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天开始》师朗清

25、营救

　　下午3点的候车大厅里人群熙熙攘攘，来自各地的旅行客在其中鱼贯穿梭。这座位于首都二环的候车厅也像是他们人生的中转站，有的人从这里开始展开新的生活，有的人从这里离去告别旧的回忆。
　　温言跟着郑小刚穿梭过人群，来到检票口前的候车座位上。
　　“20分钟之后检票。”郑小刚换了票出来，往温言身上一扔，“给你联系了两个客户，下了车见见。”
　　温言冷笑了一声，“装都不装了？”
　　“别人碰过的东西我可没兴趣。”
　　两人不再说话，20分钟很快到了，候车大厅里开始播报去往深圳的列车检票通知，郑小刚拽起温言的胳膊往检票口走去。
　　这是一辆绿皮卧铺火车，上一厢的旅客刚一脸疲惫地背着编织袋走下车，这边就赶着场子检票往里送人了，日久经年的车厢里沤出了一股子人味儿。
　　郑小刚和温言上了车，他们的位置是两个面对面的下铺。
　　“不会还想着你那露水情缘来救你吧。”在床铺上坐定，郑小刚讽刺地问。
　　温言耸了耸肩。
　　晚来的人开始陆陆续续提着行李登车，最后压尾的是几个穿着列车制服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上车后，开始逐个车厢地查验车票和身份证，后面车厢的乘客都提前把身份证和车票备好待查。
　　轮到了二人的车厢，郑小刚从包里掏出身份证和车票递了过去。
　　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接过身份证，仔细看了看上面的照片，又对照着他们本人来回看了几遍，开口道，“下车，例行检查。”
　　郑小刚看了温言一眼，两人站起来随着领头的工作人员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穿过狭窄的过道，温言被脚下的行李绊了一下，身体前倾凑得离郑小刚近了些。
　　“想活的话，就挟持我。”
　　郑小刚侧过头略带惊讶地看着温言，好像看到温言对着他笑了一下。
　　再走出车厢的时候，站台上已然换了一幅景象——刚才还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被疏散干净，只留下空荡荡的站台，几个警察和两只警犬早已候在车厢外。
　　从警犬的肩带上，可以很容易识别出来那是两只缉毒犬。
　　郑小刚一走出车厢，两只警犬就狂吠了起来。
　　“别动！”郑小刚猛地拽过旁边的温言，一把水果刀抵上了他的喉咙，车厢外的警察立刻做出戒备，掏出配枪对准他。
　　“给我找辆车，不然我就杀了他。”
　　也许是没想到简单的例行检查会突然演变成劫持人质，警察紧张地手握配枪缓慢挪动着，一名中年警察面色凝重地举起对讲机说了一句，“去给他准备车。”
　　郑小刚背抵着列车车身和警察僵持着，在他没察觉到的背后，一扇列车车窗悄然打开了。
　　“嗨，帅哥。”一个灌满热水的暖壶从窗口砸出来，正中郑小刚的后脑勺，他手中的刀被震掉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整个人一个前倾晕了过去。
　　四周的警察瞬间围了上来，把温言拽离危险区域，七手八脚地把郑小刚按在地上，上了手铐。
　　警犬扑了上来，在他的裤子处疯狂嗅着，用鼻子拱出了一个小药包。
　　“目测大于10g，去称重。”警察摸了摸警犬的头，戴起手套，捻起小药包交给旁边的同事。
　　“喂。”从身后的列车车窗里伸出一只手，打了一下温言的后脑勺，温言摸了摸头，抬眼对上了路从辙的脸。
　　“你可是未来的大律师，你以后还要帮助很多人呢。”他伸手揉了一把温言的头发，把他原本就凌乱的头发胡噜得更像个鸡窝。
　　温言刚想说些什么，路从辙的身影就从车窗里消失了。
　　温言跑到列车门前，心怦怦跳了起来。
　　路从辙穿着列车制服走下车，在他背后的阳光正好，让他的身形沐浴在光里，“你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擅自决定自甘堕落，经过他们的同意了吗？”
　　“路从辙，我…”温言呆立着看着路从辙，少顷，他笑了起来，两行泪水从他笑成一个弧度的眼窝里淌下，“好险啊，我的人生差一点就毁了。”
　　路从辙怔了一下，他颤抖着伸出手，想揩掉温言脸上的泪水。
　　温言向后撤了一步，笑着摇摇头，把脸上的泪水擦干，“我没……”
　　一个“事”字还没说出口，温言就被他拉进了怀里，缀满泪水的脸刚好埋在他的颈窝间。
　　“哭吧，不用憋着。”路从辙轻轻拍着他的背。
　　长久以来积郁在胸中的苦闷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温言双手抬起回抱住路从辙，把眼睛埋在他的颈间，肩膀微微抖动了起来。
　　一开始是无声的抽噎，后来慢慢哭出了声。
　　泪水透过单薄的制服打湿了路从辙的肩膀，又凝结成一道道冰锥，从他的肩膀刺透，扎进了他的心脏。
　　路从辙垂下头，用脸颊轻轻蹭拭着温言脸上的泪水，“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在他们拥抱的身影背后，警笛轰鸣的车站外，一辆迈巴赫静静地停在了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