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正经的武侠》不知名的猫

3、武当

　　江暮初耸起肩往人群里挤，所有人看见江暮初那脏兮兮的样子都生怕染上贫穷气似的，纷纷往边上退。

　　“武当……招收弟子？”江暮初喃喃念着公告上和现代相比生涩的字，也就只理解到了武当要招收弟子。

　　“乞丐不在丐帮，要去武当，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咯！哈哈哈……”人群中有人出声嘲笑着他，引得所有人哈哈大笑。江暮初倒也不理睬，推开围观的群众挤了出去。

　　不知道去当弟子包不包饭啊。摸了摸兜里零碎的银两铜币，江暮初也不敢把它用完。

　　“哥们，你知道武当怎么走吗？”江暮初随便抓住一个路人问道。结果那人急忙甩开手，一脸嫌弃的说道：“去去去！别染给我穷酸气！”

　　“狗眼看人低！”江暮初冲那人喊道，那人也只是冲他吐了口口水便转身离去。

　　“武当离这成都城有些远，若你不介意，可随我一同去。”身后一男子对他说道。江暮初转身，那人温润儒雅，脸上的笑极是好看，深邃的眸如一汪寂静的潭水，折起的扇子抵着下巴，静静的看着他。

　　这男人长的怎么比女人还好看。

　　“在下雨君。此去武当是有要事，不知小兄弟是否愿意同行？”雨君摊开折扇，水墨山的图案不知怎的与他很相配。

　　“江暮初。你要是不介意我这个样子的话，那我肯定也不介意。”江暮初回以他微笑，雨君不语，只是在前走，江暮初在后跟着。

　　“小兄弟是否会骑马？”雨君问道。江暮初挠了挠头，尴尬的回道：“实不相瞒……我没有骑过马。”

　　“那便一同乘马车去吧。”

　　城里人群熙攘，江暮初差点跟丢了人。也似是习惯了这喧闹的氛围，江暮初竟有些想留在这的想法。真是奇怪，我应该想办法回家的。

　　跟着雨君走到城门边，驿站车夫热情的待着客，皱纹在脸上随着笑容荡开，像褶皱的面巾纸。

　　“二位客人是想去何方？”车夫佝着身子双手相握含笑的询问两人。

　　雨君拿出一枚金元宝放在车夫手上，笑道：“去武当，麻烦快一点。”

　　“得嘞！”车夫转身牵出马车，吆喝两人上车。马车很简陋，只有相对的两列座椅和茅草车顶，护栏围绕在马车的四周，空间不大，雨君和江暮初两人相对而坐，闲谈起来。

　　“江公子来自何方？”

　　“我也不知道。”江暮初笑了笑，可这笑中带着一丝苦涩。我能告诉你我是来自21世纪的男高中生吗？那一定很奇怪吧。

　　“只是你不想说罢了。”雨君收起折扇，双手放在腿上端坐着。江暮初笑的更苦了，如果我说了，你会明白我吗？

　　“那你呢？雨君。”江暮初岔开话题反问道。“你又是为什么去武当？”

　　“自有我的原因。”雨君笑答道。

　　“你不也不愿意说。”

　　雨君没有回复他，只是望向外面的农田，看农人劳作的模样，发着呆。江暮初也识趣，没有再问。过了许久，雨君才移回目光，落在江暮初的脸上。

　　“你呢，此行武当是做什么。”雨君问道，脸上一直带着笑，看着温柔到了骨子里。

　　“拜师，其实就是想混口饭吃。”江暮初无奈，吐出真情。

　　雨君笑出了声，摊开折扇捂住嘴，看起来是那么的端庄。“失态。第一次见拜师的目的不是成为武林第一高手。”

　　“哈哈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江暮初尴尬的说。

　　“怎么就不能呢。你不是乞丐吧。”

　　或许吧，江暮初想着，可凭他目前的情形又怎能说不是？

　　夕阳把田野染成橙红色，江暮初想着要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对唐琳表白是多么浪漫的事啊。他侧着头望向无尽的田野，不知是花草在摇曳还是马车在晃荡。脸上的土干的让江暮初有些难受，可他还是发着呆，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像浪子吐露着对家乡的思念。

　　“在想什么？”雨君打破这寂静，把江暮初的思绪拉了回来。

　　“没什么，天快黑了。”简单的几个字，透着江暮初对这美景的不舍。

　　“二位是想晚上继续赶路还是就近找个客栈先歇下？”车夫问道。

　　雨君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投向江暮初，想让他来选择。江暮初也看出雨君的意思，不知道怎么推脱，只好开口道：“找个客栈休息吧，明早再赶路。”

　　“好嘞客官。”

　　黑夜就像一张幕布盖住天空，萤火虫从草丛中升起，照得前方的路有些迷蒙。雨君双目微闭，如一副画中沉睡的美人，江暮初依然看着远方发呆。马车突然停下，江暮初如梦初醒般颤了一下，雨君也睁开了眼。

　　“两位客官，客栈到了。”

　　雨君先下了车，向前伸了一只手，示意江暮初下车走在前面。江暮初冲他摆了摆手，两人并肩前行。客栈大门房檐挂着四盏红灯笼，看着喜庆，让人心里也不禁欢喜。

　　进门看见一个蒙着面的女人坐在桌边喝茶。江暮初认出来那是今天给他银子的女人，尴尬的往雨君身后躲了躲。那女人余光撇向他，停留片刻，也没再管。

　　“客官有什么需要？”店家招呼着两人，雨君又拿出一枚金元宝递给掌柜，笑着说道：“两间上房。”

　　掌柜看见那金灿灿的元宝，赶忙收进腰包，奉承的弯着腰，对雨君说：“客官这边请！这边请！”

　　这家伙太有钱了吧？跟着掌柜上了楼，江暮初停在房门前，迟迟没有进去。这古代的门怎么开啊？江暮初推了两下，门纹丝不动，这让他有些尴尬。这时雨君出现替他拉开了门。

　　江暮初掩不住尴尬的神色，钻进屋里关上门，喊了一句：“雨君晚安！”

　　雨君也只是偷笑了两声，也回了房。

　　平常经常熬夜，可今夜江暮初沾上床便睡着了。他想再见一面那梦中的少年，可怎么也没见到过了。

　　夜很静，江暮初呼吸浅浅，睡的很安稳。

　　清晨，雨君轻叩江暮初的房门，说道：“江公子，该出发了。”可屋内没有半点响应。雨君也没有直接进去，只是在门口候着。

　　“雨君？你在这做什么呢？”江暮初吃着掌柜准备好的包子，出现在雨君身后拍了拍他的肩。雨君一颤，回头看见江暮初嘴里塞满包子的脸像一只仓鼠，又是一笑。

　　跟着江暮初下楼吃了早餐，又看见昨夜的蒙面女人坐在桌边喝茶。江暮初下意识躲了一下，可女人完全没有看他的意思。等雨君喝完一碗小米粥，两人就离开了客栈。

　　女人的目光这次停在雨君身上，面罩下露出一分笑意。

　　“两位客官，现在出发吗？”车夫给马喂着干草，看向两人。雨君点了点头，等车夫把马牵出来而后上了车，江暮初也紧跟在雨君身后。

　　“两位客官，今天晚上就能赶到武当。”

　　“辛苦了。”

　　太阳探出头，深情的看着大地。

　　许是过了一天的缘故，江暮初和雨君熟络了不少，也能和他谈谈较文学的事，可自己毕竟不是古人，也品不出多少诗作中的妙趣。

　　“和我聊了许久，看出你也乏了。聊聊你的事吧。”雨君掐断话题，看向江暮初，似在等着他的故事。

　　江暮初愣了一愣，不知道从何说起，像是噎住般，让他来开头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雨君你是哪个门派的啊？”江暮初开口问道。

　　雨君轻笑，开口回他：“说是谈你，怎么还是从我说起。”江暮初也不知道怎么回，自己也没有那么想知道。

　　“金蛇门。”雨君沉默一会，说道。

　　江暮初打量着雨君，这家伙看着这么文雅，不像那种会武功的彪形大汉啊。

　　“你是觉得我不像习武之人么？”雨君看透了他的心思，反倒是江暮初不知道怎么接下他的话。

　　“那你一定是一个外门的小透明。”江暮初笃定道，因为雨君看起来真的很菜。

　　这话逗的雨君笑了出来，江暮初也不知道是他的话说错了好笑，还是说对了好笑。说实话，他一点都看不透这家伙。

　　雨君收起笑，对江暮初说道：“抱歉，第一次这么开心。你猜对了，我就是个小透明。”

　　两人愈聊愈欢，直到又一次夜幕将近，马车停在一家客栈边，车夫下车招呼两人：“两位客官！武当到了。天晚了进客栈歇一夜吧，老夫就先告辞了。”

　　这次江暮初抢先跳下车，学着昨夜雨君的模样也向前伸出手，请他走在前面。雨君倒也不客气，竟真的走在了前面，开了两间上房。

　　这次江暮初也是站在门前迟迟没有进去，也不是不会开门，就是在纠结着什么。

　　“江公子还是不会开门吗？”雨君打趣他道。

　　江暮初耳朵泛上一点红，看着雨君连连摆手道：“不是不是不是！只是……”江暮初顿了顿，终于把兜里仅剩的所有钱都拿出来，摊在手上递给雨君。

　　“我就只有这么多，你替我出车费又是住宿费的，小爷我可不想欠这个人情！”见雨君愣着一直不收下，江暮初只好把钱强塞进他手里，转身又钻进了屋内。

　　这下我可真是一贫如洗了……算了算了！明天就可以进武当混吃混喝了。

　　一夜无梦，微风拂过客栈外的树梢，沙沙声听着极其放松。

　　清晨，江暮初站在雨君房门口，思索着要不要叫他起床。就在纠结之际，雨君竟推开门，江暮初一时没反应过来，被门撞了个正着。

　　“哎哟……我的天啊。”江暮初捂住鼻子蹲在地上，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儿。

　　“你没事吧江公子？实在抱歉。”雨君也蹲下询问他，江暮初摆了摆手，艰难的说道：“我……没事没事，你先去吃早饭吧。”

　　“我不急，倒是你……”雨君还没说完，江暮初腾的一下站起来，顶着还有些红的鼻子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你看，快下去吧我都饿了。”说完就拽着雨君往楼下走。客栈楼下聚了不少人在这吃早餐，大多都是年轻男子，谈天说地的好不热闹。

　　二人尽快用完早餐，雨君便向江暮初道别。

　　“江公子，一路多谢陪伴，在下要先进武当一步，希望能在门内看见你。”雨君含着笑。

　　“叫我江暮初就好了，我都管你叫雨君，你这样可太生分了。”

　　雨君也没多说，笑着答他一句好，转身便出了客栈。

　　雨君真是一个爱笑的人啊。江暮初感叹道，听那群人的谈话，应该也是来武当拜师的吧？不过也没多想，坐下管小二又叫了一盘肉包子下肚，见那些人都准备离去，自己也才跟着出了客栈。

　　跟着那行人往武当山里走了一段路程，武当派映入眼帘。

　　“你觉得这次选拔能选上俺不？”

　　“你这身强力壮的，瞅俺这细胳膊细腿儿。”

　　周围的人互相奉承着，其实都认为自己是最有希望的人，江暮初听着谈话，心不禁凉了半截。

　　还要入门选拔？我可是不打架不喝酒成绩中等偏下的三好学生啊，不知道能不能给掌门捏肩揉腿弄个关系户进门。

　　越想江暮初脸色越苦，把那本来就乱成一团的头发揉的更加糟糕了。

　　“你没事吧？”身旁一个男人探头询问他。江暮初从神游中清醒过来，惊得向旁边跳了一步。

　　“吓到你了吗？”男人故作疑问，问道。

　　“突然冒出来个人怎么会不吓人啊。”江暮初吐槽道。

　　“哈哈哈，那不好意思了，我叫虞渊。”虞渊看着他爽朗的笑道。

　　江暮初只觉得这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的人缺根筋，顿了一下，便回道：“江暮初。”

　　虞渊倒也不在意他淡漠的态度，继续问道：“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吗？”

　　我的心思那么好猜的吗？江暮初一惊，出于礼貌的回了他一句：“只是不太会打架而已。”

　　谁知虞渊笑他笑的更厉害了，把江暮初给吓了一跳，而后在心里感叹这人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江暮初怒上心头，心里对此人十分的不待见。

　　“没什么，这拜师学武之人，又有谁是天生就会武功的呢？你担心的太多罢了。”虞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带着憋笑的颤音对江暮初说道。

　　江暮初也在心里暗想或许真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吧，但虞渊的笑太让人不爽了，江暮初也没想继续搭理他，往前小跑两步跟上了队伍。

　　可虞渊也没想放过他，一直跟着追问他：“你别走嘛，你是哪里人啊？怎么这幅脏兮兮的装扮？你是不是丐帮派来的卧底啊？不对不对，你为什么不去丐帮啊？”

　　虞渊问的江暮初更心烦了，江暮初卯足劲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本以为甩掉了虞渊，刚松一口气，虞渊又出现在他旁边笑着说道：“哎呀呀你跑那么快干嘛。”

　　“我去！你有完没完！”江暮初冲他吼道，着实被这家伙给吓了一跳。

　　“嗯？这么凶干嘛，难道戳到你痛处啦？你真是丐帮来的？”虞渊脸上的笑不明深意，目光紧盯着江暮初，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丐帮我不知道，你别来烦我了。”江暮初臭着脸对他说道。这家伙和雨君差别太大了，真是不习惯。

　　“好吧，江兄吼人家，真是不爽呢。”虞渊夹着音调对江暮初说，给他听的不禁打了个冷颤。

　　越走近武当的轮廓便越清晰，阶梯似乎看不见尽头直通云霄，前来接应的几名武当弟子在山脚下候着，等待众人的到来。

　　“欢迎各位，我是武当负责接应你们的周维，入门选拔分为三天，在此期间我会为你们安排好住所。”周维身材矮矮胖胖的，在江暮初看来他倒像是个厨子，可说起话来又老练的不行。

　　“选拔分为两人一组，请各位依次上前抽签决定分组。”不知什么时候，周维手上出现一个竹签筒，里面的竹签整齐的向周维的方向倾斜。

　　这时有不少的人争着去抽签，周维维持着秩序，只有江暮初和虞渊两人还站在原地没有行动。

　　“江兄你不去抽签么。”虞渊又一次站在他的身边，小声说。

　　江暮初似是习惯了他，又像是刚做完一场梦，依然不睬他，径直上前，排在队伍后面。

　　抽签抽的很快，轮到江暮初时只剩下两支签，江暮初摸出其中一支，底部写着“肆”，江暮初看向身后的虞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刚走开两步，虞渊就从身后揽上他的肩膀，开心的说：“江兄江兄，你抽的多少呀？”

　　江暮初签上的“肆”呈现在虞渊眼前，江暮初下意识挡了一下可还是慢了一步。虞渊看到他的签更高兴了。

　　“江兄你看，我也是肆。”说着把自己的签拿出来给江暮初看。“我们就是队友了！不要凶人家噢江兄。”

　　江暮初又打了个冷颤，这时他终于明白刚刚心里的不安感是因为什么了。

　　“请各位分好组后到我这来签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