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除夕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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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起来看天气预报的时候，靳尧发现除夕这天的夜间会有百分之八十的降雪可能，这实在是难得的机会，但她又一直觉得这世上有两样东西不可信，男的话和天气预报。
不过还是怀揣了些许期待，实在是太久没有见过下雪的样子，若是今冬第一场雪落在除夕跨年这天，似乎带了点别样的浪漫。
因为格外盼望，靳尧从起床后就时不时看向窗外，远处大片云团堆积，铅色的天空一片灰蒙阴沉，确有落雪之势。
每到除夕这天，周姨必然要去灵山寺祈福烧香，灵山寺在临江是出了名的灵验，平日就香火不断的寺庙在除夕夜这天更是人满为患，总有人不惜一掷千金，争相抢着要敲新年的第一钟，而前往灵山寺的道路从六点多就开始变得拥堵。
为了能够早些到灵山寺，喻家除夕晚饭的时间自然就会提前，周姨他们五点多就出发了，到六点多的时候通江大道上设了路障分流，靳尧坐在后座看着两旁一动不动的车流，“为什么今年要把我拉过来啊？”
往年除夕夜靳尧从不参与祈福，她更愿意在家和小辈们看着电视跨年，这两年上手了麻将又多了项打发时间的事情，更是不嫌无聊，总要从堂弟堂妹手里赢了钱去买烟花，大家一起放着仙女棒倒数时间。
“就你们几个小孩还不够凑一桌麻将的，多冷清啊，”喻延给江叔放了春假自己当起了司机，“再说近两年禁燃禁得厉害，今年灵山寺好不容易又办了场烟花大会，好心带你来看怎么还不乐意了，要不要现在走回去？”
靳尧不想和他拌嘴，靠在身边堂妹的肩上分了半个耳机，“我们听歌，别理他。”
程予希换了个坐姿让靳尧靠得更舒服些，“来了好，不然我今天又要输个精光。”
“这没出息，”靳尧拍了拍她的腿，“哪次你们输了哥哥没再让你们再赢回去？诶，怎么不见田垣那个小鬼，他不来确实凑不齐。”
“他们家今年去海南度假了，”喻延从后视镜里瞪着懒懒散散的靳尧，“你还知道是我故意输给他们，哪有你这么做姐姐的，年年骗小孩子的钱也不嫌丢人。”
幸好周姨和喻明荣在另外一辆车上，不然听到他们三人的对话又要哭笑不得了。
“反正好哥哥好姐姐只要有一个就够了，你既然做了贴心的哥哥，还要我装什么体贴温柔？”靳尧又幽幽抬头，盯着程予希半带威胁地问，“你摸良心讲，我跟哥哥哪个对你好？”
程予希送她一个大大的白眼，又在她额头点了点，语气颇为老成道：“你幼不幼稚。”
三人吵吵闹闹了一路，终于蹚过缓慢的车流到达了灵山寺的停车场，另一边早他们出发的周姨和喻明荣已经在寺里走了一圈。
“怎么这么慢？”蒋欣楠和喻越在门口等他们，见三人这才姗姗来迟已经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哎呀，爸妈，路上太堵了，”程予希上前一把挽住蒋欣楠的胳膊，“万事安全为先，也催不得呀。”
蒋欣楠推了推她，“没长骨头？会不会走路。”
被她这么一怼，程予希失望地松手，又回到靳尧身边甩着她的胳膊撒娇，“还是姐姐好。”
“幼稚。”靳尧冷哼一声，但还是勉为其难地没有甩开她缠上来的手，姐妹两人就慢慢跟在他们身后。
喻明荣因为身体不好，每次都会提前烧香后先去寺庙准备的客房休息，等到零点前半个小时再出去点灯祈福，周姨则陪同在他左右。
靳尧记得上次来灵山寺还是十多年前，如今所见的景象已与记忆中的大不相同，整座寺庙比那时又扩建了几倍，立在石阶上放眼望去是黑压压的人群，头顶悬着各色灯盏连成一片，身后不远处的坛城上有尊佛像矗立于天地之间，脚下的莲花灯为他镀上浅金的光，在夜色中平添几分静默与神秘。
祈福广场上摆满了点亮的祈愿心灯，程予希拉着她跑去各点了一盏，小姑娘明年就要高考，靳尧看着她满脸虔诚地闭上眼，轻合双手暗自祈祷，或许是在许愿学业高升之类吧。
“看我干嘛？你赶紧点啊，”程予希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不由催促，“如果不知道许什么，就求学业进步求职顺利。”
靳尧莞尔，随即闭上眼在心中默念了一个愿望，佛祖就在身后，是否能听到她的祈祷呢？
两人走得慢又东看看西瞧瞧，早就和喻延等人分开了，正准备穿过人潮往坛城方向走去的时候，有个声音叫住了她们。
“靳尧。”那个声音起初淹没在喧闹的人群中，见对方没有听见便又追上前喊了几声，前面还在说笑的身影终于停下脚步，困惑地向四周张望。
程予希转头帮她去寻声音的来源，就见一个穿着驼色格子大衣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望着她们，她愣怔片刻，拍了拍靳尧的肩有些不太确定地问：“是他在叫你吗？”
靳尧顺着程予希手指的方向看去，刹那间她忽地想起一句诗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只是她们身后灯火满天人声鼎沸，林怀远就静静地站在万人空巷中与她对视，隔着夜色隔着人潮，他脸上的神色看不真切。
靳尧脚下仿佛生了根进退不得，林怀远嘴角扬笑缓缓走近。
他在距靳尧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两人互相望着对方，能够直直看向彼此的眼底。周围有风的呼啸也有孩童喊叫，但那一句好久不见还是清楚地落入靳尧的耳中，霎时间好像只能看到他的笑，只能听见他的声音。
程予希好奇地打量着二人眼波流转间传递的神色，心中暗自偷笑，莫不是刚才靳尧许了个桃花走运的愿望。
“诶，我好像看到妈妈了。”她很有眼色地转身开溜，根本不给靳尧挽留的机会，几秒就没入人群不见了踪迹。
林怀远终于走到她的身边，语气十分自然，“你也是和家人一起来祈福吗？”
靳尧微怔之后回过神来，说尴尬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烈，她顺着人群继续向前，林怀远不紧不慢地跟着，两人保持着一定距离但能听到对方说话，“嗯，家里人有这个习惯，我还是第一次跟来。”
“是吗？”他语气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惊讶，“我也是被我爷爷强行拉过来的。”
虽然不觉得尴尬，但靳尧觉得也没话好和他说的，从认识到现在，该有的感谢也随后来发生的事情一并两清了，如果林怀远不提起先前他别样的心思，靳尧还是可以算作他泛泛之交的其中一员。
“既然都是陪家人来的，还是不要离开得太久，你去陪你爷爷吧，我哥也该找我了。”靳尧想了想还是这么说，既然决定远离他们就不该有所犹豫，如果对程殊俊都能下定决心，那对认识不久的林怀远应该也能做到。
她正欲转身离开，前面几个结伴而行的小孩跑着向她迎面冲来，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要撞上，垂在身侧的手被人一拽才堪堪躲到一边。
“多谢。”靳尧从他手中挣开，手心还残留着余温，她站稳后撩了撩头发。
“你染头发了？”林怀远接着头顶一盏花灯，恰巧看清了她披着的长发。
靳尧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那根出门前顺手带的发簪，盘头发的动作熟练随意，鬓边垂了几缕挽不起的碎发，“嗯，放假回来染的。”
“是红色啊，”林怀远借着光又细看了一会儿，“想不到你会尝试这种颜色。”
“不好看么？”她突然仰头，眼中有光忽明忽暗。
不是初见时的窘迫焦急，也不是后来再三婉拒自己时的疏远笃定，她就站在一步之遥的对面，眸中含笑着问一句不好看么？
“陪我走走吧，”林怀远没答这话，反而继续往前走，“走到坛城大佛脚下，问一问是否有缘。”
之前他说玩一个随缘的游戏，后来不知为何当真再三相遇，现在又说去问一问是否有缘，那之后呢？
“林怀远，”靳尧跟上他的脚步，声音浅淡，故意提醒一句，“不是正缘的话不要去问，会散得更快。”
“那说的是情侣之间，你我还不是呢，”他按捺着笑意，忍不住打趣，“当然问完之后你也可以做这决定。”
靳尧无言以对，反正说什么他都能揶揄两句，多说多错古人诚不欺也。
大佛立于坛城之上，要走到佛像脚下必须先登上288级台阶，大概人群都去看另外两处的演出，面前的楼梯上并没什么人。
林怀远信步向前，靳尧在他身后差了几级阶梯慢吞吞地跟着。
台阶蔓延至上，又长又宽的道路不知何时才能走完，林怀远走到一半时有些无奈，看向落了好长一段距离的靳尧啼笑皆非，“走不动了？”
她为了面子咬一咬牙小跑几步追上林怀远，“没有。”
趁他还在发笑的时候，靳尧三步并两步夸了几层台阶，冲他挥挥手，“快点。”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除夕夜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