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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六章 鬼道芳轻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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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把我自己吓了一跳。
其实这个孩子根本没什么特殊的,除了一张精巧的小脸蛋漂亮得夸张了些,一颗玲珑的小脑袋聪明了些,身为一个孩子而早熟了些……
竟然还说我对她爹家庭冷暴力……
“娘亲,你跟那个姐姐打吧?”闺女一双大眼睛闪亮闪亮地瞧着我,“娘亲一定比那个姐姐厉害!”
我奇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闺女搂搂我的脖子,小脸在我脸上蹭了蹭,“因为娘亲什么都比那个姐姐好!”
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手不要抖到她的小屁股上去,心中暴怒,你个小狐狸,跟谁学的拍马臀。
小姑娘一扭一扭从我怀里爬回地上,一只手负在背后学着她爹的模样,对我甩甩手,眼中亮晶晶,“你快去吧,我站在这里不动。有色狼来了我绝对不会跟着走的!”
闻言我眼前花了花,面部抽搐。小小年纪谁要来色你。
难得小姑娘心情好,我想,比比就比比,管你是不是招亲。刚提气往擂台上跳,闺女就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长得好看的例外”,我便“咣”的一声,栽倒在擂台上。
四周一片哄笑声,我爬起来回头猛瞪了闺女一眼,瞪外之意:小妞你给我站好,敢动一动我就把你皮给扒了。
闺女十分聪明,很快明白了我这“瞪外之意”,盯着地面打了个哆嗦。
“姑娘,这是比武招亲……”说话的是端坐在观擂席上的老者,八成是这姑娘家的持家者。我学着女婿的样子眄了他一眼,装着白衣少侠的样子道:“我没有要娶令嫒的意思,不过是看令嫒颇有练武天赋,前来过招罢了。”
说完我就觉得,我真的是白衣少侠了,并且很想从个什么地方掏出一把折扇,左扇扇右扇扇。可惜我没有事先备好这个重要道具,以至于我再一次错过了当白衣少侠的机会。
想来,纵然在花市,我凰歌郡主的名号还是挺响的,可我在百姓面前还是比较低调的,是以真的没什么人可以认出我。街坊邻居们就真的以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毛丫头要挑事,便兴致勃勃地看着。那老爷子见着我这副超脱模样,知道我是怎么也不会走的,摆摆手道:“罢了,红袖,你便同这位姑娘比试比试罢。”
正当我疑惑她妹妹是不是叫添香的时候,那红袖便向那老者揖了一揖,转身便是一剑砍来。
这姑娘竟然将剑当做刀来使。练了十数年的剑,不敢说是高手,也是能够自保的。我这么微微一侧身,便自如躲过那一剑。
小丫头在擂台前头猛拍手:“娘亲好厉害!”
我冲她抹了一把鼻子:“哼,小妞,看到你娘我有多厉害了?以后还惹不惹我了?”
小丫头欢快点头:“惹!”
“……”我清楚觉得,额上青筋抖了抖。
同那红袖切磋一阵,我只觉得惊讶,方才见她乃是一身的三脚猫功夫,现下同我比试,竟然已拆了我三十余招。
我心中自有几分明白。
今早闺女拖我到这儿的路上,隐约听见女婿对我说了几句话,因为我还困着,是以大多没能听进。只记得女婿轻飘飘地说了一句:“今日柳姑娘来寻我,说是城东的招亲,是与你的一个惊喜。我想着究竟是如何的惊喜,便带你来了。”
听见柳末这个名字,我才微微清醒一些。
十九年来我也习惯了,她说的“惊喜”,大多是有惊无喜。这个红袖姑娘,也断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我调整了一下站势,将全身空门都保护起来。曾经三个月的征战让我留下来这样一个习惯,只要一旦进入防备状态,声音也会变得格外冷清:“在下可曾得罪过姑娘?”
随着我这么清冷一句问话,原本热闹的气氛骤然寂静,代替的是浓浓的杀气。
“在下鬼道芳轻海,”我还没来得及想思考她这古怪名字究竟是哪三个字,她便又道,“今日受命取薛门儿女凰歌郡主薛青青项上人头。”
我一惊。平素柳末这厮向来只敢给我找个不痛快,倒从没说过要杀我这等话。我冷冷一笑,道:“怕你是没那个本事。”
大敌当前,乱了阵脚是兵家最忌讳的。她皱了皱眉,旋即勾起嘴角,手捏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剑诀。我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想出来现在江湖上,有哪个门派是叫“鬼道”的。好俗的名。
没有想出这个女子是何方神圣,也就无从得知她承的哪派功夫。眼下只有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就等于失了先机。
她不知从何处弄出来这许多奇怪的野兽,从树上、草堆里、灌木里迅猛跳来,一字型在她身后排开,个个冲我呲牙咧嘴。而周身冒着火光,倒也不像是真正的野兽,像是幻术造出来的野兽。
感情,这鬼道是苗疆巫师帮会来的。
幻术着实是个占便宜的招数。那几匹野兽无论如何都砍不死,倒是教它们把我逼得无路可退,小臂上还留下一排齿印,是被一匹长得奇丑无比的狼咬的。那蓝衣服款款而来,手中再一次捏了一个剑诀,迅速无比地再空中画了一道符。
我暗骂了一句娘,取名叫做“鬼道”还好意思画符,我呸她祖宗十八代。
左瞄瞄右瞄瞄,发现原来围成圈的百姓们早已作鸟兽散,场下空空荡荡。此刻我倒是希望有个白衣少侠来救我了。白衣少侠,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我的上门女婿,翘首企盼了一会儿,便深刻觉着娘亲告诉我的五子真言:女儿当自强。虽然这是娘亲篡改过的,但好歹也有点励志含义。于是我便沉着分析当下局面。
爹爹教过我,擒贼先擒王;小时候我被人欺负,成业捏着拳头教给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娘亲曾经温柔地告诉我:做人要懂得化敌为友。
于是,我本着成业的精神,以娘亲的秘诀一把拽过了那只咬过我的狼的尾巴,照着爹爹的战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给了那个鬼道巫女。
“嘭”“嘭”两声。
我还在纳闷为什么是两声,上门女婿闷哼一声,脸便闯进我的视线。那一张英俊的脸,以及……挂着的一串鼻血。
顿悟,片刻之前我扔出那只狼的时候,动作过猛,胳膊肘撞倒了他的鼻梁。我咳了两声,道,“你这般真好看。”
他探了一把,又看了看手指背上的血渍,嘴角抽了抽。我心里估量着,好歹也该道个歉什么的。伸手用袖子给他擦擦,他却一手扳过我的腰肢,急速往后退了几步。我余光见着方才我们站着的地方一道白光闪过,然后是烈火熊熊燃烧。
对上门女婿的感激和友好之情油然而生,若不是他将我挪开,现在烈火熊熊燃烧着的,就是我。一念及此,我抖了抖。
“怕?怕就不要看。”女婿神色复杂将我望了一眼,向前走了一步,恰好将我挡严实。
我堂堂一个郡主,还是上阵杀敌的那种郡主,怎么用得着他一个在我们家吃软饭的上门女婿保护?这未免也太伤人了。
于是一步踏出,与他并肩站着。我努力做出鄙视的表情瞪了他一眼:“谁怕了。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把她打趴下。不要以为你是我的那啥啥,你就可以管我了。”
女婿表情一滞。我自疑把话说狠了一点,刚想寻个什么话给他个台阶下,便被他捏了一把脸,他笑道:“对,我不该管你,你应该有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