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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回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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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从辙走出车站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人堆里最为醒目的黑色迈巴赫。
他无奈地长出了一口气,用目光辨别了一下路光哲正坐在后排的位置,他拉起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真有你的,还弄出人命了。”路从辙打开车窗望窗外一扫,路光哲的几个保镖正在车的附近晃着。
“人是那个小伙子杀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呢?”路光哲听不明白,但还是耐心地回道。
路从辙瞥了他一眼,哼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和沾染毒品的人混在一起可不好啊,小辙。”路光哲定神看着车外和林培站在一起的温言。
“贼喊捉贼。”路从辙回怼。
“那个男孩是你的同学?”
“不是。”路从辙说,又快速补充道,“不熟。”
“不熟还这么帮他?”
“举手之劳。”
路光哲叹了口气。
“我的耐心用完了。”路从辙说。
“什么?”
“我对你的耐心。”路从辙从后视镜冷冷盯着路光哲的脸,“只有五句话。”
说完,他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你都没说过你爸爸是路光哲。”温言有些茫然地望着不远处的迈巴赫,这个从前只在财经频道看到过的人,此时居然坐在不远处的车上。
“倒了血霉投错胎了,有什么可说的。”路从辙按了按温言的肩膀,终止了这个话题。
“我开车了,坐我的车吧。”林培把烟屁股一弹,从兜里摸出车钥匙。
路从辙拍了拍温言的背,两人一起跟着林培向他的车走去。
“我靠!”林培绕到车前骂了一句,从小丰田上揭下来一张罚单,“谁给贴的!”
“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老林。”路从辙忍俊不禁。
三人上了车,温言和路从辙坐到后排,林培从后视镜瞥了他俩一眼,点着了火。
临近日落时分,夜幕低低地从东方压了过来,把太阳在西边的天际间压出一片血红。
林培拨开车内广播,一段缓慢悠扬的萨克斯曲在车内扩散开来,和车外的落日余晖倒是很相衬。
而路况就不如景色那么富有美感了,正值工作日的晚高峰,高架桥上早已排起长龙,小丰田夹在其中走走停停,5分钟就要熄火一次。
“你退学了,往后打算怎么办。”路从辙向温言的方向偏了偏头,“不然跟我一起再高考一次吧。”
温言看了他一眼,嘴角挂起微笑,“想得美。”
路从辙手撑着座椅端正了身体,“怎么,你不上学了?”
“我没退学。”温言倚着椅背看向窗外,感觉现在的心情就和广播中的萨克斯曲一样美妙,“我办的是休学,骗他的。”
“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大丈夫做事就得留有底线,得能屈能伸。”林培开着车打了个响指,插嘴道,“小路,你这点就没人家小温做得好。”
“要不您退了休去居委会吧,有您老坐镇绝对邻里和睦夫妻和谐。”路从辙半夸半反讽。
“说真的啊,”林培依旧没有放下话头的意思,“你老子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服个软,以后想要什么没有啊。这都搬出来半年多了吧,还没消气?”
“开你的车吧。”路从辙从兜里掏出mp3,耳机往耳朵上一堵,把自己隔离进小世界。
耳机里传出的摇滚音乐声音大到连温言都听得见,一时间竟盖过了车内的萨克斯曲。
林培叹了口气,打蹦灯下了高架桥。
小丰田又在辅路上缓慢爬行了快半个小时,终于光荣完成使命,停进了市公安局的停车场。
“温言跟我进去,你就回吧。”林培砰地关上车门。
“我在这儿等他。”路从辙找了个舒坦的角落一窝。
“行,你呆着吧,反正也没备你的饭。”林培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你小子别抽烟,我里头有实时监控,看见你抽烟我就出来抽你。”
“他也不吃饭,”路从辙没接他话茬,指了指温言,“一会儿他跟我走,我请他吃。”
林培哼哼了两声,刷卡走进市局大楼。
笔录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温言再出来的时候,路从辙已经躲墙根底下抽完了四支烟。
“怎么样?”路从辙掐灭烟掸了掸衣服走过去。
“林警官希望我出庭。”
“那你自己的想法呢。”路从辙问。
“我同意了,我想尽快给郑小刚定罪。”
路从辙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请你吃饭。”
彼时已经入夜,城里的车也如鸟兽栖林一样不见了踪影。
俩人站在路边晒着路灯搓了半天的手,才有一辆富康出租车晃晃悠悠地驶进市局大楼前的主干道。
路从辙给温言拉开了车门,提议道,“天儿挺冷,吃火锅吧。”
温言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两人坐定关上车门,温言说,“师傅,麻烦到一中。”
一中附近没什么餐馆,虽然紧邻着学校和小区,但基本到了九点全都跟商量好似的集体打烊,只剩一个24小时营业的麦当劳还在不合群地坚守岗位,跟个夜间加油站似的。
路从辙实在想不出去一中的道理,难道要把他打包送回学校?
但他也没打算作声阻拦,任凭富康小轿车踏着把两人晃得都要睡着的步伐,向一中前进着。
富康出租车在晚上九点的时候晃进了小区内部路,停在学校门口。路从辙感觉自己的脑浆子都快被摇匀了,温言交钱下了车,他也跟着一齐走了出来。
刚一下车温言就停住了,路从辙一个没刹住车撞在了他肩膀上。
“上次那个小超市……在哪儿来着?”
“你找那个超市?”路从辙摸不着头脑,但还是领着他往小区里面走去,“火锅不吃,想吃泡面了?”
“当然是吃火锅,不过我们可以自己做。”温言说,“就去你那个没叔叔也没阿姨的小屋子吧。”
路从辙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暖流,心脏就像个热气球似的快要拴不住了,非得突破了胸膛飘到天上飞个几圈,他的嘴角也被牵动着咧了上去,他低下头笑出了声。
“笑什么?”
“没有,我只是,”路从辙在脑海里搜刮了半天的词,“新鲜。从来没和别人一起做过饭吃。”
“那你肯定也不会泄麻酱、不会择菜、不会切肉吧。”温言笑着揶揄道,“会吃和刷碗吗?”
“那还是可以的,老熟练工了。”路从辙看着他的笑颜,感觉要深陷其中了。
这是他第一次与温言长时间地相互凝视,之前每一次温言看向他,他都会下意识地躲闪目光,现在他不想躲闪了,也无处可躲了,理智已经溃不成军,节节败退。
两个人就这么一边走一边对着笑着,差点撞到前面的电线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