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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杯酒 ...

  •   慕宴礼焦躁地盯着眼前人,满是不耐。

      “鑫源业绩又提升了,慕秘书可真是会管理公司。”坐在包厢里的女人抿了一口茶水,淡淡勾唇。

      黑色干练的大背头,用摩丝一丝不苟地撩在头顶,金色圆环坠在耳垂上,搭配着中性的白西装黑衬衫,简单抬眼,都散发出强势狠厉的气场。

      慕宴礼慵懒地倚着包厢,垂眸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眉头蹙紧。

      “周总想说什么?”

      等待途中,这女人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窜了出来,非说要谈谈。慕宴礼下意识拒绝,但听及是有关周稚的事情,几番抉择,终究还是妥协。钦点几个保镖守着厕所后,便跟着走了。

      奈何她弯弯绕绕,冷嘲热讽了半天,也不回到重点上来。

      即便夜阑珊安保不会出问题,但慕宴礼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周鑫抬眸,蓝色细闪眼影在霓虹灯下波光粼粼。

      “不必担心,小妹那里会有人去接应。”

      慕宴礼眼皮猛地颤了下,目光一点点冷了下来。

      “谁?”

      “自然是我们沈司令,沈翎清咯。”她自在地叼烟点燃,随后抬起染着红甲手指夹住,吞吐着雾气,“我的准妹夫。”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

      淡漠凉薄的黑瞳满是戾气,慕宴礼再也没有耐性纠葛下去,冲向门口。却被周鑫带来的保镖生生拦住。

      “话都没有说完,慕总着急走?”她嘲讽一笑。

      “是担心小妹的安全,还是担心旧人重逢,然后发现这五年来你在她心里的地位,比不上沈翎清?”

      慕宴礼眉眼间是阴沉沉的怒气,因为强行压下脾气,声音也沙哑骇人。

      “周鑫!”

      “我只说最后一句。慕宴礼,五年时间到了,下个月就是小妹二十三岁生日。”周鑫冷声道,“你不要违约。”

      她挥手,保镖不再堵门。

      男人身形怔愣一下,没有回答,重重推门离去,背影难得显露出慌乱。

      周鑫叹了口气,随后碾灭了烟。

      有人叩响门。

      “周总,这是鑫源旗下艺人沈明月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

      “放这。”

      她示意,对方了然退下。

      *
      分辨清来人,周稚迅速挣扎开来。

      沈翎清绅士松开她的胳膊,堪堪护在虚空,见其站稳才缩回手。

      “要我送你回去吗?”

      寂静了许久,他打破沉默,温和地问道。

      周稚头晕目眩地抱着树,坚定摇头。

      “不用了。你先走吧。”

      沈翎清也不尴尬,自然知道她在等人。

      周稚厚披肩外裹着的布莱欧尼定制外套,一向是慕宴礼最喜爱的牌子。

      他垂眸,敛起复杂的思绪,扯唇轻笑着:“让女孩子独自留在这,不是我的作风。”

      说罢,就自觉拉开距离,伫立在另一棵树下。

      恰好是霓虹灯照耀不到的地方。

      人隐在半明半昧的阴影里,有些看不清。但偏偏又很显眼,或许他是为数不多穿着军装的,还是不扎眼的灰蓝色,对于一场上流奢靡的宴会来说,过分简陋与肃穆了。

      如同笔挺的松柏,不得不短暂淹没在花团锦簇的婆娑世界。

      周稚努力撑开眼皮,警惕地望着他,见他老老实实呆在不远处守着,竟难得愧疚。

      方才脑海里种种不好猜测,是她小人之心了。

      秋风萧瑟,夜晚山风激得她一身鸡皮疙瘩。

      周稚维持不住优雅的体态,蜷缩起来,来不及反应,大衣便拢了上来,替她阻隔了寒冷的风。

      “多谢。”她语气疏离而冷漠。

      沈翎清披好衣服,欲言又止,没等开口,便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刺来。

      他顺着看过去,不远处,正站着黑色萧然的孤戾身影。

      慕宴礼双臂环在胸前,微颔首,周身而发的威凛气场,令人不寒而栗。

      “慕总。”沈翎清淡定地点头。

      一旁的周稚愣短瞬,迟钝的眼神只顾着看慕宴礼,全然忘记此刻沈翎清正动作亲昵地为她披衣服,甚至还准备伸手揉揉她披散的发。

      当她后知后觉意识到不妥,刚想出声言阻时,慕宴礼已经面色阴沉地步步走近。他眼神狠戾,扫了眼沈翎清的手,而后凝眸,微讽地停在她脸上。

      周稚自然熟悉这眼神的意味。

      他生气了。

      “慕宴礼,我说你能不能别这样老沉着脸,和小时候似的。这不你一过来,小妹就不敢说话了。我们刚才聊着正好呢。”

      沈翎清好像没有察觉到冻结的空气,漫不经心地耸耸肩。

      闻此,周稚心头一跳,微张着唇想解释,又害怕越描越黑。

      慕宴礼怒极反笑,故作轻松:“我打扰你们了?”

      “不敢。”

      沈翎清饶有兴致地挑眉,还了回去。

      懒得管两人的恩怨纠葛。

      蹲久了实在腿麻,周稚恍惚起身,却没站稳,软着身子栽了下去。

      沈翎清动作迅速,赶在她摔倒前伸出手,一把揽住她的腰——如果周稚没有早一步推开他的话。

      他愣了下,眼中闪出一丝挫败,又很快恢复平静。

      刚才还触手可及的女孩,已然落入了慕宴礼的怀抱。

      周稚稳稳被他托在臂弯里,冷风吹彻的寒意,都被男人滚烫的体温包裹覆没。像是习惯性的依赖,她舒舒服服地调整了姿势,乖顺地窝在慕宴礼怀里,便一动不动。

      这样听话的模样很令慕宴礼受用,积攒在胸腔的郁气也驱散许多。

      他望着怀里的人。

      瓷白的肌肤晕出酒色,原先潮红的两颊已经蔓延到脖颈处,浓顺的发丝蓬乱散开,耳骨都荡漾着赤色。

      她偏头埋首,撒娇似地扯扯他的领口:“慕宴礼,我要回家。”

      太小声了,又绵,又软,如同收起爪牙的小奶猫,迷迷糊糊地冲他笑,指腹不老实地磨蹭着他的喉结,处处惹火。

      慕宴礼眼底闪过一瞬异色。

      沈翎清逆着光,以军人的姿态严整地站立着,灯将他的身影拖得很长,而话语却短促。

      “我先走了。”

      他看不得这样的亲昵,更无法想象自己缺失的五年,晚晚是否都是这样与慕宴礼相处。

      沈翎清咬着牙离去,紧攥拳头,那双狐狸眼浓深起来,像是被打翻的墨汁整个染透了。

      但仅晃神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冷峻和肃穆的本色。

      不急,来日方长。

      *
      许久没碰酒,完全不知道后劲这么强。

      意识消失前她还呆在夜阑珊,再恢复便是躺在慕氏庄园的大床上。

      肚子一片翻江倒海,周稚本能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已经换好了舒适的丝绸睡衣,被慕宴礼紧紧搂在怀里。

      她软趴趴地推搡着男人,没成想刚动两下,对方便迅速睁开迷离的睡眼,抱着她到了马桶边,替她挽起头发,轻轻拍着后背。

      周稚一阵阵犯恶心,闻着厕所香水味,更难受了。

      可因为昨晚到现在,进食不多,只能皱着眉干呕。

      慕宴礼心疼地揉着她肚子,小心翼翼催吐,激得她眼泪汪汪,也只吐出来一点。

      但总算舒服些了。

      洗漱完,胃还在抽疼。周稚弯着腰,倚靠在男人怀里,无力地哼唧。

      酒还没完全醒,她茫然抬眼,耷拉着脑袋,言语哽咽又委屈:“宴礼,我肚子疼。”

      到了这时候,素日里作天作地的本事都不见了,眼泪不要钱似得往下掉,扑在他怀里一抽一噎的,委屈得不得了。

      慕宴礼最受不得这样,心都要碎了。

      他拧眉打横抱起她,盖上柔软的棉被,便立即拨通了电话。

      好不容易在夜阑珊泡到妞,并且性格契合得相见恨晚的季医生,已经箭在弦上了,随即被大老板的一通电话坏了好事。

      欲求不满加上深夜加班,季云亭开着超跑轰鸣进庄园,怨气大得能吓晕厉鬼。

      “非常、非常、非常简单的,没有吃饱饭,加上空腹饮酒。”

      他咬牙切齿,松散的京腔都紧绷起来。

      “嗯。”慕宴礼望着熟睡的虔烛,眉眼柔和。

      压根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但肉麻得模样激得季云亭这个单身狗,舌头都发酸。

      “没事我先回去了。”他絮絮叨叨地,转身准备离去。

      慕宴礼挑眉,叫停住他的步伐。

      “着什么急?等输完液再走。”

      仅一眼,压迫性极强。

      写满了“你要是敢走试试。”

      季云亭:……

      掰扯不过,季医生脸比锅底黑,气呼呼地守在了房间外。

      其实酒精刺激下,周稚的情绪波动极为敏感。

      但她也心知,自己的眼泪小部分是因为胃疼。

      最大的原因,则是因为沈翎清的到来。

      她本以为往事埋葬于岁月,不会再记起。

      可如今,尘封记忆撬开了边。周稚被驱赶着,重回到了过去闷热的季节。

      一九九八年,那个古老的意大利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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