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个面子，回家》铁吉

15、第15章 面粉的头脑风暴

　　话痨老板终于回了后厨，桌上气氛却一直怪怪的，Lynn执拗地继续挽着Michelle，硬要面粉翻译翻译刚才老板的两句上海话，Michelle则一脸苦相，使着劲要走。“我说，那个……”面粉咳嗽一声，试图改改风向，在Vivian的帮助下，她把刚才因为神棍的启发而得到的猜测又磕磕巴巴的说了一遍，除了在“执念”这个词儿的解释上遇到了一点麻烦之外，她的小讲座办得还是挺成功的。
　　“……而执念是相互的，嗯，Vivian本来，嗯，本来就是Lynn的执念，她自然能够，嗯，能够感知到Lynn的思想，又……又能向Lynn传递思想。”
　　“然而却偏偏没法向Wil传递思想……”Vivian意兴阑珊地低头瞧着桌面，面粉转向她，一脸兴奋：“这是，嗯，第二点，你们没有，嗯，注意到吗？Wil不是一开始就，就，嗯，消失的，谁还记得，嗯，什么时候？”
　　Lynn张了张嘴，面粉已经飞快地自己抢答了：“吃饭的时候！在Lynn家……猜猜，发生了什么？”Vivian突然惊跳起来，她迟疑地看了一眼Lynn：“希望Wil也在的时候？”
　　“没错！”
　　“我认为不见得，”Michelle固执地摇了摇头，“你们又不是第一次想到她。”
　　“然而是第一次成功的把你和她混合成了同一个人！”Vivian突然了然地把手一拍，又冲Lynn连挑了两三下眉毛，“饭桌上的小秘密……你还记得吗？”
　　“Vivian！……”
　　“当时你脑子里全是‘你’在剧里去Wil家吃饭的情景，‘你’是那么热切地渴望着‘那张脸’，真的，你的小心脏跳得跟我当初一模一样……”
　　“Shhh……”Lynn罕见地捂住了脸，又极其隐蔽地从指缝里朝Michelle张了一眼——她已经完全惊呆了，然而面粉在一旁高兴得几乎要上天，原来当初的哑谜是这样！“发糖啦发糖啦发糖啦……咳咳，不是，我是说，嗯，这已经成为，嗯，成为，你们共同的事！是，嗯，你们共同的执念，嗯，劫持Wil，嗯，到这个世界！”
　　“所以？”
　　“所以，要找到Wil，得你们，嗯，一起想。”
　　“Flour说得有道理，这就能解释通Michelle之所以会觉得Wil在Flushing，却一直找不到她的原因了——她想的，全是她和Lynn拍摄的事儿，都只不过是她作为Wil的扮演者对拍摄的回忆。”Vivian按住活猴一样的面粉，另一边的Lynn立刻往她嘴里怼了一杯茶。
　　“可是我真的感觉到了她的大概位置……”Michelle嘟囔着。
　　“问题就在这儿！当时你们在EAST门口聊了聊拍摄的花絮，对吗？只有那一瞬间，你把Lynn和我重叠在一起，你对Lynn的感情变成了Wil对我的感情！跟Lynn在饭桌前做的事一样！”
　　“哈！”鸡血上头的面粉挣脱出来，撞得桌子晃晃悠悠，她一砸巴掌，“这就是，嗯，我要说的！正确感应到Wil，必须，承认……承认，你们之间的感情，是一样的！你们都是，嗯，一体的，Wil就是，Michelle喜欢Lynn的……的，嗯，投影！她们既是她们自己，又是Vivian和Wil……”几个人张着嘴直瞧着面粉，面粉在她们的注视下满脸通红，但她攥紧双拳，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倒了出来，这才使劲喘了一口气，狠狠地抹了一把汗。其他仨人则沉默不语，这么煎熬了面粉几分钟之后，Vivian才朝Michelle挑了一下眉毛：“所以说，要想找到Wil,咱先得……把Lynn和Michelle撮合起来？”
　　“嘿！那感情好呀！这可是广大人民群众长久以来的呼……”
　　“Vivian！”Michelle慌乱地站起身来，硬是打断了面粉的一脸花痴，“这……这不可能！我们只是朋友！我们……啊，是不是……是不是我……我叫的车来了……”
　　“嗯嗯嗯，俺不会告诉你们俺压根儿就觉得你俩其实心里都盼着现实能像她俩那样呢，你知道，深柜什么的……那个……嘿嘿……”面粉志得意满地靠回椅背上，她牵着Vivian的手，滋溜一口茶下肚，瞧瞧这个，又瞅瞅那个，午后的阳光照得她暖洋洋的，她觉得周围飘满了粉红泡泡……
　　“……给我们点儿时间。”Lynn的脸又红起来了，她不自在地瞧了一眼拔腿就往外溜的Michelle，朝面粉和Vivian摇摇头。
　　“可是我觉得……Wil等不起了……”Vivian低声说，面粉觉得手上一沉，她身边的Vivian已经瘫软了下去。“怎么了？！怎么了？！”面粉不顾一切地一把搂住Vivian，发现她脸色煞白，人似乎透明了一些，就在面粉慌慌张张地看着她时，她的身影甚至模糊了一下，顿时把面粉吓出一头汗，但Vivian已经撑着她的胳膊勉强站稳：“我从没有这么虚弱过……然而，我有种可怕的感觉，真正有危险的是Wil，我觉得……我就快要失去她了……”
　　“执念！”面粉突然严肃了起来，她朝Michelle一指，“看哪！一定是……她在，在，嗯，抗拒！她企图……企图，嗯，否认Wil对Vivian的感情，就是，嗯，她对Lynn的感情，执念一散，Wil就，嗯，没有理由存在了！而和Wil……嗯，心心相印的Vivian，嗯，受到了波及！”
　　面粉的话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Lynn的眉毛拧成一团，“让我来。”她深吸一口气。“不，让我来！”Vivian突然一把抓住Lynn的手，毫不迟疑地拉着她几步追上了徘徊在车门边的Michelle，并且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我想和你谈谈。”

　　然而车刚开的一段时间里，Vivian并没有说话，沉默重重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Michelle甚至有些坐立不安，几乎想跳出车子，Vivian冰凉的手指正痉挛地捏着她的手……“你正在杀死Wil。”沉默间，Vivian突然扔出一句话，把车里的人除了司机都吓得几乎跳起来，“或许，我应该感谢你，毕竟，没有你，就不会有Wil，然而，也正是因为你，她正在死去。”Vivian转过脸直视着Michelle，又毫不留情地补充道，Michelle被她那近在咫尺的熟悉眼神逼迫得往后一仰，Lynn也在另一边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我……”
　　“年轻人，喜欢就爽爽快快的喜欢，怕什么！”Vivian用英语复述了一遍那米粉店老板的话，截住了Michelle的话头，“自从拍摄这部片子算起，你们相互认识快二十年了吧？可是你们从来没有开诚布公的谈过你们真实的感情。”
　　“不，我们……我们只是太入戏，而且我们这些年调整得……”
　　“Michelle！我不是演员，但我的工作，也要求我随时入戏，难道我会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吗？这是我们的基本功，但如果一场戏，挣扎了十多年，仍然需要回避、忍耐，或者用夸张的表演，拿玩笑打打擦边球……”她扭头朝Lynn一瞥，“是的，我在你们的思维里读到的，全是这个……”
　　“Vivian……”
　　“不要急着否认！告诉我，你们拍过多少部新片子？扮演过多少个新角色？然而Wil和Vivian的名字始终在你们的脑子里晃来晃去，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这究竟还是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戏？”
　　她的话说完，车里再次陷入长长的沉默，面粉坐在副驾驶座几乎要欢呼起来了，这就是逼迫Wil出柜的Vivian！这就是在机场呵斥Wil的Vivian！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当她第一次看Saving face，看到Wil和Vivian的初吻时，心就跳得这么欢实。
　　“也许，我不该这么说，但是……似乎，我找不到什么真正能够反驳的话……”沉默了好半天，Lynn才勉强开口，她自嘲地笑了笑：“简直是被我自己训斥了一顿……或者，Vivian替我说了我不敢说的话，”Lynn摸索着戴上了墨镜，她说得很艰难，手指有些微微颤抖，她直勾勾地看着前方，并不看任何人，“然而，是的，一个人对你有多重要，从想到她的次数就可以判断……”“但是……”Michelle狠狠地咬住自己的嘴唇，觉得眼泪就在眼眶里转，她如坐针毡地坐在座位上，尽力缩小自己，“我们……”“Michelle，”Lynn勇敢地越过Vivian看了过去，“即使你不需要我，Vivian却无比地需要Wil...”她柔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