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海滨事（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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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能见到机动队的人到这一层来。
萩原研二行色匆匆，有其他部门的同事随口一问，怎么机动队也有要来这里的时候了。
这一层都是档案室，一间连着一间，房间里的都是存放着不同年份纸质资料的高大置物架。
机动队平时的工作处在两个极端，要么清闲无事，要么得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现场，要是乐意的话遗书还能随时准备着，要是有点特殊的爱好，还可以根据现实发生的事来更新遗书的内容。
——总之，他们行动结束后的报告都是及时提交的，基本上没有翻找以往年份档案的必要。
这个问题只是随口一问，只不过是表达自己的诧异，然后今天他来到这里的消息说不定在下午就会传出去。萩原研二深谙此道，但是这无所谓，他今天确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是工作啦，工作。”他随性地向对方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快步走着，“下午来我们这喝咖啡啊白石，我请你！”
没等对方回应，他就已经走远了。留下同事一人，在原地还有些茫然。
“什么谁请谁的……下午，那不就还是喝办公室里的速溶咖啡吗？真是的……”
*
萩原研二是带着任务来的。
平时很少人来这层楼，刚才偶遇的同事是今天轮班的检查员，打过照面后对方也没有继续停留在这里。
这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起码不必花时间向无关的人解释他为什么没有在前面几间档案室门前停留。
十年前的宗卷找起来有些麻烦，很多已经没有悬念的案子，宗卷在档案室放置五到八年就会定期进行批量销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宗卷现在还在不在，纯粹是抱着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的。
还存放着十年前宗卷的档案室在比较靠里的位置。
为了更好地保存这些纸质材料，空调温度调得偏冷。萩原研二在门口摸到了开关，白炽灯明晃晃地挂在头上，冷色的白光让他感到更加寒冷。
像是平时开了空调会闻到的味道，夹杂着纸张的陈朽味，让萩原研二的鼻子里满是不属于这个年代的气息。
从门口进去可以看到前面两个宗卷架上整整齐齐陈列着牛皮纸袋装着的一份份资料，层层叠叠的，哪怕是每层都有金属架子隔开，一份一份垒上去看起来还是像堵墙一样。
像这样的“墙”，在这间不大的档案室内还有好几堵。
得了，开干吧。
萩原研二咧了咧嘴，人都在这了，难不成要他什么也不做就原路返回吗？
不过，倒也有更快捷的方法。
第一排的架子放置的是九年前的，第二排也是九年前，第三排终于是十年前的了。
他退回到了第二排，走到宗卷架的中间，寻找放置第十年宗卷的开端。
位置很显眼，在靠近架子另一端的位置有一叠宗卷寥寥无几，此处恰好就是年份的分割。
一份一份查看牛皮纸袋上的标签，又一份一份放回原位，连原先偏移的角度都要尽可能还原。
手里忙着，自己心里还在哼着小调碎碎念。今天会是幸运日吗？会在这几份里就找到自己想要找到的那份宗卷吗？
哦不。这一排没有。
他走向下一排架子，又是翻阅起标签来。
说实话，能十个年头的宗卷基本都是大案子了，他看见的基本是未破解的谋杀案、大型的盗窃案，又或者是当年上过新闻的经济犯罪……什么啊，这不是已经破案了吗，所以这类影响比较大的也会留下？
那宗案子的话，当时好像这边没怎么参与，而且他以前也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是说其实社会影响力没有那么大……？
可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要刻意让他来找，如果里面的隐情还牵扯到不少东西，那早该有人把那份宗卷摸得一清二楚了，还是说这又有什么别的目的吗？
算了，管他呢，早点解决说不定今天还能赶上准时下班，跟小阵平一起吃个饭好……
……了。
他屏住了呼吸，悄悄往门的那侧靠近。
这层楼都很安静，要是把门关上的话肯定会发出声音。后门是锁着的，开了的只有他刚才进来的前门。如果有什么人想出去的话，只能走前门。
前门进来就能看到第一排架子，他刚才在第三排的位置，现在挪到了第三排处靠近门口的那条走道上。刚才经过第一排和第二排的位置都没有人，如果有人想要从前门出去，就必然出现在他的可察觉范围内。
第三排宗卷架，第二层最里面的那一摞高度不对，和前后比起来少了一份档案的高度，而且其中有两份叠在一起的宗卷有些向外偏。
整理档案的人可不至于连这都放不整齐，这更像是有人从中间抽走了一份。
有人来了。在他之前。
来的时候没有开灯，而且现在还没有离开。
对方取走了一份宗卷。直觉告诉他，那就是他在找的一份。
那么现在，有一个好消息，也有一个坏消息。
萩原研二一只手自然垂下，另一只手搭在手铐上。
好消息是他今天大概率可以正常下班，只要不出意外。
坏消息是他没有带配枪，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要上手了。
他开了灯，对方一定知道他的存在，但对方没有走动，说不定就在那里等着。
现在想想，说不定刚才把白石薅过来会好些，这样起码不用陷入现在这样的僵局——也好啦！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岂不就没法抓住这个可疑的家伙了吗？
萩原研二放轻脚步，接近背光处的身影，在靠近他时猛然从后面抓住对方的小臂！
那是一个戴着深色鸭舌帽的男人，蓄了点胡子，身手不错，很快就挣脱了萩原研二抓着他小臂的手，这时萩原研二的手铐已经准备好了，只待对方彻底完成那个挣脱的动作他就可以……
诶？这不是！
“小……”
男人抬起头来，在萩原研二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的同时完成了挣脱的动作，还空闲的手顺势支起食指放在嘴前示意他噤声。
但萩原研二的肌肉记忆依然在发挥作用，举起食指的动作恰好让他更加顺手了！
“咔嚓。”
手铐，铐上了。
*
那天诸伏景光的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破局的方式，要是对方对他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他也早已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说辞来应对。
最终说出来的内容也许能够算是随机应变仓促之下的产品，但背后的东西都是在潜入以前就已经完成的对“绿川荆人”这个身份的补全，不论时候对方怎样探查，结果都是一样的。
只要能抛出一点信息，就已经足够了，至少不会让他马上面对死局，起码能留有他撤离的时间，再不济也足够让他有不拖累同伴的余裕。
越聪明的人越容易被简单的信息绕进去，等到最后对方真的确认信息真假时，他早已做好剩下的一切。
“嗯？是同名吗，真巧。”
大前提是，由始至终，这一切都是莫扎特酒主导的。
他不得不去设想更糟糕的结果，若是小莫扎特的背后还有人，那他们算什么？
这里是棋盘吗，那他们就是棋子，现在对峙的绿川荆人和莫扎特酒又是什么，是只差先后手就能结束占据的卒子，还是骑士，主教，又或者是战车？
说来荒唐，现实总比人想象的更加戏剧化。
莫扎特酒沉吟了片刻。
他们现在的对话总算是正常了，从他看到那个U盘之后氛围便不再紧绷，如果不考虑谈话的内容，就好像和往常一样，在小莫扎特所说绝对不会把工作带进来的7番地里聊着些日常的东西。
但诸伏景光不得不考虑他们现在的对话内容。
“我也觉得很巧，不过很可惜，这其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出了错。”
没有敌意，有商有量的。
刚才那下恐怕只是下马威，击破了那个氛围步入正题后就变成这样了……真的吗？
“唔，好像没有绕圈子的必要了，我就直说了吧。”小莫扎特往前倾了倾，双手交叠抵着下巴撑在桌上，“首先从你来到我家开始。”
“在那之前你应该已经执行过几次任务，琴酒这人无聊起来就喜欢关注一些出类拔萃的新人。啊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是在夸你。”
“当然，引起他注意的也不止有你，才能。还有你的名字也是。”
“我没有追究你身份的意图，只是，按照常理来说，十年前你应该才十几岁？而当时琴酒从美国调了回来处理那件事的后续，调查到的那名成员可是个成年人。”
“但，你要知道，我们可是调查出了名字——所以在没有其他线索的情况下，琴酒沿着名字继续查了下去。”
“然后就查到了，‘绿川荆人’这个名字属于附近一所中学的学生，接下来组织还派人调查过这个中学生有什么特殊之处，最后的发现是……”
莫扎特酒挑了挑眉。
“这个中学生只是被恶势力冒用了名字的倒霉蛋罢了。”
诸伏景光没有放下警惕。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你没有必要特意和我单独说明。”
“那肯定啊，琴酒是琴酒，我是我。我还有别的想法。好吧，倒霉的先生，现在加上我手里的信息，再来复盘一遍。”
“首先，琴酒对你的存在必然有多加注意，但是这个注意力不足以让他对你产生警惕，因为你的身份早已在那时经他亲自调查过，剩下的问题随着人员安排的变化，就交由我来负责。”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还不到十岁，而且也不在日本。可是也非常巧，那时从东京派过去的组织成员我认识，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闲着的时候顺手查了下你的背景。”
“结果你看怎么着？”
“怎么着？”
“干净得无可挑剔，就连后来为什么加入组织的心路历程也合情合理。”
原本撑着下巴的姿势换了换，变成了托着脸。小莫扎特还是那样笑意盈盈的，有一瞬间诸伏景光感觉自己是让小朋友扮作花朵的幼儿园老师。
“可是有一点很致命诶。琴酒只是知道你的存在，但是他那会儿年轻气盛，根本没有耐心等一个中学生放学啊。”
诸伏景光：……
废话，在那个地方的是绿川荆人，跟他有什么关系，而且绿川荆人只是一个拟造的身份，就算挨个看也不可能见到真人啊！
“所以我又起了点疑心。”
“……你要不一口气说完？”
“啊哈哈哈，原来你不喜欢被吊着胃口啊。”
真是的，说正事的时候为什么要那么像和朋友聊天啊！
虽然说了要把事情全部说清楚那样的话，但是莫扎特酒却没有彻底这么做。他只是干脆利落地给出了一个结果。
“总之……你自己想啦！不过好心提醒你哦，要小心。”
小心身边有【鬼】。
诸伏景光了然。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是彻底接受了今天份的信息量。
“但是你要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呢？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啊，只是，你不觉得你这么说更可疑了吗？”
他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说到底，你也只是我名义上的上司。如果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应该是可以自己选择从谁那里接任务的，不是吗？”
“你这家伙，倒是要有点在非法组织打工的职业精神啊。”
“哈哈，抱歉抱歉。”
“这是无效道歉！”
他泄了口气，还是给出了诸伏景光想要的东西。
“行吧，这位不知名的先生——我对你的真实身份没有兴趣，但你现在在用的肯定是个假身份——这条消息算是送你的，来源保密。”
“把柄也可以给你一个，我希望接下来我们还能如常相处，我讨厌麻烦。”
紧接着，他的嘴唇微张。
我的身边也有【鬼】。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海滨事（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