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26、相聚

　　“你为什么怂恿郑小刚挟持你当人质？”等温言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路从辙低头问。
　　温言有些惊讶地从他怀里抬起头，“你听到了？”
　　路从辙摇摇头，“我看到你跟他说话，又结合他后来的举动，猜出来的。”
　　温言笑了一下，“单纯的吸毒不构成犯罪，最多拘留十五天就放出来了。但一旦演变成绑架及劫持人质，就会上升为刑事案件，可以判十年以上。他当时估计也慌了，所以听从了我的建议。”
　　路从辙的眼睛瞪得像银行门口镇宅的石狮子，此时此刻他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惹谁都别惹法学生。
　　“你就不怕自己有生命危险吗？”路从辙问。
　　温言神秘一笑，右手手掌朝下摊开，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从他手腕上垂了下来。
　　这是一根系在腕子上的细绳，细绳的末端绑着一块锋利的镜子碎片，此时正随着风悠悠甩荡着。
　　“如果你晚来五分钟，这个东西马上就会出现在他的蛋上。”虽然温言脸上挂着笑，但路从辙却感觉两人身侧的温度骤降了十度不止，“我是人质，这是正当防卫。”
　　“佩服，”路从辙配合着干笑了两声，“不过扎蛋，准星差了点吧，毕竟隔着裤子呢。”
　　“开玩笑的，”温言依旧笑得如沐春风，“一招制敌当然还得是颈动脉。”
　　路从辙感觉这回自己连干笑都笑不出来了。
　　身后传来两声咳嗽，两人条件反射地跳了起来，慌忙松开搂着对方的手。
　　刚才拿着对讲机的中年警察背着手走过来，一副“我就是来捉奸的”表情把两个人看了个遍，然后仿佛参悟透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说道：“温言是吧，我是市局刑警支队副队长，林培。一会儿你得跟我们走一趟公安局，做个笔录。”
　　“路大少爷嘛，”他转过身对着路从辙，“你爸的车就停在外头，你去吧。”
　　“不劳您费心了，林叔。”路从辙又换上了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他指了指温言，“我再跟他说几句话。”
　　林培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背着手溜达到一边去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大费周章，”林培走远后，路从辙压低了声音说，“郑小刚已经活不成了。”
　　“什么？”温言瞪大了眼睛。
　　“非法持有毒品，故意杀人。”这几个字眼从路从辙嘴里轻轻吐出，显得毛骨悚然。
　　“他杀人了？”温言还是没有缓过神儿来，“怎么回事？”
　　路从辙望着远处忽闪着划破天空的警灯，解释道，“今天上午五点，南市里胡同的一所旱厕里发现了一具溺死的尸体。死者是长期从事贩毒生意的徐林来，人称老K。经调查他死前最后一条短信就是发给郑小刚的，内容是两人约见进行毒品交易，约见的地方就在凶案现场。”
　　“警方怀疑两人在交易的过程中发生了争执，郑小刚抢夺了徐林来随身携带的毒品，并把他推进旱厕里溺死。”
　　“昨天下午五点五十左右他确实收到了一条短信，随后就出去了。”温言拧着眉回忆着，“八点左右回到旅馆，这和案发时间符合吗？”
　　路从辙点了点头，刚要说些什么，肩膀就被人从后面拍了拍，“行了，别破案了，福尔摩斯。”
　　林培从烟盒里叼起一根烟，冲温言说，“我们马上收队，跟着我们车走？”
　　“那我岂不是看起来很像罪犯？”温言苦笑。
　　“不用看起来像，本来就是。”路从辙打断道，一拍温言的后背，对林培说，“你开你的，我一会儿带着他打车跟着。”
　　“你爸在那边，你不去和他说两句？”
　　“您认识我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我跟他说过话了。”路从辙斜了他一眼，也从兜里摸出烟盒叼出烟，“怎么，老刑警不做了，改当居委会大爷？”
　　“小小年纪抽什么烟。”林培抬手把他的烟拍掉，“赶紧去，不然一会儿给你俩上铐子铐走。”
　　路从辙叹了口气，吐出了两斤的不耐烦，才勉强点点头，向着车站外走去。
　　温言也跟着林培一起往外走。
　　“林警官，您刚才说的话恐怕不符合人民警察条例。”温言不知是拱火还是聊天地来了一句。
　　“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年轻，”林培瞪了他一眼，“还什么教唆罪犯劫持人质，真当自己是滚刀肉了，不挨上几刀不算完是不是。”
　　温言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说话。
　　他们走出候车大厅的时候，郑小刚也已经被两名警察押解着上了旁边的警车，他没有看旁边的温言，全程都是一张面无表情的紧绷的脸。
　　路过一名警察的时候，他用唇语低低地说了一句，“温招娣是针。”
　　警察没有看他，一把把他的头按进了警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