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小提琴与莫扎特》衔枝鸽

22、海滨事（2）

　　“跟个幽灵一样。”

　　今年冷空气来得早，早在月初就迎来了一场飘雪。早上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大降雪，随身携带的伞一整天都没派上用场，结果这场大雪姗姗来迟，现在大晚上的，几个凑一堆打游戏的小孩被困到了一起。
　　主机屏幕上，1P和3P的头像都变成了灰色，只有2P的血条蓝条忽上忽下，BOSS的AOE技能又一次铺了满屏，仓吉爱奈一边操作着游戏手柄一边搭话。

　　“你说的是上次那个绿川吗？”仓吉爱奈的上身不自觉地跟着游戏角色的动作晃动，“能被你交代处理私人事务，你很重视他啊。”
　　居海尤利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下，又点了点头。
　　“我能动用的人不多，他算一个。而且只从那次的情况看，把他暂时算入我方阵营不是坏事。”
　　不过，想到上次在家里那次不算愉快的谈话，他为自己说的话作了补充。
　　“现在也未必了，像他这样的人，试探过后不大可能像之前那样言听计从。”
　　再怎么说，绿川荆人都是得到了琴酒认可的人。如果不是为了试探他的底线，绿川荆人绝不会让自己在组织的前途止步于他的限制。
　　“可你还是想用他。”仓吉爱奈的的动作幅度更大了起来，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手上的关节也因为用力而变得更加明显。

　　“内线现在只剩下一员，他的位置再安全也是不够保险的。可别忘了，我们甚至不知道他在哪个部门，万一呢。”她说，“依你的习惯，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找到另一个内线。另一个内线是自己人的几率太低，所以你就干脆想要利用一个有所图谋的人。”
　　“你无所谓对方所谋大小，毕竟如果是你的话手里必然会有对方的把柄。而且，从组织的角度来看，他足够‘干净’。”
　　“我应该没说错吧。”

　　居海尤利没有说话，室内只剩下游戏音效和“沙沙”的削水果的声音。
　　外面的风雪打在坚固的玻璃窗上，偶尔发出一点碰撞声，更多的是呼啸，一阵又一阵间歇的风声。
　　良久，他轻轻“哈”出了一口气。
　　“你说得对，我觉得可以用上他。他的能力不错，除了身份不明、野心勃勃、难以把控，我认为让他来做这件事是无可挑剔的。”
　　“……这也能叫无可挑剔吗？”
　　“当然。这恰好也能帮我把手头上的任务完成了。不然，我也可以亲自上？”
　　已经在旁边快要削好苹果的羽贺弘明一针见血：“然后放我们在这里自生自灭是吗？没事，剩下的交给我就好了，起码能活一个爱奈。”

　　哦嚯，听起来更完蛋了。
　　屏幕上2P上的血条也见了底，残血的Boss在灰色的“Game Over”字幕后嘎嘎大笑。
　　仓吉爱奈把手柄往地毯上一丢，努努嘴，说你们两个的思维怎么都那么完蛋，再怎么完蛋打游戏的时候也要好好打啊！
　　却被一左一右贴住，两边肩膀同时被她吐槽的两人靠上了。
　　居海尤利还在她肩上蹭了蹭，“我不会嘛，亲爱的爱奈姐姐，你最好啦！”
　　还没等她说什么，另一边递来了一块苹果，等她条件反射地把苹果咬住，再想反驳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我也觉得。”平日里正儿八经的羽贺弘明此时也不落下风，“爱奈很擅长玩游戏，而且会带上我和尤利一起玩。”

　　他们接着又一唱一和。
　　“我亲爱的爱奈姐姐是世界上最棒的玩家！”
　　“爱奈的操作水平很好。”
　　“选了治疗但靠平A都能把Boss打到残血诶！”
　　“是意料之外的玩法。”
　　“就算是不小心把自己摔死了，爱奈姐姐也没有生我的气，爱奈姐姐最好啦！”
　　“……等一下，你是蓄力太久把自己爆死的。”
　　“诶？”

　　仓吉爱奈的眉尾跳了跳。
　　这是一个横版作战游戏，羽贺弘明选的是剑士，居海尤利选了个法师，她自己选的是能用平A攻击的治疗。然后就在开局没多久，平时游戏玩挺好的尤利一直在给法师蓄大招，打算速通到Boss点再放出来，结果预判失误，手底下的法师刚见到Boss就蓄力过头炸死了自己。
　　想生气但是没有生出气来。没办法，谁让她是世界上最好的爱奈姐姐呢！
　　于是她换了一个人针对。

　　“那你为什么死了，这个游戏不是你开发的吗？”
　　“……意外。”
　　“你对剑士的数值设定应该是刺客，你是不是把他当T来用了？”
　　“……这不是有你吗。”

　　逃过一劫的居海尤利停止了撒娇，他小心翼翼地撤离了战场，坐到一旁的懒人沙发上，拿起弘明削成兔子形状的苹果，一边看戏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

　　下雪天，真是惬意啊。

　　*
　　远在北海道的[穴枭]可不这么觉得。
　　这段时间他借助十年前的那个案子钓出了身边的“鬼”，在多次辗转下追踪到这里，在几分钟前给对方喂下了仅剩的一颗子弹。

　　“鬼”曾经是他们的同事。不过，对方最开始的时候究竟是鬼还是同伴，[穴枭]现在也不知道了。
　　他也演得太真切了，大家对他的信任、他自己身上的功勋，都是一道道真实的伤疤换来的。
　　如果不是[理人]和[8179]追踪到了他身上，[穴枭]绝对会在这次的行动捎上他。

　　这也太可怕了。不是吗？
　　捉“鬼”的路上以为可信赖的同伴竟然就是“鬼”，知道的那一刻他抑制不住地背脊发寒。因为“鬼”就在他正准备通知的队员里。
　　正如和同伴一起看《猛鬼街》，到快散场的时候才发现同伴就是弗莱迪。
　　幸运的是，一切都还来得及。
　　“鬼”已经死了。

　　但这不是[穴枭]现在要担心的事。他现在正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背后的衣物被剪开，还在流出的血液、烧伤渗出的组织液黏住了一部分的衣服，让帮他处理伤口的人不得不这么做。
　　通常来说，低温可以减轻外伤疼痛，[穴枭]旧时受到贯穿伤那会也是这么想的。
　　可惜的是，“鬼”倒下的血泊还得多走几个拐角，处理剩下事务的队员们都在那边，这里只有他和[理人]，自我感觉伤也不是特别重，完全不需要花多余的精力考虑保存体力和忍耐的事。

　　于是——
　　“安井理人你他妈在杀猪啊！！！！啊啊啊啊啊我操痛得痛痛痛痛——你搞谋杀是不是啊啊啊啊！！”

　　“你有预谋！！！啊草草草草草！！”
　　“轻点儿，轻点儿！！！”

　　帮他处理伤口的男人沉默不语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似乎对眼前这家伙的乱叫已经习以为常。
　　只不过他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小子虽然喊得大声，但是处理伤口的时候很配合。消毒时有些止不住的颤抖，但幅度不大，还有力气控制。

　　真是的，多大年纪了，撒什么娇啊。

　　他叹了口气。
　　“知道了，知道了。你是猪。”
　　“你才是猪！草……！轻一点啊！！”

　　没营养的对话持续到他们最小的队员从门边探出头来。
　　“队长，副队长又在撒娇啊？听着好痛，要帮忙吗？”
　　一时间，痛呼声、哀嚎声、不时冒出的安抚声顿时消失，只能听见一点疼痛引起的吸气声。

　　安井理人又叹了口气。
　　“没什么事，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过来报告，这边我来就好。”
　　“好呢队长！”

　　队员离开后，[穴枭]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在丢人，没有继续嚎叫了。
　　或许继续闹腾起来更好，蔓延的沉默让空气都变得沉重。

　　“我……”[穴枭]开口，“没想到会是他。”
　　“我一开始也没想到。”安井理人说，“别想太多。你的身份暴露，他可出了不少力。”
　　“可那也不算暴露，而且那时也是我要趁机脱离组织……”
　　安井理人打断了他，“不知道，已经确定了他是“鬼”，别想了。不如想想他都留下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安井理人说起这些话时有些不近人情的感觉，但是[穴枭]能够理解。
　　如果不是因为“鬼”的话，[理人]现在根本不会用上【安井理人】这个名字。

　　[穴枭]最后还是岔开了话题。

　　“你赶时间？”
　　“嗯。[本格烧酒]不能离开太久，不然[理人2]会遇上麻烦。”

　　……得。
　　[穴枭]现在也得想想他的另一个身份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请假理由了。

　　*
　　“本格烧酒，原名安井理人。”

　　降谷零的安全屋里很温暖，关着的窗被外面的风雪吹打着，声音比夏天的暴雨更加急切。
　　在这里，诸伏景光很放松。
　　来的时候注意自己身后是否有人跟踪，到了之后见到自己幼驯染的那一瞬间，就足以让他知道可以在这里稍作休息了。
　　他枕着坐垫，几乎要把自己埋进榻榻米里，穿着家居服的降谷零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条备用的毯子给他盖上。
　　比起外面的风雪，这可太舒服了。
　　诸伏景光闭上了双眼，但现在还不能睡，起码得先把情报交换一下。

　　“我们从朗姆那里知道，他是十年前负责见砂市一次化工品交易任务的那个成员，任务途中有人阻挠，阻挠他的人是当地另一个正在进行不法交易的组织，而那个组织的一名骨干成员在阻止本格烧酒的时候，使用了‘绿川荆人’这个名字。”
　　他睁开了眼睛，看向自己坐在一旁沉思的幼驯染。
　　“zero，你对安井理人这个名字有什么印象吗？”
　　降谷零摇了摇头，“要说有关情报的话，上次回去我问到了，‘绿川荆人’这个身份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经营的……这方面我认为，姑且算是安全。”

　　“好啦，这方面我自己会处理好的。”诸伏景光眯了眯眼，“zero不会打算背着我去找莫扎特的茬吧？”
　　“……没有。”
　　“嗯？没有否认呢。”
　　“真的，真的没有！”

　　诸伏景光笑了出来，其实那也没关系，他也算是摸清楚了莫扎特酒的行事作风，这并不困难，至少，他已经掌握了一点与他和平共处的小技巧。
　　最开始的时候莫扎特酒找机会让【绿川荆人】接触情报组的【安室透】，后来又默许他做一些超出身为“莫扎特的手下”的事，这同样也意味着他不介意同在情报组的【安室透】给他制造麻烦。
　　不过，如果这两人一定会在某一天翻脸的话，他比较希望不是现在。起码要让他从莫扎特酒的手里独立出来，取得代号。
　　啊，说起这个……！

　　“小道消息。”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莫扎特跟我说，你接下来继续忙一段时间，然后会闲一段时间。最后会来波大的。”
　　“嗯？有新的大型任务了吗？……不，不是，难道是……？！”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提前恭喜你哦，未来的组织心腹！”
　　“哈？什么嘛……”

　　看着降谷零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诸伏景光的心情有些好了起来。
　　哎呀，真的是。他也不总是这样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