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突击同人]此间的士兵》钟笛

9、第 9 章

　　高城9：30到公司的时候，许三多正专注地在电脑前运指如飞。他特地绕到部下的办公桌后面瞅了一眼，有意料之中的失望——许三多没有聊天、看网页或是打游戏，而是在认认真真写一份方案，那架势就像有人急等着他交差一样。高城想不起来有哪份合同是需要这么急完成的，于是问道：“你到底答应了多少人要把方案提前交给人家？”
　　许三多才意识到总监已经站在了身后，赶紧扭转头解释：“没有说具体时间，我跟他们说尽快，所以想早点完成。”
　　高城把笔记本包丢到昨天坐过的位子上，脱下外套往挡板上一搭，卷起了衬衣的袖子：“我也就跟你摽上了！还剩几份方案要做？我们一人一半。”
　　许三多答道：“除了我在写的，就只有一份了，其他的甲方还没有把初步资料发过来，没法做。”
　　“行，就把剩的那份资料发我邮箱！”高城飞快地接好了电脑，也忙碌起来。

　　午饭时候，许三多还是叫了两份外卖。他有点怕和总监一起出去吃饭，觉得两人天上地下聊不到一块儿，那顿饭会吃得很尴尬。结果外卖刚送到，高城还来不及吃，就接到了王庆瑞的电话，让他去总公司一趟。
　　高城一进总经理办公室，王庆瑞就扔给他一份文件。高城仔细一看，原来自己被任命为集团直属的一家新公司的副总经理。面对突如其来的升迁机会，他一点都不兴奋：“王叔，你实话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和我爸有关系？”
　　王庆瑞抽了口烟：“莫瞎想，集团里有几个人晓得你和高总的关系呀？”
　　高城觉得自己在被敷衍：“连我们公司打扫卫生的阿姨都知道，集团里怎么会没人知道？我在总公司飞扬跋扈，16个业务总监我是老大，还真以为是凭自己本事挣来的，结果呢，我不过是公园里的一只猴子。”
　　王庆瑞笑了笑：“好，我就实话告诉你，这事儿跟高总有关系。集团经理一级的人事调动和升迁，不经过大老板签字是不可能的。要说有关系，也就只是这点关系。看你么样想。”
　　高城拿起桌上的烟，抽出了一根，说道：“服从分配呗。”
　　这倒让王庆瑞觉得意外：“今天怎么这干脆？”
　　高城夹着烟，并不点上：“也没什么，就是这两天开始想明白一些事情了。”
　　王庆瑞满意地点点头：“想明白就好啊，回去把工作都交接好，明天就去新公司上任吧。”
　　高城起身告辞，临近门口时又转过身：“王叔，我想带几个人一块儿过去，就是那个谁，许三多和伍六一。”
　　王庆瑞摆摆手：“不可能，你们H公司还有合同没有了结，许三多不能放。至于伍六一，难道你想让我一天之内失去两个得力干将？”
　　高城有点不死心：“那我走了，H公司就只剩许三多一个人了。”
　　王庆瑞不为所动：“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

　　高城回到H公司之后，只埋头做着那份方案。去告诉一个和自己待了一年多的部下，他从此就要一个人独守一层楼面的办公室，高城真觉得自己缺乏这种勇气。
　　快下班的时候，许三多做完了手头的方案：“总监，你那份方案需要我帮忙吗？”
　　高城摇摇头：“不用了，我这份也快好了。那什么，你事情做完了就先回去吧。”
　　许三多听话地开始收拾东西。
　　高城又叫住了他，跑到总监室里搬出一摞CD：“这些你收着，没事的时候听听音乐。特别你又是，又是那么多情一个人，该多熏陶熏陶。”
　　许三多连连推辞：“总监，这都是你的东西，我不能要。
　　高城把CD搁到了部下的办公桌上：“这些是我最喜欢的几张，让你收着你就收着。”看许三多还要推辞，高城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先放你这里不行啊？”
　　许三多这才把CD收下，规规矩矩在抽屉里放好，然后起身告辞。
　　高城很大声地说道：“许三多，再见了啊。”
　　许三多有点受宠若惊，这似乎是总监第一次跟他主动告别，赶紧回答：“总监再见。”
　　高城又着重说了一句：“真的再见了啊。”
　　许三多笑了笑，还冲着高城挥挥手：“好的，再见。”

　　许三多早上一进公司，就看到了放到桌上的一串钥匙，每一把上面都贴着标签：CEO办公室、人事部、财务部、储藏室等等。他有点奇怪，看了眼高城的办公室，还是前天百叶窗都拉上的样子，没有灯光透出，总监应该还没来。
　　十点多的时候，门铃响了。许三多满怀希望地跑去开门，看到的却是伍六一，于是愣了一下之后开心地笑了起来：“伍经理，你怎么来了？”
　　伍六一推开他，径直走到自己的老位子坐下：“我过来替总监带个信。”
　　许三多把椅子拉到伍六一对面：“替总监？他今天上午没来，是不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现在交代工作任务也轮不到我。”伍六一说道，“总监去新公司当副总经理了，今天上午到任。集团直属的新公司，确切地说是升了。”
　　许三多回头看了看摆在桌上的那串钥匙，拿起标有“业务总监”的那把，打开了总监室的门。办公桌和书架都是空的，高城昨天就已经搬走了所有的东西。许三多终于明白那两句“再见了”意味着什么。
　　伍六一也走过来，靠在门口，环顾了下空荡荡的办公室：“明白了吧？H公司现在就只剩你一个人了。”
　　“可是为什么不在昨天下班前和我交接？为什么不发封邮件告诉我？”许三多喃喃道。
　　伍六一用手撑住另一边门框，低头看着许三多：“他不忍心告诉你这个残酷的事实，我不一样，我心肠比他硬。”
　　许三多只是摇摇头：“不，你不是。”
　　伍六一继续说道：“总监到了新公司就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看看你，说咱们俩公司离得近，要我安慰你一下，照顾你一下。”
　　许三多回了句公事公办的“谢谢”，转身走回座位。
　　伍六一走到许三多桌边：“我跟小宁的手机你都有，有什么事儿，打电话。”不等许三多答话，他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最开始的时候，许三多并不认为一个人守公司的日子有多难过，往往是处理一下合同，写写方案，一天就过去了。
　　偶尔会有甲方公司听到风声打电话过来，犹犹豫豫地问：“听说你们集团要转换经营方向，H公司已经解散了？那我们的合同怎么办？”
　　许三多总是斩钉截铁地回答：“不，H公司还没有散，所以您的合同我们一定会按期完成。”于是提前好几天把方案赶出来，给人家发过去，才让甲方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成才知道消息后也打来过电话，声音里满是关切：“三儿，一个人留守闷不？”许三多摇摇头，成才听不到动静，有点急了，“哎，你到底闷不闷？”
　　许三多赶紧回答：“我摇头了。”
　　成才又好气又好笑：“你在电话那边摇头，我看得见吗？”许三多嘿嘿直笑，成才在这熟悉的笑声中想起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你还是跳槽吧，别把自己的大好时光都搭进一个已经倒闭的公司。都到这份上了，公司应该也不会为难你，外面大把的好机会。”
　　“我，我手上还有甲方的合同没有完成。”许三多答得不算干脆，意思倒很明确。
　　成才有点急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啊？先去找工作投简历，拿到offer了跟人家说一个月后再上班，你就趁着这段时间把工作了结了不就得了吗？”
　　可许三多就是不想走。
　　成才恨不得顺着电话线爬过去，把三呆子的脑袋掰开，把自己的脑子放进去：“你一个人这样守着H公司有前途吗？谁知道上面准备让你守多久？”
　　“但是这样，至少我还和你们都在M集团，业务培训的时候还能碰到。”许三多留在一个地方的惯性继续发作，成才终究无可奈何挂了电话。

　　合同一份份处理完了，仍然没有人通知许三多去处。他翻着专业书，看到不明白的案例就想着问伍六一，看到不懂的英语文献就想着问马小帅。因为看得专心，往往是叫出了同事们的名字才想起来，其实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后来，我开始渴望在MSN上和以前的同事们聊天，可偏偏又老看不到他们上线。于是我开始闭上眼睛，假装公司里还是若干个月前的样子，慢慢地似乎真的可以听到劈里啪啦的敲键盘声、叮铃铃的电话铃响、隔断过道里来来去去的脚步声和同事们谈业务时高低不一的声音。只是睁开眼的时候，还是只能看到一片空空荡荡。）

　　许三多开始给自己制造声音，从抽屉里随手拿出一张高城送给他的CD，塞进了光驱。音箱里飘出一阵低回婉转的歌声：“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心弦……只有那沉默无语的我，不时地回想过去……”
　　他点了播放器上的“重复播放”按钮，然后拿起CD盒细看封面——一位温柔优雅的女子低头浅笑，下方写着一行字，“被遗忘的时光”。

　　等到许三多学会了唱这首歌的时候，终于看到了MSN上亮起一堆小绿人，立刻开心地把大家都拖进了对话窗口。

　　好好活＝有意义说：
　　终于看到你们了！你们这段时间怎么老不在线？
　　面包真好吃啊 说：
　　同志们，看看这一个人守公司都把三多折磨成啥样了？瞧他看见我们的高兴劲，跟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似的。
　　彭式路人乙 说：
　　不止，我看都到了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的程度了。
　　海归不是海龟说：
　　经理挺想我们的吧？嘿嘿。前段时间我们几个公司联手做了一个大项目，忙死了，所以都没怎么上线。
　　好好活＝有意义说：
　　你们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们。
　　陈式路人甲说：
　　经理，我们也想念你啊想念你。
　　兜里只剩钢镚响说：
　　想来想去的，肉麻不肉麻？牙都被你们酸倒了。
　　面包真好吃啊 说：
　　三多，上次说你爹和大哥要来，现在来了吗？
　　好好活＝有意义说：
　　先不来了，爹说二哥挣了钱，非要他和大哥到处旅游。
　　不再做宅男说：
　　这样也好，免得你爹来了，知道了你现在的情况，老人家还要操心。
　　海归不是海龟说：
　　哎，晚上大家聚餐吧，好好聊聊。

　　饭桌上大家都谈了各自的近况，许三多很开心地看到前同事们在各自的公司里仍然是业务骨干。用伍六一的话说，H公司出来的人，到哪里都是尖子。不过做尖子不容易，大家都明显削瘦了。
　　马小帅捏了捏许三多的胳膊：“你一个人开啥好伙食呢？一个月没见，养得又白又胖。”
　　“啊？”难道人稍微闲一点会这么快发胖？许三多也捏了捏自己的脸，看看有没有双下巴。
　　看到许三多认真的样子，甘小宁大笑起来：“没怎么胖，真的。别理小帅，这小子最近干什么都很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