《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28、火锅

　　九点的小超市还营着业，门框上昏黄的灯光在冷风中摇曳着。这个超市在小区里开了有好几年，已经成为了加班晚归人们的一处避风塘。
　　路从辙和温言走进去的时候，正巧碰上一个顶着黑眼圈的白领买了快餐盒饭出来。
　　温言走到冰柜前，拿了几盒速冻羊肉卷和散装鱼丸，又到蔬菜区挑选着青菜。
　　青菜躺在超市里供人挑选了一天，现在剩下的要么是叶子黄了，要么就是打着蔫，基本都是厨余垃圾预备役。
　　“肉拿这么少能够吃吗。”路从辙拎着一件啤酒走过来，和他一起扒拉着菜。
　　不过很显然他的关注点在人而不在菜，几根可怜的鸡毛菜都快被他揪秃了。
　　“那你再去拿点午餐肉吧。”温言把他推到一边，制止了他的熊孩子行为，否则一会儿店老板就得摁着他俩的头让他们把这筐菜都买走，“那地方你又不经常住，买太多也吃不完。”
　　路从辙想说你肯经常来的话我就肯经常住，话到嘴边又觉得这句话里的暧昧含量严重超标，只能就着口水咽了下去，嗯了一声。
　　温言勉强从菜堆里淘出了蒿子杆、香菜小葱和香菇，又到酱料的货架上拿了麻酱、酱豆腐、韭菜花等调味品，满满装了一大袋子，和路从辙结了帐走店门。
　　小超市距离路从辙家不远，拐个弯就到了。一上电梯，温言就笑着感慨道，“上一次来这里，还是被你从网吧逮回来。”
　　“这次是把你从火车站逮回来，”路从辙说，“没事别老瞎跑，让大人不省心。”
　　说完两人都笑了，连带着电梯直颤。
　　进了门，房子里还是往日的景象，不过上次经过温言的居住和打扫，倒是显得有一些人味儿了。
　　路从辙打开水电闸，翻出了火锅与碗筷刷了起来。虽然他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前任大少爷，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温言则不知哪找来了条围裙系在腰间，卖力地泄起了麻酱。
　　两人准备好一大桌子丰盛火锅的时候，时间已经转过了十点。
　　冰箱里的啤酒温度冰得恰合时宜，路从辙拿出两听，给温言面前的杯子倒满，“来，祝贺你摆脱以前那些个操蛋玩意儿，以后的人生脱胎换骨了。”
　　“话糙理不糙，我干了。”温言跟他碰了一下，一仰脖一杯酒全灌进喉咙，一抹嘴挑衅地把杯口向下一倒。
　　“年轻人，跟我下战帖，”路从辙又给他满上，“知不知道我娘胎里的羊水都是燕京U8。”
　　火锅在两人之间蒸腾着冒着热气，路从辙夹了一筷子肉，感慨了一句“好吃”，然后端起盘子把整盘羊肉片掫进了锅里。
　　“别光灌我你不喝。”温言说，“一会儿我晕了你负责给我扛回去吗。”
　　“行，扛哪儿去。”
　　“扛……”温言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休学了，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扛……楼下绿化带吧。”
　　路从辙轻笑了起来，他透过朦胧的火锅雾气久久地看着温言，半晌，他轻声开口，“别走了吧。”
　　“……嗯。”
　　四个字像是个打气筒，微妙暧昧的空气一瞬间在两人之间炸裂开来，并迅速膨胀了整间屋子，温言也不喝酒了，低头吃着碗里的菜。
　　路从辙把杯里的福根打扫干净，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听啤酒，“明天有什么安排没？”
　　“有，”温言接过啤酒，单手起开，“我得去学校办复学手续，正好卡着个学期末，我还能赶上大一下学期的课。”
　　“没耽误期末考试吧。”路从辙问。
　　“没耽误，发挥稳定，全科零蛋，挂了一套。”温言苦笑，“你呢？”
　　“我也挂了一套。”
　　两人笑着碰了下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