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海滨事（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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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有人能见到居海尤利在教室臭着张脸，尤其是珍贵的午休时间。
十月中下旬是个很微妙的时间，前不及开学后不及寒假，夹杂着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赛事，还有让学生们抓耳挠腮的期中考。
值得庆幸的是每年一度的学园祭是在夏季举行，因为这些一窝蜂涌来的活动已经让学生们的课间变得足够充实，再多，那就不够礼貌了。
受欢迎的比赛大多已经在夏季结束，今年剩下比较有看头的，就只有仓吉爱奈所在的弓道部、居海尤利所在的篮球部和常胜将军空手道部了。
仓吉爱奈最近有些春风得意，半决赛里射出去的完美一箭不仅让老师看在她优秀成绩的份上减免了一些作业，居海尤利和羽贺弘明坐在观众席第一排上惊叹的表情被弓道部的学妹随手拍了下来，现在还放在她书包的夹层里，以便随时取出来嘲笑。
与之产生鲜明对比的是居海尤利，这个吊儿郎当的小子脸上失去了轻佻，甚至比他们初识的时候少了几分笑意。
看起来正常多了。
不过考虑到他平常也没多少正常的时候，这样的“正常”反而才是异常。
位置在最前面的羽贺弘明一回头就看见了这样鲜明的对比，两人同样是望着窗外，平时总是从容悠哉的那一个只是在维持体面的假笑，令一个甚至在对着窗外的太阳摇头晃脑，她明明最不喜欢面对太阳了，说是刺眼。
感受到他的目光，两人还分别做出了反应。
后面的仓吉爱奈眨巴了几下眼睛还歪了歪头，而就在他后座的居海尤利只分给了羽贺弘明一个眼神，见他没什么别的反应，就继续看向窗外的某个角落。
羽贺弘明：……
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是他没睡醒还是这俩人今早醒来的时候上错号了。
仓吉爱奈最近这段时间难得这么高兴一次，他不觉得奇怪，甚至也有些开心。问题在于他们三人之间年龄最小的居海尤利，今天看起来太正常了。
应该说是正常过头了啊！
语法奇怪的翻译腔、浮夸的语气、随身携带的那种轻飘飘的气场统统没有，呛人的话、上位者的气息、高深莫测的表现也全然下线。
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为期中考和社团活动担心的男子高中生，洋溢着酸甜苦辣俱全的青春感，还有一点中二少年漫画主角的感觉。
对，是的，正常过头了。
过于正常的表现放在这小子身上就是见了鬼。
意识到这一点的羽贺弘明伸长手臂勾着居海尤利的脖子，把他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用下巴压在他头上。
“你好像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被压住的家伙丝毫没有反抗，他甚至十分配合地顺势趴在桌上。
听见这话，居海尤利顿了顿。
“我没有背着你们和谁偷情哦。”
“谁在说这个了……不是，你除了‘露娜’又没别的了。”
“……总感觉你说这话好过分啊。”
无营养对话的间隙，羽贺弘明和仓吉爱奈对视一眼，一个勾着脖子把人带起来，一个冲到前面拉住居海尤利的胳膊，一拉一扯地把人带出教室，丝毫不顾当事人无力的挣扎。
班里、走廊上的同学见到这一幕已经习以为常，反正中间那个被左右夹击的人总是由他们三个轮流担当。
三人之中，仓吉爱奈被迫害的次数又是最少的，他们只见过一次，仓吉爱奈被这两个高个大男孩架着往前冲，正如田径运动会里那个“骑马打仗”的项目一样。
——然后在目睹二人分别挨了这位脚沾地后还在发抖的年轻女士一拳后，他们就再也没见过仓吉爱奈被夹在中间了。
至于另外两人……
走廊上吹风的同学伸出手打了个招呼：“哟，这次是轮到居海了？”
仓吉爱奈从善如流：“是啊，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而这一次的主导者，羽贺弘明则表现得更加无害。
“是他自己同意的。”
那你倒是给当事人一个反对的机会啊？！
被夹在两人之间的居海尤利脸上又挂上了社交性质的完美笑容，只是看起来有些挣扎的意味。
他似乎在试图让自己变得不那么被动，想要表达些什么好让自己显得更加从容，却还没来得及表现就被二人拖着拽着走，只留下刚才跟他们搭话的隔壁班同学在原地感慨。
“好，下次打赌的话，猜猜下一次是轮到谁好了。”
……已经变成午休时间的保留节目了啊！
又到了老地方，这次的主力军羽贺弘明把手松了下来。仓吉爱奈也没有继续拽着居海尤利的胳膊，反正都到了这里，想走也来不及。
天台的门没有锁，露出一道小小的缝隙。今天没什么风，那道缝隙就这么开着，也没被风带上。
门缝里透露出了一点点的蓝天，一点点的白云，没有任何人为制造出来的动静。
中午霸占天台的高中生可没有几个是为了像漫画角色那样睡个晒太阳的午觉，往常见到的也是吵吵嚷嚷的。
推开门后的所见也证实了这一点，天台平坦的部分一眼扫过去便知无人在此处停留，羽贺弘明三两下顺着梯子翻上了最高处，从更高处看去，除了他们以外依然是空无一人。
静谧。
羽贺弘明跳了下来，在这片静谧之中，和另外两人坐到一起。此时的仓吉爱奈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居海尤利卷曲的发尾，羽贺弘明坐下后也顺势揉了揉他的脑袋。
“被欺负了？”
“没有。”
“被揍了？”
“不是。”
“篮球部的又来找你？”
“有……但不是因为这个……”
“那就是轻音社又想让你用吉他拉小提琴？”
“不是啦！”
看似随意的三言两语，在锲而不舍之下终于发挥了作用。
这样的场景在很早以前也发生过，有的海燕就是喜欢咬紧鸟喙，哄了半天才舍得张嘴让人看一眼，这一看又往往会发现这笨鸟被自己捉到的大鱼噎住，只好大家一起想想办法，该安慰的安慰，该开导的开导。
这样的现象在聪明的海燕身上更是常见，要是不够熟悉的话，外人永远不知道这家伙嘴里藏着的到底是喜报还是悲报。
好在他们终于撬开了这张嘴，藏着的鱼是大是小都得见到真章。
居海尤利很少充当这种负责倾诉的角色，基于三人各自擅长的方向和个人兴趣，更多时候，他才是那个负责倾听和解决问题的存在。
不过，偶尔诉说一下倒也无妨。
“小事而已。我有点不确定它会不会影响到我们的正事。”
“月初遇上的那件事我已经确认了，加上从爱奈这边获取到的信息，那两人确实是香博力娇酒。”
他顿了顿，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再仔细说下去，而是进行了一个转折。
“把绿川派出去也是，这些都是可以解释为组织情报工作的行动，也可以解释为我对新手下忠诚度的试探。朗姆没有意见，Boss也是默认许可了我的行动。”
居海尤利换了个盘着腿的坐姿，对着地面上的砖块做出了一个下棋的动作。
“也就是，我们这一步已经走好了，但是那里、”他用手指示意前面一块地砖，“还有一枚棋子，他正对我们身后的本格烧酒虎视眈眈。”
羽贺弘明和仓吉爱奈一左一右地凑了上前，他们能完全理解居海尤利表达的抽象意思，三人的西洋棋知识都来自同一位老师。
这盘棋不难下。
羽贺弘明把手搭在居海尤利指向棋盘的那只手上，让他挪回指向他们三人的那个格子里。
“这是你。”羽贺弘明说。
“这是我们。”
“你自己就已经够了。”
接着他又往斜上方和侧后方点了一下。
“上面的是我，下面这个是爱奈。从我拿到代号的那天起，这盘棋就注定不能这么下。”
羽贺弘明眉头微蹙。
“我还受到比较多的限制，所以行动有限，后方的本格烧酒也没有爱奈灵活，爱奈的位置很重要。”他说，“不过相比你现在的位置，我的可行动范围还算客观。再往前一点、那里可以放个绿川，我们两个之间可以有联动。”
“还有这里。”方才许久没说话的仓吉爱奈也往自己旁边点了一下，“A事业部还有志保，你不能把我们都算到一起去哦，这样棋要怎么下……啊，你不会因为这样左右为难，真受欺负了吧？”
“……没有。”
“这两次演出完怎么不见你炫耀和‘露娜’的绝美爱情了？”
“还不是那些糟烂橘子，一点都不懂欣赏艺术！我还难得带上露娜打算大展身手，结果就只让我们站旁边拉和歌！！”
仓吉爱奈听得已经笑了起来。
“小提琴，和歌，什么概念，露娜可以说话但是她起码不应该站在舞台下外好吗！”
羽贺弘明了然。
“嗯……这才是关键。”
“这样套我的话，你们也太过分了吧？”
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像倔驴一样的海燕总算松了口。
“好吧，好吧。你们说的没错，我亲爱的朋友们。”
这个在自己闹别扭的家伙总算是妥协了，语气也回到了平常的样子。
居海尤利的表情柔和了下来，没有张扬，没有故作夸张，只是和天气一样，和身边的朋友一样柔和。
“虽然还是由我来接触那些破水果老爷，不过你们说得对，我是该考虑把大家放在合适的位置。”
话题转折得很快。
“但我不得不说，今天中午我们吃什么？”
因为他肚子饿了。
羽贺弘明：？
仓吉爱奈：？
三人上来时双手空空如也，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多魔法，所以此时也空空如也。
他们甚至没有提前去小卖部买好午餐。也正因此，他们的肚子也空空如也地叫了起来。
仓吉爱奈仔细一想，刚才的一切都是因为某个人的心情低落，以及某个人的主动示意。她选择无视掉自己也忘记了买午餐的这一回事，不由得再一次感慨。
“……你们两个男人，还真是一点都靠不住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海滨事（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