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罂粟美人劫》双月玲珑

12、第十二章 抗命

　　仲春的季节，华府里绿柳如云，粉桃似霞，一派浓得化不开的春光。

　　南宫雪穿着一身浅蓝的绸衫，携着霍如闻，闲庭信步似的游到了华府的西角门。

　　看守角门的小厮眼看南宫雪相貌绝艳，气度不凡，自是不敢小觑，再看看站在她身旁，身穿柳绿罗衫，玉树临风一般的霍如闻，顿时大惊失色。

　　那不是被召入宫中封为德卿的霍家大公子吗？那站在他身旁的那高贵女子莫不是当今的平泰帝。

　　“陛……陛……陛下吗？”那小厮两腿发抖，话都说不全了。

　　南宫雪笑着摆摆手道；“朕倒是想微服私访的，特意走的边门，没想到被你这个小厮识破身份了。你家主人还好吧，病养的怎么样了？”

　　华翟心哪有什么病？只不过借着生病的缘由韬光养晦而已，日日在家养花斗鸟，甚为惬意，人都白胖了不少。

　　小厮哪里敢说实话，便舌头打颤道：“主人……主人……小的其实只是个看门的，内府的事一概不知。”

　　霍如闻见那小厮吓得可怜，便说：“陛下，看您把他给吓得，我们还是进去吧。”

　　这是第一次霍如闻对南宫雪用“我们”，南宫雪不仅不以为忤，反而还含情默默地看了霍如闻一眼，霍如闻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来。

　　“那我们进去吧。”南宫雪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霍如闻柔韧的腰肢，一路走进了华府的花园。

　　满园奇花异草，悄然盛开，那清淡的幽香，弥漫在空中，不禁令人心旷神怡。景色虽不如御花园办轩昂壮丽，却别有一种幽雅清新的美感。

　　南宫雪举目四望，然后道：“这里倒是别有洞天，看来华爱卿真是一个会享福的人。”

　　霍如闻看满园春色如画，想起他若是嫁给华翟心，此时必定和她一起在花园欣赏春景，所谓神仙眷侣，人间美事也莫过如此。

　　唉，只可惜人间不如意事常□□。

　　如今他虽然贵为德卿，享尽帝王万千宠爱，但是南宫雪毕竟不是他的心上人，纵然富贵满身，到底意难平。

　　“爱卿，你在想什么呢？”眼看霍如闻在发呆，南宫雪不由地含笑问道。

　　“哦，我……” 霍如闻正思量着怎么隐瞒过此事，突听一阵清越的歌声，从花园的深处陡然拔起，音韵高昂，直如云霄，绕梁三日不绝。

　　“月亮出来亮汪汪，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姐在深山。亮出来亮汪汪，想起我的阿姐在深山，在深山。姐想月亮天上走天上走……姐姐啊，山下小河淌水，清悠悠……”

　　南宫雪从小就生在深宫中，从未听过如此淳朴而悠扬的男声，此时不由地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歌真不错。”

　　霍如闻听了此歌，心里微微一动：听说翟心在月氏的时候收了一个男宠，难道就是唱歌之人。

　　霍如闻猜的半点不错，此歌正是路雅所唱，他此时正趴在华翟心心爱的桃树上面，尽展歌喉，突然“啪哒”一声，那纤细的桃枝断了，从树上落下几颗青涩的小桃来，路雅堪堪跌在桃子上面，一时疼得呲牙咧嘴。

　　花园深处传来华翟心清朗的喝声：“路雅，叫你不许上我的桃树！你看看，小桃子都被你压扁了。你是不是皮痒了，又要讨打了？”

　　“华大人，您老是说要打我。但是从没有真的动手呀？”路雅这么问，那才是真是讨打。华翟心随手拿起身边果盘里面的青枣扔过去，砸得路雅满头大包。

　　“对你客气你当福气，有你这么没眼色的人吗？” 华翟心又好气又好笑地责问。

　　“哎呀，哎呀，我再也不敢了。”路雅抱头乱窜，从树林深处里面跑了出来，正好撞到南宫雪的面前。

　　“你是谁呀，怎么突然冒出来？” 路雅未经世事，自然无法猜出南宫雪的身份，只是抱着头问道。

　　南宫雪笑道：“我是你家主人的熟人，快让她出来见我。”

　　华翟心耳聪目明，一听这清澈而充满威严的声线，不由地心里一惊，从花木深处走出来一看，正是平泰帝，不由地恭然行礼：“臣参见陛下，德卿君。不知陛下降临寒舍，有失远迎，望乞赎罪。”

　　南宫雪扶她起来道：“爱卿呀，这一阵你一直病着，朕心里不放心，特地前来看看你。”

　　见华翟心一身月白纱衣，衣袂飘飘，萧然似仙，也无甚憔悴之态，便道：“看你精神还好，病好的差不多了吧。何时去上朝？”

　　华翟心笑道；“臣只擅长行军打仗，如果天下并无战事，臣就乐得清闲了。朝中之事，自有左相料理，臣也不便多管。”

　　南宫雪佯装发怒，道：“胡说，爱卿是朕的右相，天下第一重臣。怎么可以说不管就不管。再这样任性，小心朕以后不准你的病假。”

　　华翟心笑颜如花，对着霍如闻说：“德卿君，陛下竟然要臣带病上朝。看在您和臣从小相识的份上，为臣说几句好话吧。”

　　如此自然的巧言调笑，让霍如闻心里一颤：翟心，看我和陛下前来，你心里就没一点不自在，还拿我打趣，你实在是……

　　“陛下，华大人一向勤于政事。此次告假，看来是真的病了，您就多宽限几日吧。”霍如闻只好面如表情地为“好朋友”说着不痛不痒的好话。

　　南宫雪笑着说：“算了，既然德卿都为你说好话。那朕就再宽限两日，但是朕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华翟心问道。

　　“朕看这个小美人甚是有趣，想将他带入宫中，不知爱卿可否舍得？”南宫雪一边问，一边指指站在身边的路雅。

　　路雅不由地一脸惊愕：这个女人胡说一些什么，我喜欢的是华大人，她却要带我走，她以为她是谁？

　　霍如闻心里一紧，甚为难过，他倒不是怕路雅进宫会夺了他的宠爱，只是身边亲近之人接二连三地被皇权送入宫中，让心高气傲的华翟心情何以堪，一想到此处，霍如闻就心如刀绞。

　　没想到，华翟心淡淡一笑，坦然道：“陛下，路雅已经是臣的人了。破身男子不得入宫，是朝廷的旧例。臣也不敢让不洁之人常伴陛下身边，这个罪名臣可担不起。”

　　华翟心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了。

　　虽然朕是开玩笑的，但是她竟然当面抗命？南宫雪双眉一皱，目露冷光。

　　路雅笑容满面，心花怒放：我就知道华大人舍不得我的……

　　霍如闻的心情则最为复杂：为了我，她不敢抗命。但是为了路雅，她竟然说不……这……这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