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毒人》洁白花树

12、野山枣2

　　第十二章
　　野山枣2

　　晚风阵阵，叶汐看清了从林子里跑出来的大卯，“大卯，我不是让你别来吗？”
　　大卯手中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叶汐，姜树，我也来帮你们。”

　　山匪头子笑了一声，接着那帮小弟才开始取笑起大卯来。
　　“我还当是谁呢。”山匪头子伸出手摆了摆，“这样，弟兄们，你们五个五个的上。”
　　说完，他俯身，对叶汐说，“你觉得公平吗娘子？”

　　“你给我放尊重点儿！”姜树怒视着他。
　　“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几轮。”山匪头子骑着马，到一边，准备看戏，“娘子不如过来我这边，一起看？”
　　叶汐白了他一眼。

　　这五人五人的上，小弟们还真不是他们几人的对手，这几人当中，属那个拿着木棍的小子要差一些，不对，是差很多。
　　山匪头子的脸色不怎么好。

　　叶汐他们一边跟山匪们交手，一边留意着用木棍敲人的大卯。大卯也算机灵，也能下得去狠手，那些被他敲过的山匪都“嘶嘶”的疼。
　　夜色朦胧，吴东东喘气与大喝的声音尤为明显，岚若山一边优雅地挥剑，一边说，“吴东东，你要减肥了，喘气的声音比打架的声音都大。”
　　“你别听。”吴东东说完后一声吼叫，用双锤击打着山匪。

　　好几个小弟败下阵来，捂着受伤的地方来到山匪头子这边来，“大哥，五个五个的上，真打不过，前两回都是五个五个的上，也算公平过了。”
　　山匪头子阴着脸，高声道，“除了女人，其他的都给我往死里打！”

　　“哼。”岚若山冷哼一声，他刚热身完毕，觉得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交了几回手后，发现这些山匪徒有力量与莽撞，毫无技巧可言。
　　吴东东沉不住气了，“山匪就是山匪，不可相信。”

　　话音刚落，二十几个山匪将他们五人围了起来，即将群起而攻之。
　　气氛紧张之时，忽从林间传来一阵鸟鸣，那声鸟鸣婉转动听，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山匪头子一声大喝，林间的鸟儿纷纷蹿了出来，越过他们头顶，飞到另外一片林子里去了，山匪头子不耐烦地说，“你们看什么鸟儿啊，给我上啊！”
　　“大哥！”其中一个山匪望着叶汐的身后，“那不是。”
　　“是什么是。”山匪头子往那边望去，脸色一滞，低声道，“他来这儿干嘛，这儿可是我的地盘。”

　　“谁啊？”吴东东往后望去，岚若山也跟着看了一眼。
　　月色给林间罩上一层朦胧的光晕，只见一位黑衣男子从林间走出来，他黑发束起，脸上戴着一个蝙蝠形状的黑色面罩，面罩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岚若山将眉一皱，这人也戴着面罩，莫不是跟那山匪是一伙的吧。
　　“来者何人呐？”吴东东朝他一声喊，叶汐回过头去，跟那男子对上视线。

　　男子一声不吭，手拿着一把长剑背在身后，他走过来，气场是压抑不住的杀气腾腾。
　　还没等那群山匪反应过来，男子已开始将他们一个个的击败，他的剑术高超，身手敏捷，轻功了得，那些没受过训练的山匪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摸不到。

　　“六个人你们都打不过！”山匪头子愤愤然，“我养你们干什么用的！”他在人群中找到叶汐的身影，心想着就算打不过，这个女子他也得掳回去做夫人。
　　黑衣男子挥剑侧目，眼神凌厉，黑发堪堪擦过了他的鼻尖。

　　叶汐转过身，匕首擦过山匪头子的喉，只破了点儿皮，山匪头子怒道，“区区一个娘们，耍什么刀？”
　　“关你什么事。”叶汐踢住山匪头子的膝盖，将匕首挥起，正要插入山匪右肩时，黑色男子将长剑横在了山匪头子的喉间，蒙着面的黑色布块被剑削掉了，山匪头子露出惊恐的表情，嘴唇翕张着。
　　叶汐的匕首被那剑挡住了，她没能得逞，便看了黑衣男子一眼。
　　黑衣男子静静地看着她，她将眉头皱起，环顾一周，只见其他山匪都被打趴下了，姜树唤了声，“师姐。”
　　“师姐。”姜树走到她身边来，“你没事吧？”
　　“我没事。”叶汐收起匕首，黑衣男子的长剑在山匪头子的脖子上蹭了蹭，山匪头子连忙抱拳道，“侠客饶命侠客饶命，我也是一时色迷心窍。”
　　姜树上前一步，他恨不得把山匪头子那不尊重师姐的嘴给废了。

　　“平时我们也就劫些钱财，从来没杀过人的呀！”山匪头子的声音颤抖着，“侠客您大人有大量，这次就饶了我吧。”
　　岚若山冷哼一声，吴东东说，“就你们这身手，料想你们也杀不了人。”

　　黑衣男子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卯忽地打了个哈欠，山匪头子灵机一动，忙说，“侠客侠客，我愿将功补过，往前边走不了多远有个村子，各位侠客今晚投宿和酒钱，我一并出了。”
　　“哦？”岚若山有了兴趣。
　　“别想耍什么花样。”姜树撇了他一眼，看向那黑衣男子，男子将剑收回，点了点头。
　　“多谢侠客多谢侠客。”山匪头子原本是跪坐在地的，这会儿他站起来，树了树自己的威严后，冲那边喊了一声，“还不快把身上的银子全拿出来！”
　　“大哥！”
　　“拿！”

　　小弟们围在一起，把身上的银子全凑到了一起，然后用块从身上扯下来的布料包着，走了过来。
　　姜树将叶汐往身后一拉，黑色男子瞧了姜树一眼。

　　“这就是所有的了。”山匪头子陪着笑说，其实他年纪大了，这么大年纪本就还没成亲，要是在这儿丢了性命，可就全完了。
　　岚若山撇了撇嘴，“这要是往后，你说这钱是我们抢的你们的，可如何是好哇？”
　　来送银子的小弟没沉住气，“你，我们决不是那种不守信用的人。”
　　“方才不讲信用的，不知姓甚名谁呢。”岚若山将双眉一挑，“唉！”
　　“过去的事，咱们就别计较，不对，是别跟我一个老人家计较了。”山匪头子笑起来，眼角全是皱纹，岚若山不言语，戴上斗笠，将剑收了回去。

　　吴东东向前一步，接过那包沉甸甸的银子，“这些也是你们抢来的吧？”
　　“是是是。”山匪头子说，“不该是我们的，给各位侠客行个方便也是极好，极好的。”

　　“走吧，师姐。”
　　那山匪头子见叶汐跟着姜树要走，出声挽留，“这位姑娘。”
　　话未说完，姜树回头，黑衣男子的剑又横在了山匪头子的脖颈前。

　　叶汐愣了愣，他出剑无声，却又十分迅速，叶汐皱起眉。
　　那黑衣男子将刀尖滑过山匪头子的喉结，几个忠心的小弟连声道，“侠客，念在我们大哥年纪大了的份上，绕过他吧！”

　　夜色深沉，岚若山与吴东东骑着马在前边带路，马儿走得很慢，有些疲累。
　　黑衣男子骑着马，走在马车的后边。
　　吴东东说，“天色晚了，这位侠客，也跟着我们去前边村子里投宿吧，这银子，也有侠客的份。”
　　于是他就留了下来。

　　叶汐掀开帘子，探出头，往后遥看一眼，那黑衣男子独自慢慢行走在暗中，周身的暗衬出他的孤寂与冷漠。
　　“师姐。”姜树问，“师姐看什么呢？”
　　叶汐看黑衣男子看得有些久了，她放下帘子，笑着说，“前方有亮光，许是快到了。”
　　姜树点点头，“嗯。”

　　几人在一间客栈落脚，大卯跟吴东东去安置马儿了，吴东东走之前，还特地对岚若山说，“可得给我留壶酒。”
　　这村子里的店铺歇业得早，村子看起来也不甚富裕。叶汐肚子咕咕叫了两声，站在门口的黑衣男子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她清丽的侧脸，眉头紧锁着，锁着忧愁思绪，不知她在想什么。

　　“饿了吧？”客栈老板娘是个热心肠的，她给他们端来一盘包子，擦着手说，“我去拿酒。”
　　姜树跟叶汐正要开口，老板娘已到里间去拿酒了。
　　“也好，给吴东东留着吧。”
　　“你们不喝。”岚若山笑着说，“我还想喝呢。”
　　“包子也给他们留几个吧。”叶汐说完，看向门口，与黑衣男子清澈的目光相撞，叶汐忙问，“你不饿吗？这儿有包子。”
　　黑衣男子看着她，摇了摇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岚若山笑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叶汐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索性坐起身来，在黑暗中伸出手来，不见五指。
　　一如他黑色的衣衫与深黑的眼。
　　他到底是谁呢，叶汐心中有疑问，也有一个猜想。

　　后半夜，叶汐拉开房门，想下楼寻水喝，在走廊里走了几步后，她看见走廊尽头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她定在原地，仔细分辨了一下，是那位黑衣男子。
　　“这么晚了，你还不歇息吗？”她轻声问。
　　“你出来做什么？”他的嗓音很低沉，带着一丝的倦意，想必他在这儿站了很久了，是守着他们这些人吗。
　　“我下去寻水喝。”
　　男子静默着，叶汐眨眨眼，男子出声，“你就在这等着。”

　　随后他下了楼。
　　叶汐靠着房门站着，她徒然睁着眼，看着黑暗处，直到听见他走过来的声音。
　　他将茶杯递过来，叶汐看清后，将茶杯接了过来，她将杯里的水一饮而下，握着杯子，她说，“多谢。”
　　“给我。”他伸出手来。
　　叶汐将茶杯递过去，是指尖触碰，是心底的跃动，叶汐抬眼，只看见他一个模糊的轮廓。
　　“早些歇息。”他说。
　　“你也快去歇着吧。”叶汐对着他模糊的脸说。

　　他没作声，拿了杯子转身便走，到走廊尽头，丝丝温润的月光打在他的黑色面罩上，面罩上一闪而过那精致的纹路。

　　翌日天未亮，叶汐就从床上起了身。
　　没见到黑衣男子的身影，许是先他们一步走了，叶汐有些丧气，客栈老板娘走过来，“姑娘，你们都是北上去的吧？”
　　“嗯。”叶汐点了点头。
　　老板娘笑了几声后，走到里间去准备吃食了。
　　叶汐想到，或许那黑衣男子也是北上去的，那时说不定还能在源州再见到他呢。
　　下次见到他，叶汐心想，一定要落实自己心中的猜想。

　　话说叶风柔跟着陈无妄从后山下来后，她见陈无妄去了酒楼，便叹了口气，往好到医馆那边走去。
　　陈无妄踏进酒楼，打扮艳丽的老板娘便迎了过来，“无妄，好久没来啦，还是老地方？”
　　“老地方！”陈无妄笑道，“今晚不醉不归。”
　　“唷。”老板娘看了眼陈无妄的身后，“怎么老是一个人呀，今日不忙，我来陪你喝。”
　　陈无妄摆摆手，“你忙你的，别管我。”

　　待到夜色降临时，酒楼里变得热闹起来，一楼有人在长桌上赌钱，陈无妄靠着二楼的栏杆，一边喝酒一边看他们赌钱。
　　他喝得差不多了，心情便好了起来，酒壶也拿不稳了，直直往楼下摔了下去。

　　“上边的！”有个输了钱的男子仰起头来，“干什么呢这是，就是你毁了我的财运吧。”
　　陈无妄嗤笑一声，他扶着栏杆，眉眼溢出浪荡风情，嘴里说着，“本大爷就让你看看我的手气。”
　　“你！”那男子指了指他，对身边的大伙说，“这人先砸了我，还出言不逊。”

　　“醉成这样了还要赌？”赢了钱的男子一脸笑意，“到时可别跟他一样，怪自己手气不好唷。”
　　陈无妄来到那输了钱的男子跟前，“你输了多少，我给你赢回来。”
　　“就凭你？”那男子可瞧不上他。
　　“让他试试。”赢了钱的男子冲陈无妄挥挥手，“来，来。”

　　几个回合后，那先前赢了钱的男人郁郁寡欢，身边看他们赌钱的人也纷纷叹气，有个大爷说，“这醉酒的手气还真好，想当年我年轻的时候，也是醉了后手气最好。”
　　众人朝大爷看过去，大爷衣衫褴褛，俨然一副乞丐模样。
　　男人朝那输了钱又给全赢过去了的男子说，“再来！”
　　“那可来不了了，我这位贵人呐，醉倒啦。”

　　众人歪着脑袋，看躺在桌底下昏昏欲睡的陈无妄。
　　陈无妄眯起一只眼睛，头顶的桌子跟人脸都在转动，他躺下的地方似乎也是在转动，头痛欲裂，他用一只拳头锤了锤太阳穴处。

　　男子蹲下来，将一些银钱塞到陈无妄的怀里，“多谢这位兄弟了。”

　　陈无妄笑了笑，他闭上眼睛，听着酒楼里的嘈杂。
　　“哎呀！”在二楼找了一圈的老板娘看见陈无妄倒在桌底，便连忙跑了过来，“怎么醉成这样呀！”老板娘将陈无妄的脑袋抱在怀里，“无妄，无妄？”
　　“嗯？”陈无妄睁开眼，却看不清老板娘的面容。

　　外边的街上传来一声吆喝，“青楼有人打架啦，容侠派弟子跟源州富商的小儿子打起来啦！”
　　这话像一声响雷将陈无妄击中，他模糊忆起来，弟子子莫在源地对他说的话，子莫说要去青楼看小晴。
　　“怎么打起来了。”陈无妄揉着眉心坐起身来，老板娘将从他怀里散落出来的银钱给捡起来，又重新塞了回去。
　　“无妄，你喝醉了，无妄。”老板娘看着陈无妄的背影，“你这是去哪儿啊？”

　　“青楼。”陈无妄一手撑着门框。
　　老板娘扑哧一笑，“我扶着你去。”
　　“不必。”陈无妄往前走了几步，老板娘连忙跟上来，扶住他的胳膊，他甩开后，独自走着，老板娘便跟在他身后，用不开心的语气说，“都到我这儿来了，还去什么青楼呀，我也可以陪你。”

　　陈无妄没听见这话似的，他来到青楼门口，扒开那些看戏的人，走进青楼来，喊了声，“子莫！”
　　“陈教主。”子莫看见陈无妄，有些羞愧，“你怎么来了？”
　　“原来是来找你的呀。”老板娘捂嘴一笑，“无妄在我们那儿喝醉了。”

　　“无妄。”叶风柔从里边走出来，她在好到医馆拿完药后，便来到青楼看一眼小晴，没想到子莫会跟这富商的小儿子因为小晴起了争执，更没想到陈无妄也到这儿来了。
　　叶风柔看了那酒楼老板娘一眼，两个女人的视线相交，谁也看不上谁。

　　“这位就是陈教主陈无妄？”富商那肥头大耳的小儿子扬起手来在面前扇了扇，“怪不得教导不出好弟子，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