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趁年华》烟衡

5、第五章

　　第五章

　　下午的铃声响起，沈澈卡着铃声之精准，好比钢琴家卡着拍子。到了座位，江弄还未来。等袁自在已来半晌，江弄和两个男生勾肩搭背方到。

　　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好三个人，一把火烧一个。袁自在老太婆裹脚布似的，说了好一顿又臭又长的话，若非他五大三粗的，都要以为他是泼妇女扮男装的了。唠叨罢，正好下午发书，罚他们去搬书。
　　“老班，全班五十多人，一人十几本书，一本书重……”江弄笑容如花，在这算数学题。

　　语文和数学是天生的死敌，语文老师袁自在听他和尚念经似的计算，往教室望去，一眼瞥见趴在桌子上似睡非睡的沈澈，忙切断沈澈的话，像切断鸡的喉咙，“就最后一排，那位睡觉的男生，也陪你们一起去。正好四个人，两两抬着。”

　　沈澈梦游似的缓缓踱到门口，给了江弄一记眼刀，堪比小李飞刀，杀伤力极强。江弄佯装中招，后退一步，捂住胸口，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沈澈白了他一眼，说：“傻叉，你就演吧。自己要死，还非拉我垫背。”说着，头也不转，往领书的地方走去。

　　旁边江弄的两个好兄弟，一个白白净净，像聊斋里的书生，名叫柳湘军。一个高而壮，像一座小山，名石烈。二人追上江弄，拍了拍他的背：“你同桌有够牛逼的啊！如果和你放在天平上去秤，可谓窦娥和小白菜，半斤八两！”

　　“滚蛋！”江弄说。

　　抛开二人，追上沈澈。沈澈见江弄追上来，也不正眼看他，只说：“你是什么成分？”

　　“什么？”江弄意识到不好，他这同桌闷骚，总是拐弯抹角骂人。

　　沈澈冷冷一哼，果然说：“我猜你的成分一定是生川乌、羌活、高良姜、官桂、当归、防己、麻黄……”微微一顿，回头，冲江弄一笑，“正是狗皮膏药的成分。”笑容在脸上绽放一瞬，随即石沉大海。

　　江弄正要把手伸进肚子，搜肠刮肚，想着怎么也要拐弯抹角，回损他一句。谁知他是直肠子，搜了半天搜不到。人却前后脚跟着沈澈到了领书的地方。

　　书一捆捆包着，有些重。江弄笑容奔放，好似卖笑的□□，在卖力招揽客人。凑到沈澈面前：“我们一起搬？”

　　沈澈见书实在重，没必要吃力不讨好的自己搬。一脸嫌弃的同江弄抬起了书。

　　柳湘军和石烈见二人抬书如飞，他们二人却一步步往前蹭，若非这是学校，而非戏台，简直要敲锣打鼓，高喊人比人气死人了。

　　高二分班。他们是理科。大都理化好的。拿到书，纷纷骂道：“草！终于不用再背历史政治了！”

　　江弄见同桌拿到书，龙飞凤舞地在书本上写下名字。江弄笑道：“狗爬的字都比你好！”

　　沈澈心想就你那自我介绍时，黑板上写的字，同我半斤八两，何以笑我，脸真大。

　　江弄看出同桌脸上的不屑，都脱离脸颊独立了。也不经沈澈审批同意，拿过他的书，在他的字下面，重新用楷书，工工整整写下“江弄”二字。见同桌脸黑的好似挖煤工人，忙说：“笔误！笔误！写自己名字惯了，忘了这是你的书，而非我的。”又在自己的名字下面，更加工工整整地写下“沈澈”二字。

　　沈澈见江弄脸上的不怀好意，简直像是犯罪小说的结尾，真相昭然若揭。想问你是不是故意的，到底忍住，不问。

　　江弄凑过来，像要糖吃的好孩子：“怎么样，字好不好？是不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潇洒帅气极了，就像我的人一样。”

　　“好不要脸！你脸上的版图，大的，简直好比鼎盛时期的元朝，可以横跨亚欧非三个大陆了。”沈澈说。

　　“我们找人评理，看看其他人说我这字俊不俊。说着踢了旁边桌子的柳湘军一脚。柳湘军像是县官，以书代惊堂木，一拍。说书的口吻道：“情网恢恢，疏而不漏。”

　　沈澈和江弄同时斜了他一眼，锋利如刀，他差点被割掉脑袋。忙尴尬一笑，说：“背错了。不是情网，是法网。”

　　说着，拿过作为呈堂证供的书，看着正宗的颜体楷书，端正大气好似君子。忍不住叹道：“好字，好字，这字若化而为人，我都该爱上了。”

　　石烈看热闹不嫌事大。夺过书来。由于江弄是用红笔写将的字，二人的名字一上一下。石烈勇猛有余，智慧不足，也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们俩这是写结婚证呢！我看来张红布，铺在桌上，再来个红烛，可以一拜天地了……”

　　话未说完，江弄早一本书滴溜溜掷来，正中石烈脑袋。沈澈则要斯文一些，看着捂住头喊痛的石烈，冷笑道：“既不会说话，还不如把舌头割了，放锅里炒一炒，加上油盐酱醋拌一拌，用来喂狗！”

　　江弄和柳湘军噗嗤一笑，不约而同看向沈澈：“哥们，你嘴真笋。老太太不扶，只服你。”

　　“滚！”沈澈说。侧头看向窗外。太阳像是钟表，滴滴答答地往前走，沈澈低头看书时，太阳还老高，再抬头，太阳已然迟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