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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9、绝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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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哪儿飘出的不知名的香,好像是身后的茶室,大右转过身去,仔细地嗅了嗅,难道这陈教主,又开始摆弄香了?
楼下传来说话声,大右急忙地走到廊道里来,他往下一看,唷,那撑着伞背着药箱的,不正是张俊生张大夫吗?
想起陈教主之前交代过的话,大右跑到茶室门口,敲了敲门,高声道,“陈教主,张俊生大夫来了。”
里边传来陈无妄的声音,“张俊生来这儿做什么?”
“属下不知啊。”
“进来。”
大右拉开木门,往里迈了一步,茶室里的香味更加浓烈,大右抬头一看,见茶桌上的确放着被点燃的香。
“看这呀。”陈无妄笑着将画卷展开。
大右看了眼那白纸,纸上画着许多莲花与荷叶,他急忙称赞道,“陈教主好画工啊。”
“真是不走心啊。”
“啊?”大右低下头来,“属下向来对琴棋书画这些不太明白。”
“没怪你。”陈无妄放下笔,一手撑在额上,揉了揉,“近些日子以来,我总是头疼,只好做点别的,转移下注意力。”
“那。”大右向前几步,关切道,“正好张大夫来了,何不让张大夫给陈教主看看?”
“不必,想来我这头疼,无药可治。”
“无药可治?”大右纳闷道,“那就是陈教主想得太多?”
陈无妄扫了他一眼,问,“是不是回廊堂的弟子将张大夫请来的?”
“应该是。”大右小声道,“属下不知。”
陈无妄“嗯”一声,他起身,走到里间去了。
大右又往前走了一步,他看见桌上有个荷包,荷包上绣的莲,与陈无妄笔下的莲,看起来如此地像,就是陈无妄这画工,好似是小孩子画出来的。
大右捂嘴一笑,从里间里传出陈无妄的声音,“石蕊那边怎么样了?”
“她应该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份。”
“天地之间,冥冥众生,都有定数。”陈无妄笑了声,低声说,“赵言言,再给你一点时间。”
回廊堂里一时热闹极了。
听闻张大夫要来,白柘便带了几个弟子来看吴东东的笑话。
门前,姜树道,“是我昨晚不该让吴兄饿着肚子,以至于饿昏了过去。”
“饿一顿能怎么样啊?”岚若山笑了声,“我看他这就是还没醒呢。”
叶风柔瞧了岚若山一眼,“岚若山,平常这个时候,吴东东也该醒了,更何况,我们都在这儿,也吵得很,他却还没醒。”
白柘笑得直不起腰了,“我说那吴东东,可真是笑死我,少吃一顿能怎么样啊,竟然还饿晕过去,醒不过来了。”
叶汐看向白柘那边,他们光着脚站在水中,这水不再清澈,变得有些浑浊。
白柘笑着对另一个弟子说,“这样,你去厨房里拿个大肘子过来,让吴东东闻闻,他必能醒来,醒来就开啃。”
“张大夫来了。”叶汐说。
几人看向张俊生那边,他拿着伞,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不知是不是雅娘,等他们走近了,叶汐才认出,跟在张俊生身后的,是许久未见的颜茹。
“叶汐?”见到叶汐在这儿,颜茹赶紧将张俊生的胳膊给抱住了,“张大夫是我的,你可不准跟我抢。”
众人皆有些傻眼,张俊生羞死了,他低着头,说,“颜姑娘得知我要来这儿,便执意要跟着我来。”话说到一半,他抬头问,“吴东东怎么样了?”
进屋看完吴东东的情况后,张俊生沉思了会儿,他看着姜树,“应该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大夫,那吴兄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没有生命危险,一切都正常,但我看他口中,残留一些黑色的东西。”
“黑色?”叶风柔问。
“难道?”姜树猜测,“吴兄该不会饥不择食,吃了腐烂的东西?”
“咦~”白柘走了进来,他手里提着一个大肘子,香味飘飘,他说,“就算是饿了,也不能吃腐烂的东西啊,你们都让让。”
看他一副傲慢的样子,叶风柔问,“白柘,你这是要做什么?”
“他要用香味唤醒吴兄。”姜树皱起眉来,看着白柘将那大肘子放到了吴东东的嘴边,姜树低声说,“但愿能有效。”
出乎意料的是,吴东东竟真的动了鼻子,在闻着这肉香。
直到他忍不住张嘴时,白柘起身,将肘子背到了身后去,他傲气十足,“吴东东,你还装什么装啊?”
“应该是没有装的。”张俊生说。
躺在床上的吴东东扭动了一下,这时,陈无妄来了,他走到张大夫身边,跟叶汐对视了一眼。
“陈教主,吴东东应该是要醒了。”张俊生说。
白柘将大肘子提起来晃了晃,十分得意。
众人都看着吴东东,他动来动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身上发痒,之后,他放了一个巨响的臭屁。
叶汐与叶风柔赶紧捂住鼻子,那颜茹难受极了,“什么啊,放这么臭的屁是想熏死我们吗?”
吴东东“哎哟”一声后,睁开了眼睛,他疑惑道,“陈教主?张大夫?你们,你们怎么都在这儿?”
“什么时辰了,吴东东,你终于醒了。”叶风柔说,“我们还以为你昏迷了呢。”
“我没有啊。”
姜树走到他身前,也没忍住用手扇了扇,“吴兄,昨晚我没让你吃晚饭,你是否还记得自己饿晕了过去?”
“我记得我吃了的呀。”吴东东起身,嫌弃道,“什么味道啊?这么臭。”
没人回话,只有皱着脸的颜茹嫌恶道,“你还好意思问,就是你放的呀!”
“我?”吴东东不好意思地笑了几声,“昨晚啊,我是好饿,饿得睡不着,我本想去厨房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但我打开门,就看见地上,有一个大肘子。”
白柘将手里的大肘子掂了掂,“吴东东,你看见的,不会是这个吧?”
“不是。”吴东东摆摆手,“我记得那个有点烤焦了,但还是很香的,肉嘛,我不记得是什么味道了,应该还挺好吃的。”
“陈教主陈教主。”门外传来大右慌张的声音。
陈无妄跟叶汐对视了一眼,两人最先走到门口,望向站在廊里的大右。
“这儿,可有半截手臂啊!”刚才踩到的时候,大右差点儿吓晕过去。
众人赶紧上前查看,吴东东也跟了出来,他指着岚若山手里的那黑乎乎的东西,说,“就是这个,这个跟我昨晚吃的一模一样。”
岚若山将这黑乎乎的东西翻了个面。
“好像是怪物的手臂。”白柘说。
吴东东连忙扶着张大夫的胳膊,冲地上呕吐着。
“哎呀你吐就吐,可别拉着俊生啊,也别吐到俊生身上啊。”颜茹嫌弃极了,将张俊生往她那边拉了拉。
张俊生拍拍她的手,柔声道,“颜茹,没事的。”
颜茹立马就红了脸,接着,她乖巧地点了点头。
“看来应该是误食了这个东西。”张俊生说。
“你觉得熟悉?”岚若山问白柘。
白柘道,“我还未北上时,镇子里,有水怪出现,后来是一帮黑衣人与我一起将水怪给制服了,其中就有蒙面侠客,辰远清。”
听到辰远清的名字,众人沉默了会儿。
叶汐不动声色地看了陈无妄一眼,陈无妄淡然听着,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
“在我们雾镇,也有怪物出现。”姜树说。
吴东东吐也吐不出来什么东西,他踏着水跑了过来,“我那儿也出现过水怪,后来是我与一个蒙面的男子将它给杀死了,之后,我就来源州了。”
又是蒙面男子,叶汐想到那次,她落入湖中,被那巨物咬住手臂时,是辰远清来救了他,可这辰远清,就是陈无妄。
她又看向陈无妄,手臂上残留下的咬痕此刻却隐隐作痛。
“我们镇子又何尝不是。”岚若山拧起浓眉来,“一直不停的雨,怪物四处乱窜。”
众人听着这雨声,再次沉默了。
夜晚,一望无际的平地上,坐落着贺单文那间单薄的小房子。
门前挂着一盏小小的灯,这灯是指引,是方向,也是这无边无际土地上的希望。
被响动惊醒,贺单文揉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迷蒙之中,他看见许行走到那边,拉开了门,光亮随即洒了进来,原来是来客了。
贺单文看向那站在门前的几位客人,怎么说呢,不太像人,有点像鱼,也有点像大虫子,贺单文惊呼了一声。
许行回过头来,对贺单文说,“贺单文,你睡你的。”
“我这。”贺单文用被子蒙着头,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来,“你这,他们,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他们就是他们。”许行来到他面前,用手捂住他的眼。
奇妙的是,贺单文竟然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听话地闭上了眼,直到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后,许行才放开了手。
后半夜,贺单文醒来时,看见许行坐在桌前,他低着头,在给对面的人看病,贺单文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他唤了声,“许行。”
“嗯?”许行头也没回,他对面坐着高大的巨物。
房门大开着,这些巨物排着长队,静候着,都等着到许行面前去。
贺单文直起身子,那些巨物的脸都很模糊,他眨眨眼,冲许行的背影说,“还有这么多人啊,我来帮你吧,这样你就能早些休息了。”
耳边好像传来许行的一声轻笑,“你确定?”
贺单文下了床,他来到许行身边,对面的伤者换了一个。
这位伤者少了半截手臂,伤者浑身都黑黢黢的,贺单文看向伤者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他揉揉眼睛,问许行,“他的手还好吧?”
有人替许行回答了,“谁让他在水里到处游,惹了老大,老大就将他的手臂给咬下来了。”
“谁在说话?”贺单文顺着这沙哑的声音看去,是门口那长队中的某个巨物说的,但贺单文就是看不清他的脸。
“许行?”
“怎么了?”许行抽空抬起脸来,笑着看了他一眼。
许行在笑?还笑得这么好看?贺单文抬手,揪了揪自己的脸颊肉,“啊疼。”他吃痛一声后,憨憨地笑了,“原来不是梦啊,但为何这一切,都如此的不真实呢?”
“贺单文,什么叫真实,什么叫不真实呢?”许行问,他正在给伤患包扎手臂。
贺单文坐在许行身边,看着许行那双灵巧的手,这是夜晚,所以许行取下了眼罩,贺单文怔怔地看着他,他问,“你不是要帮忙吗?为何一直看着我?”
“这是真实的吧。”贺单文凑近许行的脸,许行愣住了。
对面的伤患咳嗽了一声,“许医师,可不可以先帮我包扎好之后你们再?”
“可以。”许行低下头去。
帮了会儿忙后,贺单文站起身来,他说,“我出去看看。”
“好。”
贺单文来到门口,那些礼貌的巨物给他让了条道出来,他撑起伞,走了出来。
这儿就住着贺单文一户,地上荒草丛生,雨落的声音很大,这些巨物们却怡然自得,他们好像很喜欢雨,也很喜欢淋雨。
门前有一盏被雨淋了也不会熄灭的灯,贺单文看了它一会儿,他微微笑着,回到了屋子里。
“许行,你不是一般人啊。”
“怎么?”
“那看来咱们绝配,我也不是一般人。”贺单文冲他笑了笑。
清晨,天刚亮,窗外灰蒙蒙的。
室内要宁静些,那些雨声被隔绝在外,听不真切。
这是冷有绪的房中,他猛然睁开眼,方才做了个梦,梦见赵言言不见了。
竟然,身旁没有了赵言言,冷有绪一边下床,一边唤她的名字。
“赵言言。”他拉开门,是空无一人的廊,清新的口气席卷了他的鼻腔。
冷有绪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一间房前,他扣门,“赵言言。”
无人作答,他推门,门开了。
伴随着门开的响声,冷有绪愣在了原地。
他心中空落落的,一切可能的思想灌入脑海,他有些慌张,呼吸急促,他开始想不通,为什么这里,没有赵言言,只有地面上那封寂寥的信。
信上写着四个大字,“有绪亲启。”
站了好一会儿,冷有绪冷着脸走到这封信前。
他下蹲,轻轻地将信拿起,拆开,看见赵言言为他留下的仅有的一句话。
“有绪,我爱你,但我要回家了。”
他将这信左看一遍右看一遍,再没找到任何东西,也没找到赵言言给他的留下来的任何希望。
他生气了,急匆匆地,什么行李都没来得及收,他手里拿着这封信,拉开门,雨好像早就停了。
他挥手,招来家仆,冷声说,“备马。”
“赵言言,你还是这么贪玩,为什么就是不肯好好留在我身边,我现在就上路,我一定会找到你。”冷有绪握着信坐上了马车。
帘外,家仆笑道,“雨终于停了呢,喜欢晴天的赵小姐肯定会很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