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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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的白月挂在天边，银色的楼在夕阳下泛着橙光，幽蓝的天空如幕布，偶有成群的鸽子飞过。
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步履沉稳，提着白色的纸袋，一闪身进了楼道。
两声门铃结束，门吱呀地开了。
一个约莫五十岁，头发半花的老人开了门，满脸笑容：“小齐来啦。”
程千容将齐叶舟迎进门。
“我父亲听说程老师您回国了，一直想来拜访，但是西南省刚有个新墓开掘，我父亲一直在那边主持大局，一时走不开，正好我最近有假期回国，就先代替我父亲来拜访一下。当年我父亲的眼睛真的多亏了您才保得住。”
“哪里话哪里话，都是我身为一个医生该做的。”
当年齐叶舟的父亲齐光宁在考古现场遇上了塌方，左眼受伤，情况危急，临时到当地村子的诊所包扎，但没想到诊所卫生状况堪忧，不小心感染了，险些蔓延到颅内。
彼时国内的医疗条件还不算好，哪怕转到青城市中心医院，医生也摇摇头，说只能摘除眼球。
齐叶舟的母亲阮玉不死心，带着丈夫去国外求医，才终于遇到当时在医学界初出茅庐的程千容。
程千容带着团队经过一周的紧急研究，帮齐教授制定了手术方案，用最小的创伤保住了齐教授的眼睛。
那时齐叶舟才3岁，记忆不深，但从小就听父亲说程医生是救命恩人，也对程千容非常敬重。
“我父亲知道您喜欢喝茶，正好他们新的挖掘地点在那个产茶很出名的故县附近，托人找了那里最出名的茶庄，收好的上乘新鲜茶，立刻快递回来的。”
“哎哟，老齐也真是费心了，你可帮我好好谢谢齐教授啊，我最近正想着去弄点故县茶呢。”
齐叶舟刚坐到沙发上，就注意到茶几上放着的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女孩的简历，女孩在证件照上笑得很开心。
“哈哈，我这不也刚来P大嘛，还在物色实验室学生。”程千容看齐叶舟注意到电脑屏幕，一边合上电脑，一边解释着。
齐叶舟看着笑容灿烂的女孩照片随着屏幕慢慢消失，没有说什么。
“小齐呀，自从你大一去看我之后咱俩就没见过，那会儿还看着挺稚嫩的，这才几年啊，看着真是一表人才。”
“这都过去六年了，再像当年一样稚嫩也太不像话了。”
“哈哈哈哈，我家程帆今年也快高三了，性子野得很，我现在又回国了，他一个人在国外上学，天高皇帝远，想管管不到，还不知道要给我惹多少祸出来，要是能像你这么沉稳就好了。”
“哪里哪里，听我父亲说，程帆想申请C大是吗。”
“是啊，我一直想让他去东部上学，他非要去西边，那儿无人区又多，估计周末都忙着勇闯天涯去了。”程千容一脸无奈，却隐隐透着宠溺和骄傲。
“16岁的男孩子多跑动跑动也挺好。”
“有机会我可得介绍你给程帆认识，多让他跟你学习学习。对了，你父亲最近还好吧？”
“我父亲挺好的，就是在现场太忙，不然肯定早就来拜访您了。”
“哈哈哈哈，能忙说明身体不错啊，好事儿好事儿。”
一番寒暄，齐叶舟告辞离去。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天空只有一两颗亮着的星星。
夏末的夜晚依旧闷热，蟋蟀不知疲倦地叫嚷着。
小区里路灯点点，不时有行人走过。
晚上没什么要紧事，齐叶舟散步到小区花园，驻足凉亭，倚着柱子，观察着整个花园的构造。
园林布局很普通，但胜在植被修建得很精细。
也是，对一个地段不错的商业小区来说，设计不重要，能赚钱就行。
那个简历上的女孩最后能进程老师的实验室吗？灿烂的笑容无端地突然映入脑海。
发了一会儿呆，齐叶舟没有在原地过多停留，很快到小区门口拦车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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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舒禾白天一直待在实验室，苏甜拿着舒禾的校园卡混进学校图书馆里码了一天字。
苏甜来实验室喊舒禾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舒禾惦记着苏甜一早答应的口水鸡和粉蒸肉，提前收拾好东西在实验室等苏甜。
周末的校园不如平日匆忙，行人的表情都更轻松，三三两两挽着胳膊，聊着天。
阳光斜着照在脸上，温暖不刺痛。
舒禾熟练地用钥匙打开公寓门，把包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屋子很整齐，物品规规矩矩地在它们本该在的地方。
正在弯腰换鞋，舒禾脑海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一样，动作停滞，对苏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怎么了？”苏甜一脸状况外，不懂舒禾突然搞什么。
“有，人，进，来，过。”舒禾用口型示意苏甜。
舒禾出门的时候喜欢把拖鞋随意地摆在地上，可是刚刚她的拖鞋居然整整齐齐地摆在鞋柜里。
苏甜也紧张起来，从衣架后面掏出早就藏好的防狼喷雾。
舒禾在后，苏甜在前，警觉地检查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
卫生间没人，客厅没人，厨房没人，卧室没人，阳台没人，柜子里没人。
苏甜指了指卧室后面的窗帘，深色的窗帘，厚重的材质，拖地的流苏，其他地方都没有人，这里是最可能藏身的地方。
舒禾拿了一把扫帚，紧张地朝窗帘挪步，用扫帚的柄忽然掀开帘子。
一个身影霍然出现，苏甜赶紧朝着墙角一顿乱喷，拉着舒禾跑出公寓。
“咳咳咳……”
舒禾关上公寓门，一边按电梯，一边紧张地握着手机准备报警。
公寓门从里突然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
“哥？”舒禾不确定地问。
“咳咳……你们，咳咳咳，真够狠的……”身姿挺拔的男人扶着门，一边咳嗽，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辣椒味逐渐从房间里弥漫至楼道，何殊赶紧把门关上。
何殊是舒禾的亲哥哥，比舒禾大9岁。
父亲姓何，母亲姓舒，就将两个人起名为何殊和舒禾。
舒禾之前同易卜寒撒了谎，舒禾集团——主营医药器械业务的国内顶尖财团之一，的确是父母创立的。只不过何父舒母向来低调，将女儿保护得很好。
外界都知道何家有个儿子叫何殊，将来要接管舒禾集团，年少有成，已经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了，却不知何家还有个掌上明珠舒禾。
但凡有嗅觉敏锐的媒体抓到舒禾的线索，何家人都会提前将新闻稿压下。
舒禾也从小志不在此，对商场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一心只读圣贤书。
当初舒禾说要在学校旁边和苏甜合租，何殊就强烈反对，说女孩子在外面租房子危险，非要买个高级公寓，还要雇点保镖来。
“你当是狗血小说呢？生活里哪有那么多阴谋论。”舒禾强烈反对。
在舒禾的坚持下，何殊让步，但是大大提高了自己到青城市出差的频率，隔三差五就从海州跑来青城，还配了一把舒禾公寓的钥匙。
之前何殊来的时候都会提前知会舒禾，这次也是突然想考验一下舒禾够不够警觉，才整了这么一出。
“我早就说了你们自己住就在外面放点男性的物品，还有快递名字就写点什么’王建国’，’李三江’之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小姑娘，你是怕自己太安全了是吗？”刚从呛人的辣椒粉中缓过劲来，何殊就开始数落。
“哥，我都22岁了，你不在我活得好好的，别碎碎念了行吗。”
何殊在商场上说一不二，偏偏在自家妹妹这里屡屡碰壁，骂不得打不得，只能干着急。
“苏甜，你管管她，你们两个还小，不知社会险恶，万一碰到坏人了怎么办。”
苏甜突然被波及，笑呵呵地打着圆场：“诶呀，我们还是很小心的啦，这不是今天就机智地发现不对劲了嘛。”
“你们提前藏好防狼喷雾是好的，但是发现不对劲应该赶紧人先出去啊，万一房间里不止藏了一个人呢，你们两个弱不禁风的能打得过吗？那么多能藏人的角落你们都没找，如果今天真的是坏人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听到没啊舒禾，我没跟你开玩笑。”
舒禾翻了个白眼，一边嘟囔着“知道了别说了”，一边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你别不耐烦，我就你这么一个妹妹，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自己能不能好好保护自己啊。”
苏甜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诶呀，我们本来是打算回家做饭的，家里呛成这样可能也不太好做饭了，何哥哥你想吃什么，咱们出去吃吧。”
何殊瞪了舒禾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订了柴阁的位子，等我一下。”
何殊开门进屋将所有的窗户都打开通风，才又出来带她们下楼。
电梯直通地下停车场，拐个弯，一辆辉腾映入眼帘。
黑色的车穿行在路上，淹没在车流里，还好不算很堵，不一会儿就到了柴阁。
柴阁名气不算大。
老板之前是一家米其林三星的主厨，后来手受了伤，决定辞职出来开一家专注质量的饭馆，将所有的资金都投入食材和服务，没有花一分钱在宣传，只靠顾客的口耳相传。但因为定价不算亲民，所以多数时候也只有那些真正热爱美食或者不缺钱的人会来柴阁。
车还没停稳，已经有礼宾部的服务生等在车前。
何殊下车，熟练地将车钥匙交给服务生，服务生对着对讲机说了句“客人就位”，便有迎宾小姐出来迎接。
“何先生这边请。”
何殊经常来柴阁宴请宾客或者商谈业务。一来是因为柴阁实在好吃，二来也是因为柴阁上上下下都对客人的隐私保护得很好，永远不可能在网上看到柴阁的工作人员将里面发生的事情流传出去。
苏甜家境不错，但也没好到来柴阁吃饭不心疼的地步。
何殊是知道苏甜经常做饭给舒禾吃的，为了方便从苏甜这里获取妹妹的近况，也为了感谢苏甜照顾自家妹妹，每次何殊来不仅会给俩人都带些礼物，还会带她们俩去柴阁吃几顿。
所以虽然舒禾很烦何殊干预自己的生活，苏甜却私心挺欢迎何殊的。
饭桌上，何殊又忍不住念叨：“你自己在青城，得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不高兴的多跟我讲，高兴的也可以跟我讲，我没法一直待在青城，有什么事情还得麻烦苏甜你多照顾照顾她。”
“哥，你知道为什么你31了还找不到对象吗？就是因为你嘴太碎了。”
“放心吧何哥哥，我24小时陪着舒禾，没有什么人能在我眼皮子底下伤害舒舒。”苏甜已经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了，这个话题一般都需要苏甜来郑重保证才能结束。
“唉，妹妹大了就是管不住。诶对了，我看李爷爷家孙女订了件Hardy Amies的高定，还挺好看的，给你们俩都订了一件，明天有工作人员上门给你们量尺寸。”
“不要。”
“谢谢！”
舒禾和苏甜的声音同时响起。
舒禾冷冷地说：“我都说了，我自己会买衣服，不需要帮我订。”
苏甜同样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继续打圆场：“诶呀，Hardy Amies家的高定诶，就算不穿摆在衣柜里也好看，我知道你不喜欢高调，但是没几个人认识这个牌子，放心吧看不出来，或者，你可以让设计师照着优衣库的风格设计一件哈哈哈。”
何殊是个妹控，给妹妹买买买的时候特别有成就感，很怕妹妹拒绝自己的心意，感激地看向苏甜。
“喜欢什么风格就跟他们的设计师讲，就算喜欢纯白T恤也能给你做个好看的T恤。”何殊赶忙接话。
“对了，何哥哥，我还没郑重感谢你。之前我用你当原型写的小说反响超级好，一下子涨了好多粉，都有人来找我谈出版了！你还有什么厉害的朋友吗，也给我讲讲，让我找点灵感呗。”苏甜巧妙地转移了话题。
“你那不算拿他当原型，人家男主在小说里恋爱谈得风生水起，你再看他，满脸写着孤寡。”舒禾一碰到跟何殊有关的事情就忍不住呛声。
“啊哈哈哈你们俩兄妹，舒舒你不也是满脸写着孤寡吗？”
“我，我是主动不谈，谁像他，是找不到。”
“诶呀，何哥哥一表人才，多才又多金，怎么可能找不到哦。等你哥突然有一天脱单了，注意力从你身上转移了，你就躲被窝哭吧。”
“就是就是，哪天我突然给你找个嫂子，到时候你就哭吧你。”何殊适时出声。
“嘁”，舒禾不屑，“我去一下洗手间。”
雅座出去左拐，沿着昏黄的走廊往前就是洗手间。
“这不是弟妹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舒禾身后响起，“这么巧？第三次见了。”
舒禾回头，果然是易卜寒，后边跟了个齐叶舟。
“是第四次见了。”旁边的齐叶舟淡淡地说。
易卜寒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第三次，但也可能是自己记错了。
“弟妹来这儿聚餐？”
“我叫舒禾。”舒禾继续纠正他。
“舒禾舒禾，我知道嘛，舒禾弟妹。”
无法纠正，舒禾放弃，敷衍地回答：“是有点巧。”
易卜寒已经在好奇地往舒禾刚出来的雅间瞧：“你和朋友来的啊？”
可惜雅间门关着，磨砂玻璃，什么也看不到。
“来随便尝尝。我先去洗手间了。”明显的告辞语气。
待舒禾走远，易卜寒思索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真的不是第三次见吗？我记错了？”
齐叶舟看着人影消失的方向，回复道：“没什么。”
易卜寒摸着下巴：“挺有意思的，来柴阁吃饭的P大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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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禾再次回到雅间，菜已经上齐了。
除了之前常吃的几样菜，还有柴阁新出的创新菜，名为“墨子泣丝”。
墨鱼肉质本身没什么弹性，不知主厨加了什么，让墨鱼肉居然能像豆腐一样切成连在一起的细碎的丝状，加在浓而不腻的鸡汤里，口感很丝滑。
何殊还在持续地输出一些念叨，苏甜帮舒禾挡着枪。
舒禾不想听就发呆，思绪云游，“为什么是第四次见呢”。
大概论坛算一次，后来食堂又算了一次吧。
最终舒禾得出这个结论。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