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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小小雏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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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小小雏菊
三人并肩,将这胖子跟那两个壮汉连连击退。
面馆里有人站了起来,大喝一声,“好!”
那人也是个胖子,叶汐与姜树对视一眼,那胖子立马抱拳,“在下花鼓派弟子,吴东东,三位侠客见义勇为,武艺高强,实教人看得畅快。”
“吴东东,我认识。”岚若山上前一步,摘下了斗笠,吴东东那双本就圆圆的眼睛瞪大了,回忆一番后,他又抱拳道,“前几月小弟村子里有水怪作乱,莫不是。”
岚若山轻轻地点了点头,道,“过去之事,不必再提。”
被他们仨击退的胖子那一席人,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了。
听见吴东东说起“水怪”时,叶汐跟姜树交换了个眼色。
回到桌前,大卯说,“水怪作乱,想必跟我们雾镇的巨物。”他话未说完,几桌开外的吴东东忽地站了起来,高声道,“小弟看这面馆里众多侠客,都是即将北上的出色人才,今日小弟在此敬各位一杯酒,望各位侠客通过选拔,将毒人一举而灭之!”
“好!”有几人被吴东东这话所感染,叶汐回头,看见后座的男人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他腰间佩着长剑,想必也是某一帮派中的出色弟子。
“毒人一日不灭!百姓们就只得终日惶恐,不得安宁,这杯酒,我干了!”
“我也干了!”
“干!”
面馆里的人都站了起来,叶汐拿过桌上倒扣着的茶杯,接过邻桌递来的酒壶,在三个茶杯里都倒了一些酒。
姜树端着杯子站了起来,大卯耸了耸肩膀,“我只是一个马夫。”
“一起喝一杯。”叶汐将酒杯递给大卯,大卯才不情不愿地站了起来。
“咱们一起干了这杯酒!”这话是吴东东说的,他身材壮硕,许是爱好喝酒,大肚微微凸出了些,眉深眼圆,与刚才那帮欺负弱小的胖子,尽然是不同的风貌。
众人一齐干了这杯酒,那角落里的黑衣男子,戴着黑色面罩,他端坐着,将酒杯的酒一饮而下,暗沉幽深的视线停留在叶汐的身上。
黛绿色的衣衫,黑而细密的长发,在一帮男人之中,她如此清新脱尘。
酒入喉,叶汐察觉到有一道幽微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放下杯子,环视一周,却无收获。
“师姐。”姜树问,“怎么了?”
“没什么。”叶汐有些走神,姜树以为她是酒量不佳,便说,“走吧,回客栈,师姐好好睡一觉。”
“好。”叶汐起身,大卯也跟着起了身。
三人往外走,叶汐叹了一口气,“这儿的面可没大顺斋的常春面好吃。”
姜树看向叶汐,月色下,叶汐的眼神分外清明,只不过眼底略显悲愁,姜树低声问,“师姐可否是又想到许大夫了?”
“别瞎说。”叶汐用胳膊肘推了推姜树。
大卯笑了一声,快步拐进小巷子里去了。
跟在他们身后的黑衣男子闻言,肩头耸动了一下。
长夜满满,弯月镶嵌在黑色幕布之上,女子眼底的亮光静谧无声。
巷子尽头,姑娘模样的女子站着,不知在等待谁。
姜树经过,巷子里的动静让他微作留意。
侧目看去,只见那装扮文静的女子已将长剑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
“姜树?”师姐叶汐在不远处唤着,暗色中,叶汐跟沉默不言的大卯一前一后站着,在等他过去。
“来了。”
女子闻言扭过了头,那三个壮汉跪坐在地,颤抖着声音,“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冗长而狭窄的巷子,只有月色丝丝缝缝地透进来,尽头处,是更加宽阔的暗。
女子见到男子的黑发与衣角掠过墙壁,轻声对那三个壮汉说了句“滚。”
夜色沉闷着,抱着书站在面馆前的姑娘等着女侠客回来。
“还不进去?”姑娘矮小的父亲擦着手走过来,“你已然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
“爹!”姑娘将书掩面,有些些的娇羞。
“这么晚了,还有来吃面的?”矮小的男人伸长了脖子,瞧着从巷子里走出来的女子,那女子眼光凌厉,晚风吹起她的黑发,等她走近了,男人皱起眉来,女子身上有一股难闻的血腥。
“你来了,你没伤到吧?”捧着书的姑娘踏出面馆去,跟女侠客在夜色中对话。
男人摇了摇头,走到了里间去。
“谢谢你,不过我得进去了。”姑娘从自己的手腕处取下泛着白光的银镯,“这个给你,你拿着,后会有期。”
“你自己留着吧。”女侠客推回她的手。
“你就拿着呀。”姑娘的软糯嗓音中带着一丝急迫,“以后再见面的时候,你还我便是了。”
翌日,叶汐跟姜树被门外的敲门声惊醒。
看天色还早,叶汐揉着眼睛开了门,门口站着一脸笑意的矮小男人,也就是面馆掌柜的。
“掌柜的?”
“掌柜的。”姜树就住在叶汐的隔壁房间,他拉开门,看看掌柜的又看了看叶汐,眼底的倦意十分明显。
“听客栈老板娘说,你们今日就要走,我这么早来打扰两位侠客休息了,实在是怕来晚了找不到人了,还请几位去面馆小坐。”掌柜的站在叶汐跟姜树中间,他说完这话,不等叶汐开口,右手边房间里传来动静,大卯拉开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们一眼后,便要走,叶汐忙说,“多谢掌柜的,我们仨一会儿就去。”
闻言,大卯转过身来,看着叶汐扬起手指了指他自己,表示疑问。
“那我就等着三位侠客了。”掌柜的笑盈盈地说。
大卯嘴角扯了扯,闷声道,“我可不是什么侠客。”
待他们三人到达面馆时,叶汐看了眼面馆的招牌,昨晚的面馆跟今日的面馆在她看来感觉有些不同,有了一些第一次来面馆时的新鲜与昨晚那尘封消逝般回忆的体验。
“三位侠客!”吴东东从面馆里走出来,抱拳道,“三位侠客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呐!”
“此话怎讲?”姜树道。
大卯闷闷地眨了下眼。
掌柜的准备了一桌好菜来给他们几个送行,叶汐坐下来,见岚若山端坐着闭目养神,他取下了斗笠,放在脚边,长剑放在桌上。
“几位侠客。”掌柜的将珍藏的酒也拿了出来,那酒刚上桌,吴东东的眼都看直了。
“今早我开门的时候,昨晚那几位欺负过小女的来了,说是赔礼道歉,还硬塞了些银子给我,我心想着肯定是您几位帮小女出的气。”
此话一出,几人顿时沉默了起来。
叶汐看看姜树,姜树又跟着看了眼吴东东跟岚若山,岚若山睁开一只眼,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
大卯一手撑着下巴,做好了开吃的准备。
“掌柜的。”岚若山突然起立,严肃道,“这顿饭我们吃不得。”
“为何吃不得?”掌柜的有些傻眼,“是菜凉了,还是酒不好喝呐?”
“掌柜的,不是我们几个。”叶汐说。
“哎呀,何必在意这些,许是跟几位侠客交了手后那几个有了良心的。”掌柜的立马喜笑颜开道,“我去端菜,你们吃你们吃。”
叶汐目送掌柜的到里间去了,那娇滴滴的姑娘正透过门缝看他们几人呢,叶汐扬起手,想招呼她一声,她害羞似的,跑开了。
“那吃吧?”吴东东说。
岚若山点了点头,他顿了顿,看向大卯,道,“这位侠客昨日也在么?”
“我不是。”大卯吃了口饭,“我是这两位的陪同,马夫。”
“他叫大卯。”叶汐道,“他话少性子直。”
“倒是还有一位话少的。”岚若山瞧了姜树一眼。
姜树本来正默默吃着饭,他放下筷子,喉结动了动,对岚若山说,“小弟姓姜名树,是叶师姐的师弟。”
“昨日忘记介绍了,水雾派弟子叶汐,我师弟,姜树。”
“哦~”岚若山笑道,“你们都是水雾派的,听闻水雾派的弟子,都擅长水性,实在教人佩服。”
“各位侠客。”掌柜的人还没到,嗓子先到,“菜上齐了!”
叶汐还想奉承岚若山几句,吴东东抢先道,“岚兄,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几人,不如结伴而行?”说罢,吴东东看着叶汐他们三人,道,“想必几位也是北上,参与容侠派选拔的吧?”
“正是。”叶汐与姜树同时点了下头。
“这位侠客。”掌柜的来到他们桌边,打断了他们的话,“昨日是侠客你先出手解救小女,我现将小女交付与你,你意下如何?”
“爹!”那姑娘从里间出来,脸颊上一抹红色的娇羞,“您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啊?”
“我家小女,名唤莲莲。”掌柜的也略有些拘束,“她平时性子好,昨日你们也都是看见过的。”
“爹,女儿才多大啊,您就把女儿往外推。”莲莲来到掌柜的跟前,扶着掌柜的胳膊,随后偷偷瞄了一眼默不作声的岚若山,她低下头,有些紧张。
方才还在说笑的岚若山此刻默不作声不是因为不愿,他站起身来,对掌柜的抱拳道,“承蒙厚爱,不胜感激,在下不才,将要北上,小女若与我相伴一生,一生颠沛流离,在下实在不忍。”
莲莲抬头,瞧了他一眼,他垂眸,脸上的表情甚为悲切。
话说容侠派为了迎接江湖上各派中出色弟子的到来,将源地的各处都仔仔细细的清洗了一遍,又将有些破旧的该要修的修缮完毕,源地的弟子们纷纷期盼着这一次的会面。
而陈无妄却看起来不太想。
他整日在东楼饮茶喝酒,看花,按大右的话说,“咱们教主怎么开始摆弄女孩子家家的东西了。”
陈无妄拉开门,衣衫不整地站着,熏人的酒气阵阵飘着,他浑身上下就是个开了封的酒罐子。
“你们俩又说什么呢?”
眼看陈无妄那根罪恶的手指头即将竖起来,大右忙说,“陈教主,我们刚才没说话,许是屋外的鸟叫。”
大左皱眉,瞅了大右一眼,大左正要说话,陈无妄忽地伸出两只胳膊,跟只大猫似的,舒展着,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伸完懒腰之后,大右觉得陈无妄的头发丝都变得精神了不少,陈无妄全身跟被电流灌了一遍似的,他精神抖擞道,“走,出去看鸟。”
“外面真有鸟吗?”大右跟在陈无妄的身后,嘀咕着,他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腿,但愿外边是真的有鸟可以看吧,他可不想又去爬那九百九十九层台阶。
陈无妄心情好极了,哼着没几个调调的曲子在院子里一通乱走,大左跟大右跟在他身后乱转,大右在心里嘀咕,“咱们陈教主,心情好的时候,就跟只无头苍蝇一样。”
“欸?”陈无妄突然转过身,大右差点撞上身旁那根柱子,柱子上的破损在前几日被补好了,漂漂亮亮的。
大右后知后觉地捂着额头,只见陈无妄笑着跑到山石那边去了。
院子不大不小,够陈无妄一人逛的了,快走到山石前时,陈无妄放慢了脚步,轻声威胁道,“你们都给我当心点儿。”
大右蹑手蹑脚走着,见大左站定了没动,大右连忙直起身子,像大左那般,威严地站着。
那山石顶上,有一只鸟儿停留呢,绿不绿,灰不灰的,时常啼叫,大右看着那只鸟儿,心想这是什么鸟儿啊。
“杜鹃。”大左道。
“嘘!”陈无妄正好走到山石边,他慢慢地,又轻轻地伸出手来,想去摸那只杜鹃鸟儿,鸟儿摆了摆头,还没察觉到危险。
见陈无妄突然想要爬上那山石,大左跟大右的眼皮均是一跳,大右盯着陈无妄爬行的动作,轻声道,“说他没醉,他还能爬山,说他醉了,他堂堂陈教主,爬那小假山做什么?”
大左无言地看了大右一眼。
陈无妄的手摸上那山石,鸟儿受了惊,尖叫着飞走了。
大右偷笑着,陈无妄收回脚,如山一般牢靠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他转过身,幽怨地看着大左跟大右两人,大右捂着嘴,“太可惜了。”
“可惜。”陈无妄淡淡地说,他脑袋往肩膀靠了靠,随后跟站不稳似的,栽进了后边的池子里。
水花溅起的那瞬间,伴随着大右的惊呼,那水花仿佛溅到了大右的眼睛,模糊中,他看见大左已飞到了池边,看着池里的动静。
大右连忙跟过去。
“凉爽啊。”陈无妄露出八颗白牙笑着。
“教主你有没有事啊?”大右连忙问。
清澈见底的池子里,陈无妄的红色衣袖浮了起来,他手里捏着那只小王八,“先问它有没有事。”
“缩头乌龟啊。”大右说。
“教主。”大左看不下去了,“我扶您先上来吧。”
“我在里面待会儿怎么了?”陈无妄将小王八放回水中,他再抬头时,脸色扭曲了一瞬,接着他便晕在了水里。
大右捂嘴,“啊这是怎么了?”
大左看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吗,陈教主跳进池子里的时候,磕到脑袋,晕过去了。”
“那这这,这不会。”大右结巴起来,大左伸手,将陈无妄一把给捞了起来,陈无妄英俊的脸上带着几根绿草,他眼睛紧闭,睫毛微颤,“快快快请大夫,我可不想被磕成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