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雅楼》益生达

4、第四章

　　陈兰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剑旋转一圈背在身后，渐渐向前跑去，速度越来越快，直到看不清人影，路过之处只见敌人接连倒下，就连最后一声声音也没有发出来。车上阿达挥着绳镖，每一次都像是朝着陈兰瑄挥去，但每一镖都从陈兰瑄身边划过，扎到她身边的敌人身上。
　　水边的陆地上片刻就沾满血迹，血流慢慢流向河里，染红了整个河面。每个想要背后偷袭陈兰瑄的，都被阿达的绳镖缠住甩开，每个看到这样疯狂的陈兰瑄都想转身逃走，但都来不及回头就被陈兰瑄一剑毙命，杀敌速度惊人，赶来支援的人马也有几十，可这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四处的敌人都已经断气。
　　最后一个敌人倒地，陈兰瑄转身面对着站在中间害怕的水帮帮主，他刚想逃跑，阿达最后挥出一记绳镖，缠住水帮帮主，陈兰瑄慢慢走到他面前，
　　“你…你究竟是谁”水帮帮主颤抖着开口
　　陈兰瑄垂了垂眼眸，又笑着回答“现在江湖上叫我鸽子，以前我…叫凤凰”随即转身走向马车，将剑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干净，水帮帮主以为她放过了自己刚想偷偷摸刀偷袭她，只见陈兰瑄依旧背着身子，擦完剑的手放回手帕，然后一转手腕。水帮帮主即刻倒在了地上。
　　脖颈上多了一把飞刀，插的极深。陈兰瑄有些愧疚的走回马车旁。阿达收回绳镖，失血过多的她在放松警惕的时候就坚持不住了，跳下马车后，眼前突然发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花妲再次醒来是在夜里，失血过多的她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血色。身边大家都睡着了，只有陈兰瑄撑着个脑袋半醒着，花妲想爬起来找点水喝，刚刚起身就拉动了伤口，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陈兰瑄感觉到了动静，清醒过来，扶着花妲让她别乱动，自己去给她找水。花妲还是强撑着坐起来，掀开车帘，车外婉竹还在驾马，她转头看到师父醒来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但面上很快又被冷漠的表情盖过去。她轻声告诉二位师父，刚刚看到几位路人问过后，旁边是宣义城，二位师父的家乡，今日卯时就可进城。
　　二人听到可以回家，露出笑容但是很快又想起来，当年二人和师父闹脾气，一气之下与师父决裂前往江南城，幸幸苦苦才闯出一片天地，现在回去不知道师父还住不住这，也不知道该不该去拜访师父。
　　卯时，城门大开，师徒六人进了城后找了家客栈，准备住上休整几天，去家里看看父母，还要等花妲的伤好一点，陈兰瑄的毒也没有发作。婉竹给马喂上一等的饲料，然后放下行李打算好好休息一会儿。花妲和陈兰瑄夜里醒了也没睡，此刻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就各自回房睡觉了。梅兰菊三人第一次来宣义城，夜里车上睡过了，现在刚刚太阳升起来，三人精力充沛，在客栈一楼商量着等大家休息好了出去哪逛逛。
　　菊：“哎哎，你们见过陈兰瑄师父穿裙子吗？”
　　梅：“那长褂夜行服也算裙子吧”
　　兰：“人家说的明显是花妲师父穿的那种，旗袍～翠烟衫～”一旁菊还站起来激动的比划了几下。
　　梅被菊的动作逗的发笑，然后想了想摇摇头。
　　兰坏坏的笑着：“想看啊，我有一办法”然后挥挥手，二人靠了过来，三人凑在一起商量着。不一会儿，菊偷偷溜上竹的房间，在行李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条小黄鱼，然后和等在外面的二人上街去了。过了半个时辰，三个人幸灾乐祸的回来。
　　到了下午，花妲兜着胳膊，缓缓走出房间，她要叫陈兰瑄陪自己去看看郎中，把肩绑上方便行动，顺带打听打听许家的消息。陈兰瑄正好也醒了，二人下了楼就看见三个徒弟聊的很开心。徒弟们见到师父，憋着笑站起来唤了一声。陈兰瑄疑惑的看着她们，也没想多就和花妲去找郎中了。
　　黄昏将至时婉竹才醒来，短暂洗漱后下楼，看见大家刚点好菜坐在楼下，竹摸摸肚子，看到闻到别桌的饭菜香，才想起来许久没吃东西饿的不行。师徒六人路上都只是添过肚子，现在吃的都快把餐盘吞下去，等到大家肚子都吃大一圈后，兰朝梅使了使眼色，梅立刻领会：“哎呀撑死了，师父咱们出去逛一逛吧，我们刚刚看到家服饰店好像特别热闹。”花妲唔着嘴打了个嗝：“好啊，也好久没回宣义城了。”说着起身喊了小二付了钱，然后让梅带路。
　　到了店门口，梅和兰先踏进店门，四人紧随其后，兰又朝店内掌柜使了个眼色。掌柜会意转头面对其他四人：“呦这位姑娘运气可太好了，恭喜你成为本店今日第一千个踏入店门的客人，现在本店有个活动，只要蒙上眼穿上本店的衣服，这件衣服就免费送你了。”说着迎上一个亲切的笑容，陈兰瑄一脸诧异的听着，花妲正在疑惑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活动时，梅兰菊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用藏手里的黑步条绑上了三人的眼睛。
　　“哎哎哎？你们怎么和早知道了一样”陈兰瑄伸手摸着身旁仅能扶到的桌子，接着三人又递上了早就寻好的衣服，竹不想陪她们玩这无聊的游戏，刚想摘下黑布，就被一只小巧的手拦住，竹试探性的反握住那只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是菊的手，并且菊现在肯定以一种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她，希望她也参与，竹无奈的叹了口气。
　　花妲抬了抬肩膀，示意她们自己不方便，梅笑着一把揽过师父：“我帮您。”而此时一旁兰已经拉着陈兰瑄进了屏风。
　　一刻钟后，三人满意的在门口等待亮相，首先登场的是婉竹，只见她穿着一身米白色旗袍，手提着装大洋的小包，脚下是一双高跟鞋，旗袍外是一件同色系半身的披肩，一直扎着的高马尾刚刚也用发簪简单的盘起来，婉竹身材窈窕个子也不矮，脸上长年挂着高冷，现在换上一身旗袍，高冷美艳变成了优雅迷人。引的三人投来羡慕又嫉妒的眼光，菊跑上去抱住婉竹细细的腰，看起来不怀好意的朝婉竹笑着，婉竹无奈摇头，一把拎起了婉菊，走到二人旁边。
　　第二个出来的是花妲，她已经猜出几人想看陈兰瑄穿裙子的意图，没有拆穿她们，毕竟她自己也有些好奇，这么多年，确实没见过她正经穿过一次，于是她扭着腰，走着猫步，仰头一手抚着头发，一手因为肩膀的伤只能随着步伐前后摆动，浮夸的走到众人面前抛了个媚眼。花妲本是青楼老板，平日里也打扮的花枝招展。徒弟们是一点都不期待，但是因为毕竟是师父，也就敷衍的捧了捧场，花妲翻了个白眼也走过去站在徒弟边上。
　　接下来陈兰瑄走了出来，一身蓝绿色的衫裙，上面是白色带着两条蓝绿色琵琶袖袄衫，腰下是蓝绿色的褶裙，腰上用一条颜色略深的裙带绑着，带子很长多余的部分顺着陈兰瑄小心翼翼的步伐摆动着。
　　裙子外面还有一身同颜色微微透明的薄外衣，比裙摆短一点，上面有着一只抬着头的白鹿，鹿角生花，周围环绕着点点白云和橙黄色的飞雾，陈兰瑄的头发出来前被花妲梳理了一下，戴上了她带来的发簪珠宝，发簪上挂下来两颗指甲盖小的翡翠，碰撞作响。陈兰瑄拿着花妲的团扇，她有些不好意思，遮住了下半张脸的嘴巴，但是这样看来更加温柔含蓄。
　　她迈着小步伐慢慢向众人走来，徒弟们纷纷目瞪口呆，毕竟没见过平常大大咧咧的师父温柔的一面，花妲则感觉到自己江南第一美女老板的身份受到威胁。陈兰瑄看着大伙反应，以为自己穿的不合适，转身又打算换回那身短褂衣，毕竟这天气穿这么多还很热。看到她要转身，众人纷纷反应过来，上前好声好气的说特别好看，还劝她就穿一天没关系的。陈兰瑄心里开心，一下狠手给三个徒弟都买了衣服，六个人穿着新衣服大大方方的上街了。
　　花妲作为青楼老板经验丰富，在最前面一两步走的风情万种，路边的男伙计们看着六人还以为哪家青楼上街揽客了。
　　另一边，无赦和土匪二当家带着一群打扮成马夫的土匪进了城，本以为还要花些时间找到六人，但没想到六人居然这么明目张胆的在街上闲逛，于是他们跟踪六人回客栈，并在他们附近也找了家酒楼住下。
　　等几人吃好喝好后已经是夜里，她们很快都各自回了房间，花妲自己出了趟门找邮驿，寄了一封来宣义刚写的信出去。接着在回去的路上，花妲一直感觉有人在背后跟着，于是她绕开客栈，向自己熟悉的街巷走去，穿过一条条小道，感觉背后的人求追不舍，她继续绕着房子走，最后转头躲进一个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甩开了身后跟踪的人，花妲才松了口气，快步走回客栈。
　　屋内，陈兰瑄还在为一路行程算账，门外传来有规律的叩门声，这是二人的暗号，陈兰瑄明白是花妲有要事来说，立刻起身在窗前左右观望了一下，然后关上窗户，熄灭蜡烛才开门让花妲进来。花妲也左右看看眉头紧皱的进到屋内。二人害怕隔墙有耳，小声的交流着
　　“我刚刚去给他送信了，路上有尾巴，穿着一身白，蒙着面认不出来，不过身上挂着玉佩”说着花妲拿起陈兰瑄算账的笔，在纸上画了几下然后递到陈兰瑄眼前。纸上潦草的画着一个玉佩，玉佩上的是一朵刻着白边的曼陀罗花，她观察过后摇摇头表示没有见过。或许是某些帮派，但既然二人都不知道，想必可能是个不起眼的小帮派吧。但是这种情况下，她们当然不能放松警惕，交代过一些注意事项后，花妲才回到自己房间休息。
　　或许受那位跟踪的白衣少年的影响，花妲一夜都没睡好。一夜里辗转反侧，陷入梦魇的纠缠。梦中，花妲还是十四五岁的模样，在街上一路逃窜，时不时回头看看，一脸的慌张无措与现在的她截然不同，夜早就深了，街上的人已经都回了自己家中。
　　花妲转进拐角，躲在一堆草篮子背后瑟瑟发抖，心里祈祷着不要被发现，可追来的几个混混还是听到了动静，也转进了拐角，大摇大摆着踢开草篮子，花妲颤抖着向后一点点挪动，等到最后一个草篮子被踢开，花妲无措绝望的跌在地上，眼中神色渐渐暗淡，双手尽力护住自己的身体，一只手伸进衣襟握紧了藏着的匕首。
　　领头的混混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活动了几下手腕靠近过来，慢慢蹲下不怀好意的靠近花妲，花妲紧紧盯着他，虽然害怕但眼色渐渐变得犀利，在他就要贴到自己身上的一刻，花妲快速掏出匕首，一下就划伤了他的眼睛，血液溅到花妲脸上，领头混混痛苦的叫出声来。
　　身后的几个混混被喊叫声吓了一跳，迅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恼怒的就上前来要抓住花妲打一顿，花妲还想反抗，抓着匕首刺向第二个人，奈何被他看穿，一把抓住了手腕，一个小女孩当然挣脱不开他的手，混混抬腿一脚，她被踹倒在地上吃痛的捂住了肚子，几人统统围上来，一脚一拳的打在花妲身上，花妲渐渐蜷缩起来，熟练的捂住自己的头，咬着牙倔强的不出一声，但眼角的泪水早就不停的落下，手被踢的发麻，后背被砸的没有直觉，一股暖流顺着肚子向上涌，花妲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
　　夜空中一位男子背对着月光跃起，月亮在他背后照射过他，看起来像一位仙人，他飞过一把折扇，正好依次划过几个小混混胳膊，留下了一道血印，折扇飞回到男人手上，他落下地面恶狠狠的看着几人，混混看着这个男人不太好惹，抹了抹伤口撇撇嘴的走了，还朝花妲吐了口唾沫。
　　花妲还是蜷缩在地上，一时疼的动不了，她艰难的睁开眼，眼里朦胧含着泪，看不清眼前人，男子蹲下来靠近她，把她扶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花妲这才看清了男人的面容“我带你去看郎中”
　　花妲一直打量着他，看起来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多岁，但却面带被岁月抹平的痕迹，最重要的是没有那种混混们恶毒的嘴脸。只有一抹笑意一直挂在嘴上，让人安心也让人看不透，花妲摇摇头表示不要紧，那个男人像是可怜她，但她不愿去也没办法，然后扶着她想送她回去，花妲甩开他的手，虽然知道他救了自己没有恶意，但是她自被伤害过之后便再也不愿相信任何一个人了。
　　那个男人顿了顿收回自己的手，见她没有想要自己帮忙的样子，不打算多逗留，来无影，去也不留痕迹。所以他笑了笑转身打算离开，他看到了刚刚这个小女孩的那一刀，带着仇恨和一股毅力，有策略，有胆识，这么有天赋的一个姑娘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这才想下来帮她。花妲看着他慢慢走开的背影愣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他是谁，他闻言停住脚步没有回答，思索几秒后从衣襟里摸索了一下，笑着回过头，然后手腕一转，一把飞刀插在花妲一旁的草篮子上，花妲吓的连忙捂住脑袋，可却安然无恙，再抬眼时，他早就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