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人》洁白花树

24、烈酒

　　第二十四章
　　烈酒

　　“陈教主！我口渴，你的水能否借我喝一口？”
　　吴东东说这句话时的嗓门特别大，感觉响彻云霄，叶汐听见了，没忍住笑了一声。

　　“师姐。”姜树回过头来，看见叶汐满头大汗，便说，“师姐肯定也口渴了吧？”
　　“快快快。”叶汐说，“回去了就赶紧喝水。”
　　岚若山走在老前边，叶汐催着姜树追上岚若山的步伐，“等我们追上岚若山，也就差不多快到了。”

　　不远处的林子里，叶风柔看见了这一切，她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心头萦绕着那副挥之不去的画面。
　　陈教主竟然为自己的妹妹叶汐撑着伞。
　　看来，陈教主是看上了叶汐啊。

　　傍晚，夕阳西下，霞光沉沉，叶风柔忙完，回到房间时，见小晴正坐在桌边抹泪。
　　见叶风柔进来，小晴“哼”了一声，拿着手绢的手握成了拳。

　　“小晴。”叶风柔来到她跟前，“你这是怎么了？”
　　“叶姐姐。”小晴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叶姐姐分明也看见了，陈教主是喜欢叶姐姐的妹妹叶汐的，这下可好，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什么叫一点胜算都没有？”叶风柔说，“感情这事本就无法勉强，即使不是叶汐，陈教主还会喜欢上其他的女子。”
　　“是啊！”小晴站起来，“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她有些激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喃喃自语，随后，她转过身来，“那怎么就不是叶姐姐你呢，叶汐难道不知道叶姐姐心系陈教主吗？”
　　叶风柔撑着脑袋，眉头皱起，她之前不明白陈教主的心思，现在眼见为实，陈教主确实是喜欢叶汐的，但见叶汐对陈教主避之不及的态度，可得叶汐对陈教主是没那个心思的。

　　“叶汐知道。”叶风柔沉声道，“叶汐对陈教主无意，你别这么想叶汐。”
　　“好啊叶姐姐。”小晴撅起嘴来，泪眼莹莹，“你还说是把我当作亲妹妹的，如今你真正的亲妹妹来了，你便不喜欢我了。”
　　“小晴，你别乱想。”叶风柔起身。
　　小晴后退一步，推开门跑了出去。

　　每月十五，陈无妄都要请青楼里的一些女子来源地舞蹈弹琴。
　　这习惯，好像是陈无妄上任之后，源地好些弟子被遣散之后，陈无妄觉得源地太过于冷清，所以才想出的主意。
　　那些来源地弹琴的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标志姑娘，这件事情的安排，也是叶风柔在打点。
　　本是小晴可以见到一些好久未见到的姐妹的日子，但小晴却又哭哭啼啼的，叶风柔叹了口气，关上了门，她想，就随小晴伤心去吧，她难道就不伤心了吗？

　　夜晚降临，住在回廊堂的所有弟子都将被请去东楼观赏舞曲。
　　源地的弟子自然是知道这规矩的，叶汐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儿，吴东东笑道，“陈教主真行啊，我看好些姑娘去了那东楼呢，一个个的，都花容月貌。”
　　“哪儿来的姑娘？”叶汐问。
　　“青楼呗。”岚若山挑眉道，“姜树，走，我带你去看看。”

　　叶汐瘪嘴，这儿又不是青楼，岚若山倒还装起来了，不过姜树真没去过青楼，叶汐便说，“是啊姜树，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去青楼看看。”
　　“师姐快别说了。”姜树抿着唇，面色微微发热。
　　“师姐，姜树！”从房里走出来的杨书芹看见他们后便要跑到他们这边来，叶汐回过头去，看见杨书芹跑着跑着，撞到了一行人中的白柘。
　　那白柘昂起头来，“能不能好好走路？”
　　“哦。”杨书芹白了他一眼，就轻轻一撞，这男的怎么嘴这么碎。

　　“什么态度啊？”白柘撇了她一眼。
　　那撞到他的杨书芹跑到叶汐那边去了，白柘笑了声，“怪不得这么没礼貌，原来跟他们是一伙的。”
　　“他们可都是南方帮派，不像我们北方。”白柘身后的人说。
　　“是啊。”白柘点点头，“你们可都是北方的，以后咱们就是一伙的了。”

　　这新来的弟子们，都没见过这阵仗，有人絮叨着说，“容侠派是不是不行了，怎么整日里没个规矩也就算了，现在还请青楼的女子来做乐？”
　　为首的白柘听见了这话，回过头去，“什么做乐？没听陈教主身边的大右说只是慰劳观赏，你们有些个，别动了歪心思还要算在陈教主身上。”

　　听见白柘这话，站在后边的岚若山低头一笑。
　　姜树道，“白柘挺维护陈教主的。”
　　“那是。”杨书芹双手抱于胸前，骄傲道，“陈无妄可是有被人维护的资本的。”
　　“欸？”吴东东插嘴道，“话说杨姑娘，你跟陈教主是什么关系？”
　　“听闻你之前就是源地的弟子？”这话是叶汐问的，杨书芹看着叶汐点点头，她笑着对叶汐说，“之后你们就知道啦，一会儿我是要跟他相认的。”
　　相认？看来关系不一般，叶汐跟姜树对视了下，岚若山又看了眼他们，随后，他们几人的视线呈环形相撞着，吴东东说，“我懂了。”

　　东楼突然大放异彩，从中传来悦耳动听的歌谣。
　　这楼的建造，陈无妄也参与其中，所以这是源地最为独特的楼。

　　众多弟子们抬头往上望，从东楼里发出的光芒，比过了天空之中那一轮圆月。

　　“陈教主这又是怎么了？”大右跟在陈无妄身后忙这忙那，忙到连腰都直不起来。
　　以往十五请那帮姑娘们来时都是随意打点，这回陈教主却要求这里里外外都要准备好。

　　“弟子们快到了。”大右站在面无表情的大左身边，“陈教主当真要这样？”
　　“我们不必猜测陈教主的心思。”
　　大右“嘿”一声，“那我们也猜不着啊，这来源地的女弟子，本就不多，陈教主想闹，就闹去吧。”他拂袖叹气，跟大左一起，拉开了门。

　　确实够闹的，刚进门，叶汐就被什么人给按到了坐席上，她回头望去，只见进门来的男弟子都被那些迎接的姑娘们给拉到里间去了。
　　像一条条游鱼，被渔夫们给捉到了手中。
　　姑娘们说着，“这可是陈教主的安排。”

　　叶汐看见吴东东跟姜树红着脸被拉进去了，岚若山云淡风轻笑着，一边往里走一边跟那女子交谈。
　　还有那为首的白柘，人群中，他发出一声惊呼，“你可别碰我那儿。”
　　那姑娘笑得直不起腰，“我只是拉你胳膊呀，怎么会随便碰你那里呢？”随后，白柘也红着脸被拉进去了。

　　叶汐低头一笑，不知陈教主是在搞什么鬼，源地的男弟子有二十几个，女弟子却没几个，这会儿，所有的女弟子都坐在了坐席上。
　　叶汐身边是乐呵呵的杨书芹，杨书芹拿了酒壶问叶汐喝不喝，叶汐摇了摇头。

　　身后传来师姐叶风柔的声音，“汐儿，不过陈教主这是做什么呢？”
　　叶汐回过头去，叶风柔忙说，“汐儿，你这衣衫都旧了不少，下回我带你下山去做几套衣服。”
　　“不碍事的。”叶汐笑道，“怎么小晴姑娘不在？”
　　“她在里边呢。”叶风柔脸色有些不太自然，说着，“里边有她相识的，她也是要弹曲子的。”
　　叶汐点了点头。
　　叶风柔却心想，小晴可千万不要对叶汐有什么坏心思才好。

　　相比于外边，里间里挤满了男子，可热闹了，那陈无妄坐在椅子上，拍了拍手示意安静。
　　趁安静了下来，白柘忙问，“陈教主，我们毫不知情地被拉了进来，还请陈教主快些说明用意吧。”
　　“用意？”陈无妄开始思考起来，他用纤长的手指敲了敲脑门，随后笑道，“这便是你们的第一关。”
　　“第一关？”弟子们纷纷猜测起来，“什么第一关？”
　　陈无妄继续说，“第一关，那便是放弃你们的脸面。”

　　叶汐她们坐在外边，互相交谈几句之后，从里间传来了琵琶声。
　　那女子面戴细纱，头顶珠翠，身着一件透着金粉的裙衫，怀抱琵琶，一边走，一边弹着。

　　女子看了眼宾客席，随后坐在中央的凳子上，低眉，琵琶声婉转动听。
　　“什么曲子啊？”杨书芹喝了杯酒，笑道。
　　叶汐没忍住说了句，“这酒好似烈酒，你少喝点儿。”
　　“好像是了。”叶风柔也道，“源地的酒不足了，这烈酒，是白柘那帮人带来给陈教主的。”

　　琵琶越弹越起劲儿，接着从里间走出好几位香味飘飘的女子，她们也都戴着白色面纱，她们在琵琶女身边翩翩起了舞。
　　那琵琶女犹如一朵盛开的芬芳花朵，这些腰肢灵活的女子，便像一只只围着花朵的蝴蝶。

　　跳了会儿之后，她们又跑回里间去了，正在叶汐她们纳闷时，有一个身量高大的女子像是被推了出来，穿着白色长衫，戴着白色面纱，叶汐探头看去，那面纱下的面容，以及被白衫包裹着的身材，分明就是男人啊。

　　接着，这些穿白衫，戴白面纱的男子们，都被推了出来，他们大只且笨拙，只会姑娘们教导的几个简单动作，他们红着面颊，一群人绕着琵琶女舞动着。

　　琵琶女那若隐若现的金色面纱下，露出了再也忍不住的笑容。

　　接着，坐在叶汐身边的杨书芹大声地笑了出来，她连连拍手叫好，惹得那些男子们纷纷低下了头去。
　　不低头还好，这一低头，他们扬起的手，动作全都乱套了，几只胳膊撞到一起，衣袖又纠缠到了一起。

　　叶风柔用手绢遮着嘴笑着，她指了指其中一个男子，示意叶汐去看。
　　“那个是姜树啊。”
　　“是吗？”叶汐还没看出来，他们都差不多的身材，穿着差不多的衣衫，还都戴着一样的面纱。

　　“姜树？”杨书芹看见姜树之后，便笑得合不拢嘴，“你们看姜树的脸上是什么？”
　　叶汐仔细看去，那白色薄纱之下，男子们的面颊上，都打着一团红色，看样子是涂了粉呢。

　　一曲完毕接着另外一曲，男子们退居幕后，接着上场的，是另一批男子。
　　这些男子中，领头的那个稍微有些忸怩，他的腰部十分纤细，面颊上的红十分自然，叶汐轻笑一声，他应该就是白柘吧，这一天里，练功时都咋咋呼呼的白柘，竟还能露出这般神态，真是好玩儿。

　　“开心吗？”陈无妄从侧边走了过来，他这话是问叶汐的。
　　叶汐没听见他的问话，还沉浸在男子们那乱糟糟的舞蹈之中，肩膀被什么人拍了一下时，她才带着笑扭过了头。

　　不是叶风柔，竟是陈无妄。
　　陈无妄看着叶汐的笑眼，也跟着笑了，他看向叶汐的唇，笑唇，露出几颗洁白的齿。

　　“陈教主。”叶汐闭上嘴，恢复了平时冷静的模样。
　　陈无妄皱了一瞬的眉，很快，他笑道，“今晚我们是宾客，你们想让他们跳多久，他们就要跳多久。”
　　他说话的时候，只看叶汐一人，坐在叶汐身后的叶风柔咬了咬下唇。

　　喝醉了的杨书芹心中生出了主意，她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叶风柔跟叶汐要去扶她呢，她挥着手，“我没醉了，陈教主啊陈教主。”

　　叶风柔看向陈无妄，陈无妄看向杨书芹，叶风柔觉得他看向杨书芹的眼底少了看叶汐的那份爱意与温柔。

　　叶风柔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陈教主！”杨书芹真真是喝醉了，她趴在叶汐身上，叶汐的肩靠在了陈无妄的胸膛上，陈无妄低头一笑，问那杨书芹，“怎么了呢？”
　　这一靠，叶汐完完全全嗅到了陈无妄身上的清香。

　　杨书芹冲陈无妄一笑，她费力地从叶汐身上爬起来，然后跌跌撞撞地走到了陈无妄的身边。

　　陈无妄看着叶汐，只见叶汐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身子，跟他保持着半米的距离。

　　“亲！”杨书芹撅起嘴巴，往陈无妄脸颊上凑，叶风柔顿时就有些按捺不住了，她握着手绢的手使了使劲。
　　“吓人。”陈无妄伸手，将杨书芹的嘴唇挡住了，她的嘴唇从陈无妄的手指缝隙处露了出来，接着她体力不支，要往地上倒去，见她要往地上倒，原本无动于衷的叶汐伸出了手。

　　于是杨书芹倒在了叶汐的怀里，嘴唇在叶汐的嘴唇上轻轻地“啵”了一下。

　　“啊。”陈无妄捂嘴，做惋惜状。

　　叶风柔笑了笑，“陈教主，杨书芹是醉了的，但看她跟陈教主的关系，好似不一般呢。”
　　“是啊。”倒在叶汐怀里的杨书芹笑哈哈的，“陈无妄，我是你的表妹，你忘了吗？”

　　表妹？杨书芹？陈无妄心想表妹就表妹，哪有表妹一来就要亲表哥脸的，可最后却是亲到了叶汐的唇上，想到这儿，陈无妄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叶汐低头，看了眼赖在她怀里不走的杨书芹，她这辈子的，初次亲吻，嘴唇的亲吻，就被这杨书芹给夺走了么？
　　她这可是要留过她未来的相公，她的，辰远清的啊。

　　想到这儿，叶汐空出手来，喝了杯桌上的酒。

　　这陈无妄还没过瘾，他冲那些还在转圈的男子们说，“好了好了，你们也赶紧换了衣服后来喝酒听曲儿吧。”
　　“不过。”陈无妄坏笑道，“白柘留下。”

　　那男子们中，最为清秀的白柘用手指了指自己，“陈教主，为什么我得留下？”
　　“你过来给我们倒酒啊。”陈无妄冲他扬了扬下巴，他丧着脸慢慢地走过来。

　　叶汐看向陈无妄，不知他到底要如何，还不够尽兴吗，为何还要为难人家。

　　酒香气蹿得到处都是，陈无妄用左手撑着下巴，留给叶汐一个俊美的侧脸，从他的眉峰到他的唇角，每一处都是完美的线条。
　　他瞥眼看了过来，跟喝酒红脸的叶汐对视上了。

　　灯火很亮，他的另外半张脸却忽明忽暗，眼底藏着星斗，笑起来星光灿烂，“叶汐。”他却要用低沉的语气，那语气似乎卷到了叶汐的耳边，在叶汐耳边纠缠，“怎么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