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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久别重逢 ...

  •   这日子一晃就是一个多月,三伏天总算是过去了,可又迎来了秋老虎。这天气就是这么奇怪,明明酷暑过去了,却仍不见秋高气爽,估计得再忍几日才会凉爽些;这就好像冬天过去了仍会有倒春寒,再熬一熬才等的来春暖花开。可见这世事,当我们以为最艰难的日子过去了,然而后面跟着的是同样的坎坷,唯有那些有韧性的人才能看到将来的幸福美好。
      在七月流火之前,富贵而清闲的人就会住到雪岭去。这儿离京城不过一百多里地,可温度却是低了很多,可见“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并非虚言。话说这雪岭不但是清凉宜人,更是以清幽名动天下。京畿三大花事指的乃是石府的海棠,大悲寺的玉兰和玉涤潭的木槿,其中这玉涤潭就在雪岭上了。赏花避暑,自然少不了住处,只是山路崎岖陡峭,在山间修建庄园本是不易,偏偏这些富贵人家住惯了雕梁画栋的华屋,将这里修的也是富丽堂皇,所耗资财的数字之巨可想而知。
      “今儿真是难得啊,石霖,你是怎么把罗家的别院借来的啊?我们上回小聚的时候,那可是三催四请的啊,愣是没见着罗大少爷的面啊。”秦念儒斜斜地靠在院门上,悠闲地望着向他走来的两个人,正准备好好调侃下那个不太爱说话的家伙,突然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亦城怎么会和你们那群人混在一块?你也不看看,今天都是谁在这。”
      “哟,好你个沈尹捷,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看见,吓我一跳啊。”回头发现是沈家现任族长沈江浩的长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约摸十岁的小男孩。石霖见这两人长的颇为相似,那小一点的男孩根本就是沈家大少爷的缩小版嘛,“嗨,我说你什么时候成亲的啊?这儿子怎么都这么大啦。”
      “你的那脑子都用来干什么啦?尹捷兄不过十七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孩子。真是不着调。”石霖白了他一眼,走到跟前,“尹捷兄,还不快介绍下,这是哪位啊?”
      “尹默,这几个哥哥你以前见过的,来,打个招呼。”沈尹捷拍了拍小男孩的肩膀。
      “诸位哥哥好。”尹默很害羞,说话时脸红扑扑的,还扭头看了看哥哥。
      “原来是尹默啊,这可好几年没回天固城了。上次离开的时候还是三年前呢,对吧?”罗亦城走上前来,半蹲下看着这小孩,“还记得我吧?年初的时候还去看过你呢。”
      “记得,亦城哥,你来郾凉郡的那天还帮我画了个风筝呢。可是我还没玩几天就被三哥抢去了,大哥说你会给我再画个的,是真的吗?”
      “呵呵,原来你今天跟过来是为了找你亦城哥画风筝的啊。我还想你这个小东西今天怎么愿意和我出来了。”沈尹捷牵起尹默的手向房内走去,“我说既然人到齐了,就别都堵在门口了,亦城啊,你这个主人还要我帮你招呼客人吗?”
      “我们哪里要招呼啊,又不是第一次来这儿。我说沈大哥,你几年不待在京城,就和我们生疏不少啊。”秦念儒嘴里叼着一根小草,他在同龄人里个子算出挑的了,不过沈尹捷终究长他两岁,他也不得不抬起头来才能直视沈尹捷,这也是这几年来第一次近距离地看着他们几个人共同的大哥,三年的外任生涯让他成熟不少。沈尹捷的沉稳和罗亦城的不大一样,前者是经历的自然流露,而后者则多了一份压抑和隐忍。唉,秦念儒暗自叹了口气,想想这沈尹捷本就是个天生做族长的料,睿智果敢,三年前就以最年轻的郡首身份外任,将来的仕途更是不可限量;还有那石晖,虽然平时看上去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他好歹也有经历耒阳商途;罗亦城就更不要说了,他从小就知道他将来的道路;相比之下自己要怎么做得来这个族长?罢罢罢,反正爹也没说一定让自己做的。
      “你这个小子,这几年都是怎么混过来的?现在还是这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沈尹默没有理他的揶揄,一语戳到他的痛处。
      腹诽了几句之后,秦念儒打哈哈道:“啊呀,都说了人齐了,怎么还不进去呢?”说罢率先走进罗家的别院。
      “谁说都到齐了啊?你们没算上我哦.”就在众人打算进去的时候,后面传来个清脆的女声。
      “你怎么跟来的?”罗亦城看见我的时候惊讶的不得了。
      “什么叫跟来的?我自己来玩不行吗,这儿是咱们家的别院吧。我怎么知道你也在这里哒?”我瞥了哥哥一眼,“你怎么总觉得凡事儿我都会跟在你后面?”
      “亦卿?你也来啦,甭理你哥,一起来玩吧。”秦念儒赶忙从人后挤出来。
      “和你有什么可玩的。尹捷哥哥,霖哥哥,你们都在啊。咦,这个是谁啊,怎么没见过呢?”我一眼就看见尹捷哥哥身边的那个人,心想我应该是没见过这个人,可是怎么这样面熟呢。
      “你好,我叫沈尹默,他是我大哥。”
      哦,我说呢,原来是尹捷哥哥的手足啊,长的太像了,难怪我会觉得面熟啊。
      “你好,我是罗亦卿,这个家伙是我哥。”我抬起下巴指了指我哥,看见他一脸的尴尬,哼,不让我见霖哥哥,自己却偷偷地和他来别院赏花,真是讨厌他这样扮作长辈教训人的样子。
      “原来是亦卿妹妹,我们见过面的。”
      “咦,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呢。”
      “就是三年前,我哥带着大娘和我一起去郾凉郡的时候,你和亦城哥一起来送我们的。”
      “好啦好啦,大家都去进再叙旧吧。”一直都很沉默的石霖哥突然建议道,最近都没怎么看见他,虽然他现在一脸的微笑,但是总觉得他和平时有点不一样,可是我也说不上来他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我说这雪岭上好歹也有七八家别院吧,哎,就偏偏你们罗家的占着这么好的地,偏偏还修的这么简陋。”秦念儒这个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忍不住说道:“秦公子,你怎么和京城里的那些个新贵似的,我说你们秦家也好几百年的积淀了吧,却有你这么个不会欣赏的人。”
      “亦卿!”哥哥就是喜欢摆出这副老夫子教训人的嘴脸,看的真让人讨厌,明明就大我几岁,凭什么总这么管着我,哼。
      “哈哈,亦卿啊,你这个丫头,这些年没见,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沈大哥还是那么爱笑话我,他也一点都没变,哼。
      “念儒有一点倒是没有说错,你家这位置倒实在是好。在后院里,仰,可观雪岭瀑布;俯,可赏玉涤潭水。这木槿花开时节啊,大家都喜欢在潭边赏花,那是看的真真切切,可你家这儿的风景就有韵致多了。”听听,就是七哥会说话,还给秦念儒那个家伙留了些面子,哼。
      唉,我真是挑什么时候过来玩不好呢,遇见这几个人,好好的兴致就被破坏了。
      “哥,那你们聊着,我和小彤去找尹湘姐姐玩。”
      “对了,她今天和我们一起上雪岭来的。尹默啊,带亦卿去咱们家的别院。”尹捷大哥就是爱笑话我,临走了还不忘说,“亦卿啊,你可别欺负我妹,否则我可不饶你。”我哪里有那么不讲理,怎么会四处欺负人呢,倒是你每次见我都欺负我才是的。
      “尹默哥,咱们走,哼,别和他们玩。”说完我扭头就气鼓鼓地离开。
      “亦卿,走这么快干什么,如今正逢这木槿花开时节,咱们为什么不边走边赏花呢?”
      “也是啊,你刚刚说三年前离开京城的,一定好久没来赏花了吧。对了这三年里有回来过吗?”
      “回来过一次的,就是去年腊月,明觉寺迎佛骨舍利,我随大娘回来过。不过那是已是冬季,木槿早凋谢了。”
      “真是可惜了,去年花开的特别好。”
      “是啊,没看见真是可惜了呢。”
      大家都说去年的木槿开的特别漂亮,可在我看来没什么不同的,年年都大抵如此,与其说是来赏花的,倒不如说是来避暑的。我不大明白为什么大人们总喜欢通过赏花赋诗一类的事情来和新贵区分,人一定要分成不同的圈子吗?
      我实在是不习惯这样慢慢地走着赏花,最难忍受的就是尹默这个家伙真是人如其名,一路都沉默的很,“尹默哥,你小时候赏花的事情还记得吗?”
      “当然,这是我每年最盼的事情了。”
      “那你看那么多年不会觉得厌倦吗?”
      “厌倦?亦卿是不喜欢在这里赏花吗,那要不要走到林子里去看看呢?反正我家别院离那儿也不远。”
      “那好啊,其实我还从来没去过林子里面看呢。”
      “我倒是去过一回。”
      “是么,你怎么会去那儿呢?”
      因为四大氏族从来不屑和新贵一起在花间观赏,他这么一说倒让我十分好奇。
      “是和大哥一起去的。”
      原来尹捷大哥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乖,我暗自偷笑。
      然后就又陷入沉默,我觉得真不自在,小彤也真是的,平时叽叽喳喳,这会儿居然安静的不得了,远远地跟在我们后面,让我连个说话的人也找不到。瞄一眼尹默,他好像很陶醉的样子,我对花瞪了半天,也实在看不出今年有什么不一样的,只好随手摘了段藤条,绕在指尖玩。

      看上去不大远的路程,因为我们悠哉游哉地晃过去,到木槿林子的时候都已近黄昏了,花都已经开始凋零,来赏花的人也都离开了,分外清冷。
      我看着夕阳的光斜斜地洒在潭边,花儿一副耗尽气力的样子,不由觉得挺难过的。
      “亦卿妹妹不必如此沮丧,我们明天早些来便是。”沈尹默站在树下,一脸沉静,“此花亦称朝开幕落花。此花朝开暮落,故名。日及,曰槿、曰蕣,仅荣华一瞬之义也。”
      尹默哥哥的声音很好听,不像我哥似的。林子里很安静,他的声音就像一条丝带,把我拉进了一片惆怅的湖泽。
      “亦卿妹妹,也不必如此沮丧,眼前还是有好风景的。”他笑着指着树上剩余不多的木槿花。
      我凑过去,发现居然真的还有些惊喜。
      往日在山间别院里只能看见一片花海在瀑布的雾气里忽隐忽现,现在我看到了皱折的花瓣,棕灰色的树皮,“你看,这树枝和爹一样,会长胡须哎。”
      “呵呵,你瞧这棵树。”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居然有朵天青色的花,“好特别的颜色,居然有这样的花儿。”
      “是啊,你仔细地看,就会发现这片林子其实什么时候都有好的景色,就是我们离得太远了。”
      “尹默哥哥,我听说你是清明生的,就比我大几个月嘛,可是为什么你就好像比我年长很多似的。”
      “哦,是么。来,我们得回去了,否则你哥可得好好质问我了。”
      “嗯,那我们走吧。”
      我跟在他后面往回走,突然觉得他的沉默好像不是那么讨厌了,其实我平时这么贪玩,是因为爹忙着家族里的事,哥又早早地跟在爹后面帮忙,那时候就只有阿婆在我耳边唠叨,小彤还没到我们家来,我实在是怕了那种日子,整日整夜地生活在无边无际的孤单中,只有我闯了祸,爹和哥哥才会来说我几句。

      刚踏进沈家别院就闻到了檀香的味道,丝丝缕缕地充盈着气派的院子。秦念儒倒也没说错,我家的别院的确是比较简朴,小小的二进院落,院中除却青竹就只剩个竹躺椅,地面除了条小石子路就是泥地了。细细大量沈家的院落,打磨的光洁的石砖整整齐齐地铺着,夹竹桃,鎏金铜水缸,穿梭往来的仆人,这哪里是山间别院,分明就是将沈府搬了来。
      “四少爷,二小姐在书房等您呢。这位小姐请跟老奴来,在花厅稍等片刻。”就在我左顾右盼的时候,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出现,吓了我一跳。眼前的这个老爷爷背驼得很厉害,右眼角下有一条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疤,像一条扭曲的虫爬过右脸。
      “孟爷爷,这是罗家的二小姐,和姐姐也认识,和我一同去便是了。”
      既然沈家四少爷都得尊称这老头爷爷,看来他在沈家地位不一般啊,可惜了,要不是这张脸,怎么会在这雪岭上服侍主人,冬天可得怎么过呢。
      “不,默少爷,您还是一个人去吧。老奴会照顾好这位罗二小姐的,您放心便是。”
      “尹默,不要为难孟爷爷,你自己去便是了。我来替你招呼亦卿妹妹。”长廊那端走出一人来,原来是沈尹君,沈家二少爷。
      “见过沈二少爷,亦卿岂是那不讲道理的人,尹默哥哥和湘姐姐他们姐弟俩有话要说,我又怎么会非得插进去不可呢。”我也没说我非去不可啊,说句实在的,我非常不喜欢沈家的这位二少爷,虽然我和他只有数面之缘而已,但是他的眼神让我觉得非常不自在。
      “哟,亦卿妹妹说的是什么话,我可没有说什么呢,罗家的家教这么严,妹妹自然是不会去的。”他收起手中的折扇,指着花厅,道,“妹妹这边请。”
      “二哥,那我去了。”尹默哥哥又变成了那个沉默怯懦的样子,恍然间我以为潭水边木槿林里的那人根本就不是他。

      “姐!”沈尹默跑进姐姐的房里,满脸的喜悦。
      “尹默,你可算是回来了,来,让姐看看。”桌边的女子放下手中的书,伸出一双玉手迎了上来,“大半年没见,我家默儿又长高了。”
      “姐,昨天我刚刚到家,好久没见到你了,本想给你的惊喜的,可爹说你一个月前就来别院了。”说着从怀中取出了本薄薄的小册子,“送给你的,我知道你喜欢研究这些奇奇怪怪的字。”
      “默儿,你怎么会有这个的?你遇到察其尔人了吗,有受伤吗?”那双漂亮的手紧紧地握着男孩的手,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姐,你别这么担心嘛,虽然说现在边关战事一触即发,但是我好歹住在郾凉城,西北好歹有罗家守着的霄岐关,哪里会遇到什么察其尔人。”
      “那这分明是察其尔人的石碑拓片。”
      “当然是了,我特意拜托石二哥帮我带的,他去的可是耒阳啊,那里自然会有这东西了。”
      “你呀,耒阳和霄岐关隔着个大漠,临着察其尔人的地界,兵荒马乱的,你石晖哥哥去必然是有重要的货物要带,你怎么好意思麻烦他呢。改日啊,你得登门去致谢。”
      “嗨,我差点忘记了,八月十五是石晖哥哥和沐雨姐姐成亲的日子啊。”
      “什么,沐雨姐姐要嫁到石家去?”细致修过的眉毛拧了起来。
      “姐?你怎么了。这是喜事啊,你在担心什么呢。”
      “哦没有。这是什么时候定下来的事情啊?”
      “大概就在你住到这里来的五六天后吧,石府就来提亲了。”
      “这么久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呢。沐雨姐姐答应了吗?”
      “你觉得这件事情上,沐雨姐姐的态度重要吗。”
      “这倒也是。但是默儿,我觉得这件事不对劲。有些事情你不太清楚,但是我得告诉你,沐雨姐并不是大伯的亲女儿。”
      “什么?!沐雨姐姐她居然不是大伯的孩子。”
      “你听我说完,石家现在被皇室冷落,他们家的生意因为边关战事也是日不如前。以爹的性子,他不会放弃这个打击石家的机会,更别说这打击的根源来自皇家。爹答应这门亲事未免也太奇怪。”
      “姐,你是怎么知道沐雨姐姐不是大伯的孩子?”
      “你见过大哥身上的那块刻着沈字的玉佩吗?”
      “见过的,大哥说那是沈家族长嫡长子的世传之物。”
      “是的,可是有一天,沐雨姐让我帮她找东西,我在她的房里发现了一块,图案和大哥的一模一样,只不过沐雨姐的那块是阴刻的。你想想,这块玉佩是表示家族身份的,可沐雨姐却没随身带着,反倒是藏在房里,这不是很奇怪吗?二来,这玉佩本就只有族长一房才会有,可是竟然不在茜姐姐那儿。再想想这些年来大娘对沐雨姐的态度,你觉得呢?”
      “姐,你这么说好像很有道理。嗨,我们何必管这么多呢,反正他们的婚事都已经定下来了。”
      “默儿,姐也不想管,也不想成天这么劳心劳力,我就想我们能安安静静地多日子。可是我们既然生在了沈家,那就注定我们的生活不会风平浪静的。外人看来,我们衣食无忧,可是又有谁知道这这些光鲜的背后,我们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们至少不该沦落为别人手中的棋子,至少该明白发生了什么,好好地为自己筹划。若不是万不得已,娘又怎么会在斋堂里度余生?那时你还在襁褓里,我也不过四岁罢了。记忆都是零零碎碎的,现在就模模糊糊地记得爹对娘好得不得了,可突然有一天就吵的天翻地覆。唯一清楚的印象就是爹的脸色可怕的吓人,一双手好像要活活地把我掐死,好像现在还能感觉的到那种窒息的感觉。”少女的头低着,头发垂下来遮住了脸颊,肩膀微微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在哭泣。
      “姐。我们都会好好的,好好的活着。”沈尹默此时不知道该这么安慰姐姐,他没有那种濒临死亡的恐惧,没有那种从父疼母爱瞬间掉入无人问津的不适应,没有接触到你争我斗的残酷。原来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娘要在斋堂里终年不外出,自己生病了娘也不来看一眼,为什么姐姐要自己在人前忍让,要自己以懦弱的面孔示人,为什么姐姐每年都早早地来别院,对着木槿告诫自己荣华仅一瞬。
      原来如此。
      那些疑惑,这些年的小小怨恨,都是源于这里,源于他们的身世,源于他们不得不挣扎着活下去。
      原来如此。
      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无忧无虑,谁都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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