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海滨事（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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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暖的海滨呆了有半个月，诸伏景光又回到了这个临海的机场。
上一次是到达，这一次却不是离开。他要送别最近认识的一个人，连带着对方的同事一起，以一名目击现场的热心群众，真正的“绿川荆人”的身份目送对方离去。
能让当地的老警察印象深刻的好人好事，自然可以被打听。
诸伏景光从江岛恒一处得到这条线索后，趁追查案件的闲暇之余同那名老警察攀谈。那确实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只是不太方便大肆宣扬，否则，他现在想要毫无顾忌地使用这个身份，恐怕还真没那么容易。
“他啊。”被问起来的时候，那名老警察很是感慨了一番，“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的，不过看样子也算是好人这边的吧……嘿，想听后续的话，可别向我继续打听这个。”
“你也是倒霉，这里中学那么多个学生，我觉得他可能就是和你擦肩而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你的名牌，然后事况一紧急，就凑合着用了。……哦，不过不用担心，就是因为后来我们知道了有个学生也叫这个名字，就稍微调查了一下。”
“真好啊，年轻人，都已经变成这么高的大人了啊……挺不错的，十年了吧，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老家？哈哈，外面的世界不错吧，不过，还是这里好啊。”
他们说这话的时候正站在海边的护栏上，下面是一片海滩，警员们穿着鞋套在上面往返着搜寻可能未发现的细节，湿润的海风阵阵袭来。
找到更多证据的可能性不大。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里又是海滩，就算有什么证据，没被沙子埋住，也被浪花卷走了。
按照这样来看，应该是顺着洋流去找才对，可惜洋流去往的方向是一片礁石，能留下来的东西都冲上岸了，留不下的，就找不到了。
如此看来，他们也不过是在尽最后的努力。
这里太偏远了，尸体只能靠飞机运输回去。那名叫做“近藤”的警官在冰冷的停尸房停留了数日，最后等待远方的同僚们或是“有关”“找到证据”、或是一无所获的结果，才能得到最后的安宁。
同为警察的后辈看似无悲无喜地加入了搜查的队伍，诸伏景光不再多看，他继续向老警察了解了一些当年的事。
说起来也不复杂。
十年前，见砂市最大的港口发生了一场爆炸，大火烧了两天一夜，那半边天先是红了几天，紧接着又变得黑灰了几天。
最先出事的是一处存放药品的仓库，但也只有入库登记能够证明其中只有要经过海运的药品，否则难以解释这天空的颜色，也很难说这场火为何会蔓延至此。
这里的新闻没有报道这件事，外地的新闻更加没有出现过这件事。事情在人心惶惶中开始又结束，有一批人进了来，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又出了去。
在这显眼又隐蔽的行动中，最为人所知的竟然是本地几个□□之间的械斗，那次风口上的械斗不出意外地吸引了当地与前来处理本次事件的东京警视厅警察的注意，在这期间，一名年轻的□□干部在两栋基本完成入住的新高级公寓里安装了炸弹。
那时已经来不及撤离人员，这个对外封闭的高级小区弊端在于楼下大堂的智能门禁，门被一些返璞归真的物理操作完全锁死，要想停下来，就只能试图和那位年轻的干部谈判。
数次奔波，多番努力，谈判之下对方答应放走其中一栋楼的居民。而就在最后一位居民跑出楼栋，敏锐的警察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光点。
一声破口而出的“快跑”——就这么淹没在了爆炸的轰鸣声中。
紧接着，从一楼开始，一层、一层的。
一株色彩奇异的风信子，开花了。
“不过人还是没什么事的，不然我现在也没办法跟你说这事了。”说到这里，这位老警察才表明了自己在那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那时我们都在冒冷汗，你说，都是同样的安装手法，同样的引爆方式，一栋炸成了那样，那另一栋呢？”
光是想想就令人不寒而栗。
顺着老警察的叙述，诸伏景光感觉到这里出现了一个转折。
“是有人阻止爆炸发生了吗？”
只得来对方深深的一眼。
“对，有一位好心的市民，自称是绿川荆人，后面知道那只是附近学校的一个学生，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
从他的角度来看或许是那样，但，事实不是这样的。
时隔数日，他依然能感受到那天的海风带来的凉意。
诸伏景光目送了方才目送友人棺木的江岛，现在他又是孤身一人。
回去是不可能现在回去的。
脱离组织单独行动而不会遭到怀疑，像这样的机会可不多。不说借了莫扎特和赫雷斯的势，光是这段时间让自己洗脱嫌疑，他就花费了不小的力气。
忽明忽暗的急救室灯后，那名从死神镰刀下归来的组织成员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者，排除这些新的变故，他最开始想方设法来到见砂市的目的也未彻底达成。
代号成员所说的【绿川荆人】，老警察所述的【绿川荆人】，还有那名被盗用了身份的【绿川荆人】，在同一时间，以三个立场截然不同的角色出现了，而在那十年后，现在的【绿川荆人】的角色是延续当年那名中学生的身份存在的。
那么，十年前，那两名立场对立的【绿川荆人】，分别是哪一方的人？为什么就那么巧，这个捏造的身份溯源竟然也是在见砂市，又为什么这个身份在那么久之前就开始经营？
已知【绿川荆人】这个身份是警方内部提供的，得知十年前见砂市这宗旧案里也有一位同名同姓的□□干部后，诸伏景光便私底下通过各种途径去探查当年的事件。
从东京出发前，他甚至回了趟警视厅——没有提前打招呼的那种，还遇见了自己的同期。万幸的是遇见的是他，否则事情可能就变得更麻烦了。
好晒。
见砂市的机场不大，以一名热心群众的身份送行组对五课的警察们后，他绕行来到了另一侧的到达出口。
不过，现下他也没办法判断是当时遇见其他人更麻烦，还是目前的情况更麻烦。
他还以为赫雷斯给他开启绿色通道只是让他自由发挥来着，没想到前几天收到了来自对方的消息，问他近期的状况。
诸伏景光收到赫雷斯消息的时候没有纠结太多，他们之间存在的信息差让诸伏景光那时能问出的问题几乎都是得不到答案的，所以在知道对方正巧也是今天到达之后，诸伏景光只是顺便问了一下航班抵达时间，于是，他就打算顺便把人接了。
毕竟是个未成年，而且从目前为止的接触看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存在。
只是，他未曾设想过对方这次请了学校的假来找他，理由竟然如此抽象。
大概是东京早已降温，赫雷斯穿得有点多的，他背着挎包出来时已经脱掉了外衣，长袖的连帽衫在这里的气温下看上去也不像是会凉快的样子。
这个少年人有着一双和莫扎特酒截然不同的眼睛，莫扎特酒的眼睛是深邃的蓝，而他是璀璨的金色，不像外头高挂着的太阳的毒辣，是清早的，朝阳的，从海平面上粼粼闪闪升起来的初升的太阳。
偶然见过莫扎特酒捧着赫雷斯的脸，夸赞着说“噢我的维多利亚我的金色维也纳我的金色郁金香我的小太阳——”，回想起那次仓吉爱奈在一旁嫌弃的眼神，诸伏景光就想笑。
此时这双得到过不少赞誉的眼眸看向诸伏景光，赫雷斯歪了歪头，面色不改但眼神中隐隐透露着迷茫，“你笑什么？”
诸伏景光才意识到自己真的笑了出来。很快，他收敛了表情，摇了摇头，“我想起了一件高兴的事。”
“高兴的事，方便透露吗？”
“一件小事而已。倒是你，学校现在应该还没放假吧？”
面对这个年纪的组织成员说出这样的话，但凡换个场合都会被认为是挑衅。不过，诸伏景光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赫雷斯，赫雷斯从来不会往不必要的角度去思考，早在他和莫扎特酒和站一边的时候，就已经不用再考虑这个问题了。
的确，听见他的提问后，赫雷斯很自然地给出了回应。
“我是请假的，可以在这逗留一个星期左右。”他平静地说道，“我们之前也是搭档，所以，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诸伏景光意识到他在回避什么东西——眼前的孩子可不是会彻头彻尾只按照字面意思思考的人，他应该知道诸伏景光问的不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是“他为什么会来这”。
很快，在诸伏景光饶有兴趣的目光注视下，赫雷斯别过脸去。
他总不擅长说谎的。
“好吧，莫扎特和琴酒打了一架。然后我又和莫扎特打了一架。”
“……哈？”
虽然，但是，诸伏景光也没想着要从他嘴里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
此时的赫雷斯已经多少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意味了，只是他的语气和神态依然平静，不看眼神的话，还以为他们是在普通的唠家常。
“所以我现在不敢回去。”
诸伏景光沉默了片刻，他略微想象代入了一下那个画面，“……可以理解。”
“啊，不过也有其他要做的。”赫雷斯停下了脚步，他观察了一下四周，找到了新的方向后又继续前进，“听说亨利死了。我顺便来处理这个。”
方才见面的轻松氛围荡然无存。
正是那家装潢奇特的理发店的店主，组织里的人称他为【亨利】。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海滨事（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