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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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第一年的博士生，舒禾并非只需要读论文和做实验，还是有一些基础课程要上的。
但是P大给学生提供了最大限度的选课自由，学生只需要在三年内选满至少12门符合要求的课程就可以。至于什么是符合要求，只要学生向导师申请，觉得这门课对自己的研究方向有帮助就可以。
舒禾充分把握好了自己的选课自由，将所有的课都安排到周一周二周三，剩下的周四周五，连带周末，每周可以有四天连休。
多数时候舒禾的四天连休都泡在了科研事业上，除了做实验必须要去实验室，其他时间她都喜欢在相云楼的教室里看论文。
相云楼是P大一座很老的教学楼，自从学校斥巨资建了一片新的教学区，相云楼就很少有排课了。
学生们大多喜欢往新教学区跑，那边不仅有新的豪华图书馆，教学楼里还有很多多功能自习室。
相对的，相云楼冷清了下来。
舒禾喜欢独占相云楼一整间无人的空教室，很安静，没有来来去去的人群，只有墙上的钟表在动，证明时间还未停滞。
相云楼后面是一片树林，长势旺盛的树枝有时会摇曳着敲打窗户，阳光穿过枝桠，穿过玻璃，教室里也绿意盎然。
舒禾又一早就来了相云楼，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打算开始一整天的学习。
刚坐下，座位还没捂热，电脑右下角的绿色图标就开始闪烁。
消息来自舒禾的实验室学姐。
-学妹，你今天是不是没课来着？
-我奶茶没拿稳，撒了一身
-我问了一圈，和我差不多身材的同学都没有正装
-学校那个正装租赁店也都租完了
-下午程老师那个科普讲座恐怕没法主持了TAT
-学院主持人队的朋友们也全都没有空
-实在找不到人了TAT
-你有空救场嘛呜呜呜TAT
-求求TAT
科普讲座的事情舒禾知道。
学院每年都会办很多科普讲座，是针对大一大二新生的，邀请不同方向的教授来介绍自己的一些工作和研究领域，旨在让刚入学的新生对自己的专业了解更全面。
主持人队是学院学生会成立的一个学生组织，任何学生活动需要主持人的话都会从主持人队里面找人。
学姐虞一就是主持人队里的一员。
舒禾想了想，开始回复。
-啊，是怎么个流程啊，有稿子吗？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虞一的回复就送达了。
-很简单的！！
-就开场介绍一下程老师的背景，然后邀请程老师发言，最后主持下提问环节就可以了！
-就穿得正式一点就好！
-我相信你！！！！
舒禾本科的时候也帮过类似的忙，看了看时间，现在才九点，讲座下午一点半才开始。
十一点，舒禾收拾东西回家，苏甜已经做好了午饭。
吃完午饭，舒禾掏出压箱底的西服套装。
这套西服是大四的时候何殊送给舒禾的Davies & Son定制版，舒禾只穿过一次。
幸亏舒禾这一年身材没变，穿上依旧恰好合身。
简单化了个妆，将头发稍微夹卷了一点。
“哇！舒禾！虽然我一直知道你好看，但还是想惊叹你也太A了吧！下本女主原型就是你了！”
舒禾还在对着镜子整理扣子，随口应着：“我不是当过你的女主了吗？”
“那不一样，当年你是个傻白甜，下一本写你是大女主。”
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本来秀美的娥眉，寥寥几笔被描出英气，浓密的头发弯曲着绕向耳后，挺拔的鼻梁下红唇撩人，柔和俊美的下颌线显得又温柔又帅气。棕色的腰带勾勒的腰线细若水蛇，A字西装裙下的双腿笔直而健美。165的身高本算不得高，但是因为修长而匀称的身材显得很高挑。
饶是阅历帅哥美女无数的苏甜也忍不住看直了双眼。
舒禾满意地捋直袖子，换了一双PRADA黑色的小皮靴，背着精致的斜挎包便出门了。
才下午一点，会场里只有几个学生稀稀落落入座。
舒禾走到前排，和其他几个负责场务的同学对接了一下流程，便坐在第一排等开场。
一点半，讲座准时开始。
舒禾深吸一口气，走上台，欢迎同学们的到来，介绍导师程千容，邀请程千容上台。
陈晟其实并不是生命科学学院的，而是计算机系的，虽然他对这类讲座并不感兴趣，但是转来生科院的室友非要拉着他来。正是午饭刚过的时间，陈晟慵懒地趴在桌子上，想熬过这一个小时的讲座。
台上温柔而坚定的女声响起，陈晟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
女生很好看，离得很远也是一眼美女的程度。
“这是主持人吗？是你们系的吗？”陈晟小声问旁边的室友。
“好像听说是我们学院主持人队的？”
程千容上台开始介绍自己的方向，一个头发半白的慈祥老头，陈晟又看了一眼，便继续趴下假寐了。
讲座顺利结束已经将近三点了，舒禾穿着正装，不适合背双肩包，出门只背了轻便的斜挎包，没有带电脑和资料，决定先回家休整。
舒禾到家的时候，苏甜正在家里看电影，将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关着灯，只有电视亮着。
“舒舒你回来啦，我刚看了一半《蝴蝶梦》，你要一起看吗？”
《蝴蝶梦》是1940年上映的希区柯克的电影，舒禾早就看过了，不过时隔已久，温习一下经典也不错。
窗帘像是罩子，隔绝了房间外的纷纷扰扰，没有阳光，没有噪音，连滴答的表声也没有，只有电视播放着黑白电影。
叮，舒禾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验证消息里写着“同学，可以请教一下主持人队的事情吗？”
舒禾没多想，通过了申请。
-不好意思，我不是主持人队的，今天只是朋友有事我来帮个忙
-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的微信推给你
对面没有很快回复，舒禾继续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电影还没结束，对面的消息又来了。
-你好你好，我是计算机学院大二的陈晟
-啊，那个，其实是我想问问你周末有空吗
-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谁啊，不停地发消息。”苏甜好奇地探头来看，恰巧看到最后一句“可以请你吃个饭吗？”
“嚯，新桃花？”苏甜的眼睛亮了起来。
“呃，没打算去。”舒禾没打算继续回复了，关上了屏幕。
“别呀，万一长得不错呢。”
耐不住苏甜的央求，舒禾点开对方的朋友圈，让苏甜从蛛丝马迹里去找对方样貌的线索。
大部分都是对方出去玩的时候拍到的有趣照片和沿途的风景，什么被扔在垃圾桶的玩偶、恰好被风吹成爱心状的枫叶堆、年轻父母一左一右牵着小朋友之类的。
看起来是个积极阳光喜欢旅游的男生。
苏甜翻了很久，才从一条陈晟去厦城旅游的朋友圈里找到了一张他本人的照片。
“长得好阳光啊，笑起来还好甜，年下小弟弟我的爱！要不去吃个饭？”苏甜试探性地问。
“要不你假装我去吃饭？”
“那不合适吧，人家今天见过你，这不是一去就穿帮。”
“以你的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唬过去的。”
“嘿嘿，那你高冷的名声不就让我这种俗人毁了？”
舒禾并不想去这种奇怪的活动，也不想被奇怪的事情缠上，搪塞了几句就想蒙混过关，没想到苏甜不依不挠。
“去的话我下周做提拉米苏。”
“再加露楚？”
“再加蜜汁叉烧？”
“好吧好吧，再加酸菜鱼。”
“成交！”舒禾突然出声。
于是舒禾的手机控制权暂交苏甜，苏甜代替舒禾开始回复陈晟。
-那我可以带一个朋友一起来吗？
-可以的！
对面很快回复了。
苏甜迅速和对方敲定了吃饭时间和地点，快乐地把手机还给舒禾。
“嘿嘿嘿，论有个美女朋友的一百个好处。”苏甜总结道。
约定的时间是周日，选了一家学校旁边的墨西哥酒吧式餐厅，因为这家餐厅里配备了很多娱乐设施，P大的学生总爱在这里聚餐。
周日，苏甜选好了一袭碎花裙，早上七点就爬起来梳妆打扮，从敷面膜开始进行了完整的化妆流程。
舒禾十点半才慢慢悠悠起床，洗了把脸，只盖了层粉底，涂了个口红，随便找了件牛仔裤和针织衫就换好出门了。
陈晟提前在餐厅等着了，原本面无表情，远远地看舒禾和苏甜走来，立刻换上了灿烂的笑容，挥手打着招呼，“嗨，这边！”
“啊啊啊啊啊啊好阳光，舒舒我中弹了。”苏甜夸张地捂着胸口。
入座，舒禾和苏甜坐在同一边。
苏甜作为话题担当，又开始扒陈晟的底细，得知了陈晟高二就靠计算机竞赛保送到了P大，今年大二，才18岁，虽然苏甜不是很相信，但是陈晟自称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不会吧，你都勇敢地直接约舒舒了，这么熟练怎么可能是母单呢？”
陈晟有些腼腆地挠着头：“哈哈哈哈，也是脑袋一热就加了微信想交个朋友，以前忙着学竞赛也没时间嘛。”
舒禾倒是对计算机竞赛的事情产生了兴趣，开始详细询问竞赛的事情。
“所以高中的计算机竞赛都学些什么呀？”说话的是舒禾。
“其实说白了就是提前考大学的内容啦，编程语言任选，一般大家入门语言会先选Basic，然后再学C语言和C++，考试一般都会用C和C++。理论的话会学点数据结构和算法，离散数学啊运筹学基础啊网络基础啊之类的，其实这些都是大学计算机系的基础课啦。”
提起计算机，陈晟热情很高，滔滔不绝，看得出来对自己的专业很骄傲。
舒禾问起这些，倒也不是对陈晟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单纯在思考自己的课题。
青光眼作为全球第二位不可逆性致盲性眼疾，始终是领域内的一个研究热点。青光眼的发病机制还没有被完全研究清楚，但表现出来的形式主要就是眼压升高。市面上治疗青光眼的药物也主要针对降低眼压，比如缩瞳药、肾上腺能受体激动剂、阻断剂、抑制剂之类的，可这些针对表象的药物多多少少都有副作用。
舒禾所在的课题组想要用另一种基因靶向性手段，尝试从青光眼的发病基础抑制青光眼的发展。
如果能找到一种或几种青光眼的决定性基因，用RNA干扰这种的基因表达，就可以达到从根本上治疗青光眼的效果。
但是问题就在于，基因是一段很长的复杂编码，通过人力筛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筛选基因的事情上就需要依靠计算机领域的帮助。
程千容的实验室里也有来自计算机专业的学长，舒禾一直在和学长合作，可是最近卡在了一步：用机器学习筛选目标基因片段的代码一直跑不通。
眼见着话题朝学术的方向飞奔而去，苏甜努力尝试拉住话题却数次失败。
陈晟和舒禾，两个科研人，聊学术聊得火热。
苏甜无奈，决定先去洗手间解决生理需求。
餐桌上只剩舒禾和陈晟。
“所以你们是想用强化学习的模型吗？”
“对的，但是代码一直在报错，学长说他也没见过这种报错，找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写得不对。”
“可以把报错信息给我看看吗？”
舒禾打开了之前特地保存到本地相册的截图。
陈晟离开座位，直接坐到舒禾这边。
手机屏幕不大，截图里的四行报错信息字体很小，陈晟凑得很近。
“好巧。”桌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影，遮住了光线。
理论上应该是很惊喜的台词，可是声音却冷冰冰的。
舒禾猛地抬头，不知为什么，有一种上课传纸条被抓包的心虚感，赶忙站起来，因为起身太急，身后的椅子被推得险些摔倒。
“呃，你来这儿做什么？”舒禾有些尴尬地问。
“来吃饭。”
来餐厅不吃饭干什么，总不能来逛街吧。舒禾对自己的蠢问题懊恼不已。
苏甜刚好回来撞到这一幕，惊喜地说：“诶呀！缘分呀！要不一起吃？”
“不了，我先走了。”齐叶舟不咸不淡地告辞，没等回复就转身离去。
舒禾脸上有些烧，总觉得齐叶舟好像不太高兴，但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想不通自己在心虚什么。
三个人继续坐下吃饭，舒禾却失去了研究课题的兴趣，表情恹恹的，话突然少了起来。
陈晟不知道舒禾为什么突然转变态度，也不好意思问，只说让舒禾把代码发给他，他可以回去帮忙改改。
舒禾客气地道谢，低头看着盘子吃饭。
饭毕，陈晟坚持要请客，舒禾坚持拒绝，要AA，两人还在各执一词的时候，服务生过来说已经有人结过了。
“刚刚有位先生提前结过账了。”
舒禾愣了一下，心情复杂。
回去的路上舒禾一直不怎么说话。苏甜看得出来朋友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也悄悄闭了嘴，两个人就一直沉默着走回了家。
关上卧室门，舒禾把自己重重地摔到了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什么嘛。”过了好久才嘟囔道。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