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规风暴 [校园]》parasol

4、004、忧心

　　食堂离星楼的路程并不远，两旁树木郁郁葱葱，公园中央造了台莲花喷泉，心蕊中的泉水噗噗向外跑，特别悦耳动听。

　　“发啥呆啊达达？！”徐森谷嘻哈八卦半天，见好兄弟落单，从前头绕回喷泉池来柯达身前大力摆手，调侃说：“这点路都给你走成了长征。”

　　柯达扫除脑海中少年轮廓，从裤兜抽出手，随意打开面前瞎晃的徐森谷，表情一如既往淡定：“没有。”

　　“诓谁呢……”徐森谷眸子里像装了台X光机冲他全身扫描，随后抬抬秒懂的嘴角，近身悄声问：“欸，说真的，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你这帅气的脑袋里是不是正在描绘哪个妹子甜甜的笑容？”

　　“我又不是你！”几个字都没来得及从字典里搜寻过，本能地就由柯达无语的齿中蹦出。

　　“近朱者赤。”徐森谷嘿嘿笑。

　　柯达撇过脑袋去，心中不由哀叹：“交友不慎……”

　　这段日子在医院照顾父亲，他的微信聊天界面全是妹子背影照，无可厚非全来自于面前这家伙。开学短短时间，几乎全校的女生都被三木摸排清楚了，删都不够删……

　　恍惚间想到什么，柯达瞳仁一亮，直直锁住徐森谷：“你觉得十七中的校草会是谁？”

　　“那肯定是……”在柯达过于认真的凝视中，徐森谷乖乖把“我”字嚼碎，咧开嘴生生改口道：“你啊！”

　　柯达敬送一个白眼，抬手五指穿入发中揉了揉发疼的脑壳，擦过他继续往前走。

　　“说实话还不乐意了……”徐森谷耸耸肩跟了上来。

　　蒋锐同凌子阳立在道路交叉口，面对面说着话，见柯达姗姗靠近，转而问他：“不想回教室？”

　　柯达睫毛不易察觉地扑闪了两下：“胃不太舒服，消食。”

　　凌子阳展颜，温柔道：“刚才我们在讨论会是谁出手打人，毕竟面试前所有应试者都熟读过校规，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哦。”柯达点点头。

　　蒋锐说：“徐森谷讲，整个星楼他不敢说别的，第一个就先排除了你……”

　　柯达怔了下。

　　“那是当然！”徐森谷从后头蹿出，勾上凌子阳的肩，凛然说，“我这哥们，就有一点特好——有求必答，说到做到！他已经答应他爸妈高中三年绝不打架！”

　　“柯达自己都没说什么，你这么自信……”蒋锐笑。

　　徐森谷扬扬下巴，斩钉截铁笑说：“我敢用未来的性.福做担保，如果我说的不对，那么就罚我以后泡不到一个妹子！嘿嘿，三木哥哥就是这么自信！”

　　柯达嘴角抖了抖，下意识搓搓手骨，睁大眼睛盯向这位真铁哥们。徐森谷被这种眼神盯得莫名发慌，歪头回视：“嗯？”

　　“快走吧。”柯达摇头，在心底唉声，领头加快脚步回教室。

　　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得回去面对，这事逃不过。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青年男教师满脸严肃执着教鞭立在讲台上时，柯达端坐最后一排也感受到了压迫感。
　　单老师清清嗓子：“不要交头接耳，坐好。”

　　秩序维持不到一刻钟，教室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霎时鸦雀无声。

　　陶植握住手机很随性地站在门口，同单老师点点头算作打招呼，他先是大概地扫了一圈所有人的脸，然后打开手机，屏幕上一张素描人像画静静亮着。
　　他拿着手机一边低头看，一边走过书桌过道，看一张脸觑一下画。

　　只有他知道画里的人长什么模样，教室里所有坐着的被观察者没有人晓得。

　　除了一个人——

　　柯达个子高，坐外窗户角落最后一张。陶植从门口走的U字型曲线，走到他这一排已是到了尾声。

　　前头学生忍不住头碰头交头接耳，好奇地嘀咕着画上的会是谁？还有人抻直脖子试图去偷瞄，奈何陶植的手机屏保贴的是防窥屏，只能望见黑漆漆的一片，只好作罢。

　　这时，陶植停了脚步，抬眼锁住柯达，任何细微的交流声都消失在莫名的紧张气氛之中。

　　柯达是最后一个人。

　　陶植目光停留，仔仔细细打量着他的脸。

　　这种视线本不热烈，然而全班48双眼都冲自己来，柯达着实撑不住这般瞩目。他放在桌底下的一双手下意识抱在了一团，左手指腹缓缓摩挲右手手骨，似乎仍残留着那日打人时的触感，那样清晰。
　　柯达藏起紧张，也抬眼看住陶植，两道光从眸中犀利地射出，坦坦荡荡。

　　陶植忽然扬起唇角笑了一下，关掉手机走回讲台：“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人请假，等待通知。提醒一句，最好去学生会自首，还有可能从轻处理。”
　　他的语速不急不缓，倒让人更生好奇心。
　　临走前，陶植最后的目光在与柯达对视中结束，顺便赠送了一个渗人的微笑。

　　那笑意不达眼底，晚自习结束坐末班公交车回家路上，柯达依然被那抹笑裹挟得喘不过气。

　　“哈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了！”

　　秀山老街四合院门前，欢声笑语掩不住得洒来，柯达还没拐弯就给真切的捕捉到了。他愣了愣，如此爽朗的笑声……

　　果然！

　　柯达大步跑去，开心唤道：“妈！”

　　苗美茹左手拎着一白色塑料袋，右手搭上柯达肩膀，满目笑意向跟前一对母女介绍：“这是我儿子，柯达。柯达，叫阿姨。”

　　“阿姨好。”

　　那中年女子身材圆满，一看就不像是饱经风霜的人儿，站她边上的女孩儿扎着马尾，背着黑色书包，穿了一身水蓝色校服，目光怔怔地看着柯达。
　　“唉哟小伙子长得真精神！”那阿姨笑声喋喋，“这是我女儿，安雅。”她看了眼柯达的校服，问：“那你俩不在一个学校哦……”

　　柯达礼貌点点头，快速瞥了安雅一眼，那女孩回神，忙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儿子在十七中读，安雅在哪儿读呀？”苗美茹温声问。

　　安雅失神中被母亲拍了下，抬头，顿了好久才轻声细语回答：“一中。”

　　话音刚落，柯达下意识又看向了安雅身上的那套校服，感觉到似乎不礼貌，他便回避地扭过脑袋。苗美茹察觉到儿子心思，叹了口气，微笑说：“要不是柯达过了十七中的面试，他现在跟安雅就是校友了。”

　　安妈妈点点头，表示理解：“星月学院可不好进，能去那儿读，至少大学不愁，工作不愁。”

　　两人多寒暄了几句，笑着拜别。

　　柯达接过苗美茹手中塑料袋，同她走入院子，关上大门，“妈你怎么过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苗美茹方才的笑意全然没了。她坐在平房中间大厅泛旧的棕色沙发上，拍拍示意柯达来坐。

　　柯达把塑料袋搁沙发前的黑茶几上，刚弯腰，肩膀上便是一沉，苗美茹如往常那样靠来。她的声音尽显疲惫：“达达，你会不会怪妈……”

　　他摇头。

　　“妈知道，你想念一中，”苗美茹说，“可我们家的条件，供不起你读，星月学院三年学费全免，保送私立大学，出来就进私企，什么都不需要操心，这样的机会真的很难得。”

　　柯达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也算不得是安慰，“我挺喜欢十七中的。”

　　苗美茹轻声笑了笑，片刻后又道：“妈妈怀你时已经是高龄产妇了，在这之前总是留不住孩子，你父亲向来要面子，为了我不惜跟你奶奶翻脸，我欠他实在太多了……”

　　母亲突如其来的谈心，让柯达不安。

　　“嗯。”柯达抿了抿唇。

　　“达达啊，”苗美茹说，“答应妈妈，在学校要乖，不能被退学，不能……”声音渐渐弱了。

　　柯达深呼吸，撇头发现母亲枕着自己睡着了。

　　“好。”他听见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