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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深夜遇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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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哥,你这一去郾凉就是三年,也不回来看看。”罗亦城坐在桌前,手里捧着副云子,“来,切磋切磋,这几年我可是苦练棋艺啊。”
“哟,我这三年是忙的昏天黑地的,哪有心思再来研究这东西,你可得让我几手啊。”沈大哥虽然这么说,还是笑盈盈地坐了下来,三年了,他的笑容是愈见从容。作为我们几个中最年长的他,总能在我迷茫之时帮我拨开迷雾,虽然寥寥数语,却有着令我醍醐灌顶的神效。
“唉,我恐怕再多练几年也不是你的对手啊。”罗亦城摇着头说道。大概是见他这几手棋,便知道他就是那种人,无论你如何努力都难以望其项背的。
“我说,罗亦城你这个家伙,一来就拉着沈大哥下棋,就把我们晾在一边了。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兄弟啊。”秦念儒在拳脚功夫上倒是颇有天资,若论及这舞文弄墨,下棋弹琴,他就资质平平,也素不喜爱同我们切磋。
“那这样吧,依我看沈大哥这不费劲的样子,就让他边下棋边给我们说说郾凉的风物,以来让石霖有个消遣,二来让我饱饱耳福,三来嘛,让罗亦城别输的太惨。”我建议道。
“好啊,那儿离着边关近,能见到察其尔人吧?”秦念儒果然是热衷此话题,刚才还站的远远地,现在立刻搬着凳子坐了过来。
“好什么好啊,我想和沈大哥好好切磋下的,他走了的这几年我找得着高手么,就你们几个臭棋篓子陪着,如今好容易等他回来了,哼。好你个石霖啊,出的什么馊主意。”对我这一举三得的点子,罗亦城装作一脸的不满。
沈大哥不置可否地笑笑,“你们几个这可为难我了,不如这样吧,就依石霖的,你若是玩的不尽性,改日你来我家,咱们好好地杀上几局,怎么样。”
“沈大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不么。”我想其实罗亦城也想知道边境的情况究竟如何,怎么说他二叔都还在霄岐关呢,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消息带回来,要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沈大哥,你倒是快说说啊。那你见过察其尔人没有?”秦念儒的热血太容易被战争点燃,这个从小享受着锦衣玉食的少爷成天就唯恐天下不乱。
“我若是见着了察其尔人,恐怕就没办法坐在这里和你们下棋聊天了。”
“虽然我朝军政一向分明,但是你是一郡之长哎,总该知道点什么吧。”秦念儒仍不死心地追问。
“我手头的公务都忙得我焦头烂额的了,哪里有精力插手军务,更何况你自己也说了,军政分开的体制下,这本不是我能过问的了的。咦,你们不是问问风土人情的么,怎么追着察其尔人不放了?”阵阵清风吹来,吹动了沈大哥略显宽大的月白外袍,他脸上的微笑还是那么的让人安心,可是我却莫名地觉得那微笑后面有看不到尽头的秘密。三年了,这三年的时间有太多的事已早非当年事了。
“你有见过我叔父吗?”一直沉默的亦城盯着棋盘,没有抬头,左手心里紧紧地攥着几个棋子。
“见到是见过一回,只是当时并没有说上话。”他执白子沉吟了片刻,啪地一声落子,棋子和棋枰撞击声清脆入耳,“呵呵,亦城你大意喽。”
“沈大哥你下棋向来都是以稳取胜,如今也剑走偏锋,棋行险招了。”罗亦城支着下巴,大概是不太习惯一改棋风的沈大哥。从小他都这样,想问题就爱撑着脑袋,好像没有了那只手,脑袋就会不堪重负似的。
“终归都是为了棋局胜负罢了,用什么路数有什么关系呢?我说亦城啊,你总输给我可不就是因为我太熟悉你的手法了么,你呀就这么死心眼,也不知多变变花样,我看你和熟人下是很难赢喽。”沈大哥又落一子,我探头看看这棋局,白子已由最初的勉力抵抗变得咄咄逼人,犹如一条白练紧紧地缠住黑色的铠甲,束缚住敌人的手脚,黑色的铠甲下分明是利刃,毫不示弱。看来这后招多有变化,胜负仍不明朗。
“嗨,亦城从小都是这么个古板脾气,哪里会变啊,要不然也不至于就咱们几个和他玩吧。”秦念儒向来都不大喜欢亦城的脾气,真可谓是逮着机会就数落一番,好在大家也都知道他这个脾气,亦城在耳朵磨起茧子后就自动忽略他这些话了。
“人怎么会不变呢?只是变多变少不同罢了,是吧,石头?”从见到他,我就一直觉得他变的生疏了,可一直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原来是这样,从见面到现在他一直都叫我石霖,而不是以前的石头了,难怪感觉怪怪的。
“是的。我在想,如果有哪一天,我变得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你们还当我是兄弟吗?”我这个月来想通了很多事情,也终于下了决定,唯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这几个甚于手足的兄弟和我反目。
“完全不一样?难不成你还会变成我们的姐妹吗?”天呐,我真不知道这个秦念儒天天在想些什么,我那么地担心害怕,在他那里就变成了笑话一件。
“不管你怎么变,你始终都是我们的石头,不是吗?”罗亦城侧着头看看我,“我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将来还要一起面对很多事,没有你,那怎么行?”
“石头,你不要怕变化嘛,如果你认定了,那就放手去做吧,权衡之下,人总要有舍弃的。”
“哎,沈大哥,你在说什么啊,他舍弃什么也不能把咱们几个舍弃了啊,否则的话,哼哼,你给我等着瞧!”秦念儒捏着拳头,佯怒威胁我。这一瞬间,我真希望时间不要再向前走,那么我们就永远都不会有要去权衡取舍的那一天了。
“哎,我们越扯越远了,不是沈大哥给咱们讲讲西北的风物吗?”我赶忙把话题叉开。
“西北比这里干燥了许多,郾凉那还好,西出霄岐关就已是沙漠,水缺的紧,就是夏天能得些雪山融水。春风是不度这霄岐关啦,对了,这诗不是提到了‘羌笛何须预怨杨柳’么,说到这羌笛啊,和咱们的笛子不一样,你听上去啊就像一口气在吹,笛声绵长不断。不过实在是难演奏的很,要用鼓腮换气法,据说不是太多人会哦,我有幸听闻过一曲,那正逢下雪的日子,白雪皑皑,四周肃杀,好不萧索凄冷••••••”
听沈大哥娓娓道来,我仿佛看见了西北剽悍的民风,丰饶的瓜果,异域的歌舞,听见了拔刀挽弓的声音,雄鹰划破天空的声音,还有胡笳声声,甚至能感受到那粗砺的风。那是个异样的世界,那就是让秦念儒念念不忘的边疆,那就是当年骁骑将军醉卧沙场的地方。
“我说我还是弃子认输好了。”一个黑子划出一道弧线飞进棋盒,“甘拜下风啊。”
“哪里,亦城你没专心地下这一局哦,过两天来我家,咱们好好地手谈才是。”沈大哥还是喜欢在亦城输了之后安慰他几句,一切看上去都和以前一样,只是当年的沈大哥决计不会将亦城逼到弃子认输的境地,那时他总是不着痕迹地让几步棋。
“哟,看看这天色,都是黄昏时分了。我说你们几个不饿吗?”秦念儒捂着肚子抱怨道,“亦城啊,我说你爹也太小气了,这别院里竟然连个像样的厨子都没有,每次来你这吃的都是什么呢。”
“这样吧,大家不如去我家吧,反正离着不算太远。对了,今天尹湘在,你们可算是有口福了。”沈大哥站起来建议道。
“呵呵,尹湘在啊,那我家这个粗鄙的厨子倒真是不能与她相提并论。”罗亦城收拾着棋盘,“看来我们有得麻烦她了。”
“是啊,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湘小姐也是来避暑消遣,咱们几个还得麻烦她亲自下厨,不然我们就在亦城这儿将就将就得了。”
“别啊,大不了咱们改天回请二小姐啊,我可不想在亦城这儿吃了。”秦念儒刚刚走到门口,听见我要改主意,忙倒回来拉着我出门。
“真没见过你这样厚脸皮的家伙。”我无奈地摇摇头。
“没什么关系的,反正尹湘和你们也熟,几个小菜也不算太麻烦。回请倒是不必了,不是我自夸,在这天固城里论厨艺,尹湘认了第二,谁还敢认第一啊。”沈大哥满脸的笑意,他话虽说的夸张了些,但我也不得不承认这沈二小姐确实是烹饪高手,只是不知这通常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究竟是怎么会和这柴米油盐酱醋茶打起了交道。
“那我们还是收罗些名人手迹,碑帖文字什么的赠给她好了。”罗亦城如此建议道。
“那她是欢喜的很,只不过啊,你们恐怕得费点心思了。我这个妹妹啊,一般的东西可入不了她的眼,好东西是收集了不少啊。”
“那是自然的,谁不知道沈家二小姐长于模仿他人笔记,乐于收集不同文字。我想到了一样东西,还得请她过目呢。”罗亦城转身取来个小匣子,“我二叔曾俘获一察其尔的探子,在他身上搜到的,只是无人识得这究竟所言何事,好在这探子受不住鞭子,老老实实的交代了。”
“如此机密,怎么就到你手上了?”沈大哥似乎对这个很感兴趣。
“倒不是什么机密,这是去年的事情了,这纸上记录的不过是当时霄岐关的城防分布,为了防止泄密,我二叔早就重新调整了城防部署。这不过是明日黄花罢了,权当个礼物送给二小姐好了。”
“唉,若是我也有个军中的差事,定然帮二小姐寻来这些异域的文字。也不知亦城哪里来的好命,咱们几家里也就你家能在军中效力,羡煞我也。”秦念儒瘪瘪嘴,长吁一口气,我看他是难圆其愿了,朝廷分兵权于罗家是当年战局逼不得已,如今怎么可能再让外臣染指,放眼满朝将军,皆是皇上的自家叔伯兄弟。
终归是入了秋的天气,晚间山路有丝丝凉意,待行至沈家别院,天却是已黑透。过了晚饭的时间,山上不比京城热闹,此时偌大的沈家别院显得有些清冷。钟鼓寒,楼阁瞑,月照古铜金井。我们一行人见尹湘院门已闭,只好哀叹来的太晚。在西跨院坐定,沈大哥便差人去厨房随便做些小菜,再取些酒来。此处虽偏了些,但胜在风景。夜色里烟柳轻垂,灯背水窗高阁,投下一片风姿绰约的树影。
边吃边饮,月行至中天,我们就歇在沈家了。
我跟着一仆人穿过曲折的穿山游廊,来到客房。躺在床上,才发现这里的奇妙之处,在屋顶竟有一窗,透过玻璃可见漫天繁星,记起小时候大哥教我辨认这北斗七星。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嗯,还有摇光,一个都没少。它们应该隔着很远吧,但千千万年来,它们就这样一直相伴,看尽人间沧海桑田。我多么地希望可以有些人陪我一起看着世事变化,我不奢望我们永远如孩童时的亲密无间,就希望这份友情可以长长地存在,哪怕相隔天涯。但是,如今我却选择了一条这样的路,表面上我是石家三少爷,暗地里我却是文轩社的人,一个和当今朝廷做对的人,一个和我的家族我的挚友为敌的人。刚刚喝下去的明明是冷酒,现在却是带着体温的眼泪。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去世的大哥,想起年迈的父亲,想起愤怒的二哥,想起流泪的二娘,想起纷繁的家事,我第一个想到述说的人,竟然不是我这些从小一起长大的哥们,而是南宫靖。文轩社的社长南宫靖,这个带给大哥信仰和死亡的人,也将我带进了那个理想的世界。
南宫靖所构划的那个世界,就是一团火焰,而我是一只飞蛾,明明知道那团火会将我吞噬,可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上去,如同当年的大哥。
大概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吧,各大家族的眼里只有家族而无国家,战乱不知哪天就会大驾光临,帝王不知哪天就一命呜呼,百姓目不识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家族门楣之间的比较炫耀,言之无物的聚会,都像一潭死水,沉在水底的我无法呼吸。
大概是南宫靖所相信的那个世界太美好了,吸引我不由自主地靠近。
我正沉醉在那未来的美好里,突然听见东厢房那里传来一声大喝,接着便是兵器相接的声音,在沉寂的夜里格外清楚刺耳。我赶忙穿好衣服跑了出去,赶到东厢房,只见沈尹君倒在血泊中,我当场愣住了,大脑完全反应不过来。就在我发愣的这点时间里,大家陆陆续续都到齐了,尹湘也来了,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我见她面色发白,应该是受到惊吓了。白天没见着的尹茜也在人群里,她扶着她的娘,也就是沈家三夫人。沈三夫人见儿子这般重伤,立刻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几个丫鬟赶紧上前劝慰。
就在场面非常混乱的时候,尹捷大哥到了,见我们群龙无首不知所措的样子,赶紧吼了一声,还不快请孟爷爷来!大家如梦初醒,当正赶忙去请他的时候,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大概听到打斗声就来了,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腿脚不便,此刻才到。
我来沈家的别院也有过数次,曾见过这位面上带疤的老人,却万万不曾想他竟是个大夫。终究是在山中,夜深天凉,这么一大群人围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尹捷大哥守在尹君的床前,罗亦城走了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去睡吧,你守在这里也帮不了什么忙。”便转身对大伙说道,都回去吧,大家把房门关好,别再让贼人有机可趁了。
“我看大伙还是都呆在这里吧,若是他再前来伤人,大家互相也好有个照应。”秦念儒握了握手中的剑,“好歹我也能和他对上几个回合。”
“说的也是,大家在一块,他也不敢贸然行事。这茫茫大山的,谁知道他猫在哪里,伺机而动呢。”我附和道。
罗亦城似乎想说什么,我见他面有疑惑之色,“那么,大家还是去正厅过夜吧。”
大家也同意,我们一群人便又来到了正厅。尹湘吩咐仆人备下茶水点心,见亦卿穿的单薄,回了趟房拿件外衣给她披上。大家这么坐定了,沈三夫人双眼空洞地望着门外,只有尹茜在低声抽泣。我静下来细细思量,总觉着这件事太过蹊跷。虽然我平日里和尹君接触不多,却是觉得他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他在几家之间的口碑很是不错,几家长辈也都颇为赞赏,即便是庶出,依然是族长之位强有力的竞争者。这样的人品,加上沈家现在在朝廷里的地位,莫说寻常百姓,就是四大家族的人见他,也都要礼让三分,怎会招来这般灾祸,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待我睁开眼,天已微亮,昨天晚上好像想着尹君遇袭这事,也不知怎地,就昏昏地睡去。大家也都困倦不堪,尹默趴在桌上睡着了,亦卿也靠在尹湘的肩头打盹,旁边立着几个仆人,不见了三夫人母女俩。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亲哥哥,和在座的其他人相比,她们这夜是怎么熬过来的,想必是早早地去探望尹君了。念此,我起身去东厢,看看尹君的伤势。一个人踏在地砖上,听见脚步的声音,我感到一阵阵悲凉。这深宅大院里,多少人在勾心斗角,虽不是一母同胞,至少也是嫡亲的手足,尹默和尹湘却没表现出多少紧张和担忧来。我下意识地放轻脚步,好像没有了足音,这种被冷漠包围的感觉会好一些。
“娘,我一直没敢和您说,就怕您露了陷。其实大哥没事儿的。”当我走到游廊尽头正准备转弯时,听见一个压低的声音,好像是尹茜,听不太真切。
我忙屏住呼吸,站在墙边。
“你说什么?这,这究竟是怎么••••••?”三夫人忍不住惊呼起来,“你们俩之前说的大计划就是这个么!”
“嘘,娘啊,你小声点!这人是哥哥好不容易找来的,他剑法超群,只是从哥的要害边堪堪擦了过去。这血是留得多些,可万不会伤及性命。”尹茜似乎丝毫没有担心她亲哥哥的安危,语气里甚至有喜悦。
“就算是你们要把他扳倒,也该寻个稳妥些的法子。君儿是你我娘俩唯一的依靠,你们却是根本不同我商量,若是有个万一,你说我们以后指望谁?”
“娘,我不是说了嘛,那人剑术卓越。更何况孟爷爷还在山上呢,这些我们早就想过了,早在尹湘来别院之前我们就从药房里运了不少灵药上山。”
“我不管,总之你一个女孩子家的,别再搅和这件事了。这次你联合君儿瞒着我,我先不和你算帐,若他真有个万一,我饶不了你!”
三夫人说完这些,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像是去看尹捷了。我突然间撞破沈家的内斗,有点愕然。生在门阀之家,我倒不是没听说过为了族长之位产生的那些争斗纠葛,只不过大哥去世的早,二哥也是个直性子,我全然没有处在这样的环境里。若不是她们这番谈话被我听了去,我还蒙在鼓里,经她们这么一“提点”,我赫然发现这些事就发生在我身边,我亲如兄长的朋友就身处其中。
“石霖?”尹茜居然没有跟着去探望,而是折了回来,看见我脸色变了几变,“你也起的这么早?”
“是啊,只是昨晚没有睡好,总是提防着那贼人再来偷袭,头晕脑胀的,也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刚才这好像有人在说话••••••”
“你听见什么了?这就我一个人呢。”
“倒不曾听清。我还自以为可以护你们周全,可现在这般,连有没有人都分不出,真真是让你见笑了。”我作出一脸的抱歉,“刚才这真的没别人了?可不要让贼人有机可乘啊。”我故意把贼人念了重音,只见她毫无表情地回了句没有,便邀我同去看望尹君。可是转身的瞬间,她目光中透出的狠决之色还是让我心惊了下。
我本以为这件事只是尹君策划的,尹茜不过是个帮手。这么说无非是为了让尹茜不得安生,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却又不能奈我何,也算是小小惩戒,却不曾想,她竟也不是个普通的女子。回想沈尹湘的反应,估计是早就意识到这件事背后的阴谋,沈家当真是藏龙卧虎,如今的鼎盛果然不是偶然。又突然念及二哥,他要娶的又会是何等人物,若是玩起心机,他可得怎么应付的了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这会儿,我们行至尹君的卧室,尹捷并不在,只有沈三夫人守在床前,淌满烛泪的桌上还有微弱的光在跳动,温暖的画面让人有母慈子孝的联想。
见尹君面色不是那么惨白了,呼吸也平稳了许多,我就在和沈三夫人寒暄了几句之后离开了。此刻我急着找到尹捷大哥,聪慧如斯的他也必然有所怀疑尹君,可他能想到还有个尹茜么,会提防她么。
我得告诉他。
但是我却四下都找不着他,他好像就这么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