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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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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徐丹尼邀周嘉南去喝酒,高竞独自在房间做项目书,她三年在公关部兢兢业业,在这项目上却完全是生手,还要翻阅大量的星河地产及富荣航运的业务材料,做得很有些吃力。不过周嘉南能从公关部不分青红皂白把她拉过来,想来也没指望她起多大的作用。
高竞这样一想,就懒下来。已经过了午夜,此时正是汉堡红灯区最热闹的时候,恐怕周嘉南和徐丹尼不闹到天亮不会回来。高竞一路捻灭了灯,随手扯块披肩到阿尔斯内特湖畔。白天还有人在这里喂天鹅,漫步湖畔,夜深之后就没有了响动,只有一艘游轮停在岸边,成一个巍巍的、暗色的影子。
对岸酒店和桥上的灯早已亮起来,映着湖水,波光粼粼,丽泽无双。
高竞绕着湖,过了桥,从对面转了一圈,公寓的灯已经亮起来,她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们两个这么早就回来。她站在楼梯下探头看看,正巧徐丹尼从里面出来,指着她笑道:“吓人一跳,刚才往你房里打电话没动静,我们差点要去报警。”
高竞看看表,说:“现在才两点不到。”
徐丹尼不无遗憾地说:“要不是明天有正事,我还真不想回来。”对她挥挥手里的酒,“正好我从外面带了好东西回来,你也有兴致,我们一起在外面坐坐,顺便商量明天的事。”
高竞正想睡觉,被他这么一提议,只能答应下来。湖边有长椅,夜里微微有些凉,但也不会很冷,还是很舒服的。周嘉南把外套留在房里,只穿了衬衫,大概是觉得那衣服上烟味酒味太重——他实际上倒很绅士的,只是风吹过时,身上那淡淡的微醺的酒气,烟草味,却不断地钻进鼻端。
高竞以为他们带的是啤酒,当水似地吞一口,立马眼鼻皱起来,只觉得酸涩,想要吐,不敢吐出来,表情简直扭曲。徐丹尼哈哈笑着说:“千万别吐,一瓶五千欧,你想想吐这一口要浪费多少钱。”
高竞勉强咽下去,悻悻地说:“我不懂这个,喝了也是浪费。”
徐丹尼说:“没关系,等过几天事了了,我专门请你和周总一起吃饭,吃地道的川菜。”
高竞说:“这个,周总有兴致,我当然没问题。”
周嘉南看她一眼,说:“嗯,我倒没发现,原来你这么‘唯我是从’”。
高竞知道他是为之前自己非要把玉坠子还回去的缘故,一路上对其他的事他都是得过且过,却对这么丁点大的芝麻小事耿耿于怀,可见真是伤了面子。她一边腹诽,把脸侧过去,装作没听见。周嘉南咳一声,将那透明的高脚杯随手搁到脚边,跟徐丹尼说:“别喝多了,明天还有正事。”
徐丹尼提到那份计划书草案,说:“高竞,真看不出来啊,你写的很专业,以前做过地产方面的事?”
高竞说:“对,有认识的人也是做这个的。”
徐丹尼很感兴趣,“哦?国内的公司,是哪家?”
高竞说:“小生意而已。”
周嘉南说:“明天我要再去趟柏林,和联邦银行的人见面,正好星河的廖总来考察,大家可以碰个头,丹尼你和我一起去。”
正见高竞闻言朝自己望过来,裹了披肩的身影单薄,眸光虽亮,罩不住眼下的倦色,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她别过脸去,极难察觉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他不由心里一动,口气便软下来,说:“高竞不用去了。我们赶在下午回来,晚宴的事你安排一下。”
高竞如获大释,她早就开始眼皮打架,正好趁这个机会告假。只留下周嘉南和徐丹尼两人在那角落里商议他们的大计。
晚宴的事徐丹尼早已提前安排妥当,高竞白得一天的闲暇。她夜里索性熬通宵将那份计划书做了提纲出来,到凌晨才睡。再醒来,见那落地的大窗被阳光透进来,满室亮堂,高竞起先以为是早上,再看日头,猛然跳下床,原来已经到了黄昏。
她匆匆洗漱完毕,随便扒了扒头发,就下楼来,餐厅里已经铺上了地毯,古罗马式豪华吊灯悬顶,八人席位的柚木长桌上整齐列着银色的餐具,有女侍应正将大把的新鲜玫瑰送过来。
高竞看了徐丹尼之前已经排好的席位,周嘉南做东,主宾是市政厅的米歇尔及夫人,当地华人商会一行两人,富荣航运的徐丹尼和星河的廖总为陪客,再加她。结束之后徐丹尼的游轮上还准备了餐后酒,适宜谈些细节。
高竞看看时间,不知是否要联系周嘉南。那美丽的女侍应来告诉她:“高小姐,周先生说,你醒了之后在这边等他。”
高竞惊讶地问:“怎么,他们已经回来了?”
女侍应说:“午饭前就回来的,丹尼尔先生已经去接客人了,周先生要我们在六点前才去叫你。”她指指外面,“呶,他刚刚去游泳了。”
高竞汗颜,幸好她没有真睡到六点,要是换做金露薇,自己这会估计早就被喷得狗血淋头。她去讨了一壶咖啡来,不加糖,喝一口,苦得五官都挤到一起去。眼睛还在湖面上搜寻,大概有两分钟不见人影,她倒有些急起来,不由站起身,正好周嘉南从水里探出来。他身材不错,姿势很好,一路上有不少金发美女暗送秋波。
高竞不动声色,等周嘉南到了面前,才打声招呼叫周总。周嘉南随口应了,他心情不坏,面上有些笑容。换过T恤后周嘉南也在高竞旁边坐,要了瓶水,问那女侍应:“我要的东西送到了没有?”
“两个小时前就到了,不过高小姐一直没下楼。”女侍应说,向满脸狐疑的高竞展开一个笑容,送来一堆盒子,高竞拆开头一个就知道是衣服,她来出差,事先哪能想到这么多,行李里除了正装就是休闲装,这衣服也算是雪中送炭。另外还有盒子里装的鲜黄的玫瑰,是店里送的。
女侍应解释道:“因为是在成衣店买的,尺寸也许不大合。”
周嘉南说:“你去试试吧,不合适叫人再去换好了。”
高竞说:“不用试了,这个号码我能穿的。”她只拆了最上面的盒子,就没再动手。
周嘉南看着她,高竞侧过脸去,喝一口咖啡,皱起眉头来。有一阵两人都没有做声,周嘉南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么执拗还不会看脸色的下属,又好气,又好笑。禁不住懊恼,又不好向她发作,便扔下毛巾,出门兜了个圈子,抽根烟,再回来后脸色如常。
他从那摞衣服鞋子里抽出一只小的长盒子来,说:“对了,还有这个。”
是首饰,极华丽,比上次他送金露薇的更耀眼,阳光下照得人眼晕,高竞被那珠光刺得脸上阵阵热起来,太阳穴上乱跳,一路上憋足了的气,全涌了上来。她把盒子推到桌上,说:“周总,请你以后不要再送我这些东西了。”
周嘉南一愣,说:“你这是做什么?”
高竞正色说:“这次陪周总出差,只是暂时的,等庆典以后我还要回公关部任职,底下牵涉太多,怕以后工作上不方便。”
周嘉南说:“我以前也经常送别人东西,没见过像你这么别扭的。你这也不喜欢,那也不方便,真让人伤脑筋。”
高竞说:“周总送出去那么多礼物,每件都一定要对方喜欢吗?”
周嘉南说:“嗯,总有些人是比较特别的。”
高竞说:“周总真爱开玩笑。”
周嘉南将那首饰推到她面前,说:“不开玩笑了,你也别误会,这东西是要你晚上送给米歇尔夫人的。这次做项目,地方政府的支持很重要,万一米歇尔这边打点不好,将来审批文件时拖延一两个月,就是上亿的损失,你也明白其中的利害。至于你这边嘛,等以后事情了了当然有别的方式谢你。”
高竞窘到极点,脑门子烫得厉害,只垂头将那首饰收起来,嘴里随便答应几声。周嘉南知道她难为情,便很好心地转过脸去,看外面的风景。却又忍不住看回来,见她脸上红比云霞,两粒耳垂仿佛凝血似地,又如透明的鸡血石。便不由接连多看了几眼,这才替她解围说:“你去准备准备吧,大概还有半个钟头丹尼就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