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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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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都散去后,燕青攥着霍瑶的手在廊下疾步如飞,霍瑶在后面刚开始还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到后来只能小跑着追赶,不至于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过大,细白的腕上也被他有力的掌心捏出一圈红晕。
“主公可否慢些?我跟不上。”
霍瑶看着近在咫尺高大决绝的背影,以及他周身那股强大的压迫感,她忍不住凝眉出声道。
燕青充耳不闻,拉着她继续大步走,直接推开一间房门,将她扯进屋内。
霍瑶被他的动作甩得往前踉跄几步,她下意识一手覆住一路上被他紧固的手腕,轻轻揉捏着转身看向他。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门窗投进的月光带来些许微亮。燕青背着门,肃着一张脸,面容阴沉,目光幽冷地看着她。
霍瑶在他的注视下渐渐后退几分,拉开距离,直到后背抵住房间内摆放的那张圆桌,她才停下。
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若是此刻燕青真要对她不利,她又能如何?她从没有比现在这一刻更清楚地意识到她到底有多么的无力,在真正的权势面前她如同待宰的羔羊一般,根本无计可施。
霍瑶不动声色打量着四周,尽量平静道:“不知主公何意?”
燕青看到她防备的姿态,心中一钝。骄傲如她高贵如她竟也有这样无助彷徨的时候,并且这一切还是他带给她的,燕青忽然觉得讽刺极了。
她一张小脸苍白无比,清冷的月光下更是显得毫无血色,娇嫩的下唇被她轻轻咬住,那双他最是喜欢的明眸此刻闪着惊惧的光。
此刻的她柔弱的如同枝头上馥美的花儿,让人忍不住折下她,放在手中细细把玩。
看到她这副模样,他素来冷清的心陡然生出几分卑鄙的心思,满身的血液似乎都在加速流转,冲他咆哮着,得到她,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只有他真正清楚他觊觎眼前这个女人有多久,从他还是一个卑贱之人他就在渴望高高在上的帝姬,渴望她如水的明眸能够将欢喜爱意投注到他的身上。
燕青压制下身体的狂热。他清楚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平复了会儿,燕青幽幽问道:“你,可曾记起我一丝一毫?”
霍瑶站在那里全身紧绷,指尖都深深陷入肉里。刚才那一瞬她甚至觉得自己今日逃不出去了,没想到她心提了半截,他最后竟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她看向他,月辉打在他骨骼分明的面庞上,少了几分刚刚可以说是狰狞的表情,此刻的他竟显得有些孤寂。
她静默片刻,实话实说,道了声:“不曾。”
她并未想起关于他的事情,她也不明白为何燕青对她的态度如此奇怪。若是厌恶她,大可以让她离开,可他非但没有,反而留下她,只是看着她的那双眼里晕着的光没有一丝和善之意,反而是冰冷刺骨。
“其他人呢?”低沉的声音很快又问起。
霍瑶依旧摇摇头,“也不曾。”
从一开始见到她后他心中便一直翻涌的戾气忽然无力地消散了。
她忘了,她把一切都忘了个干净,再不识得他,也不识得那个人。而那些他迫切想要知道的答案也尘封在她失去的记忆中无从得知,如今只有他带着一切回忆心中作痛。
就在方才当他听到她遭逢的变故时,他一直忍不住想,当初她溺在冰冷的河水中又撞伤脑袋时,该是多么无助害怕。若是她不幸没有被河水卷上岸……
燕青不敢再想下去。
他也不愿意承认他在那一刻有多么的恐慌。他闭上眼竭力压下心中对她的各种情绪,告诉自己,事情不可以就这样轻易结束!不然那些年他经受痛苦同一个荒谬的笑话没什么两样。
燕青抿了抿唇,最终还是问出那句一直徘徊在他心头的话。
“伤口还疼吗?”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问话的不是他一样,他也并不关心这句话的答案如何。
霍瑶有些吃惊,觉得他十分喜怒无常,方才他看她的眼神还是冰冷刺骨甚至可怖的,如今却又转而关心她的伤势。
头上的伤口早就不疼了,那里已经掉了痂,长出粉嫩的肉,只是不再长头发。背后也留下一道伤疤,她曾经对着铜镜看过,白皙的皮肤上那道伤痕显得十分狰狞丑陋。
“谢主公关心,已经不疼了。”
霍瑶淡淡道。
说完这句话,霍瑶顿了会儿,直视着立于黑暗中的燕青,问了一句话:“我与主公确如余将军所说是故人吗?若是,敢问主公这故人是何种故人?”
她期盼能从她的话中得到一些答案,他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奇怪了,她根本摸不清他的想法。
燕青轻笑一声,终于动了,只是那抹唇间的笑意带着些讥讽。
他缓缓走进屋内,自顾自倚坐在一旁的檀木椅上,修长的手放在靠桌上一声一声的敲击,气氛随之凝滞下来。
他扯动唇角,笑容微窒,幽暗的眼眸低垂着,似乎穿越经年回味着过去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立地有声地答道:“自然是。”
说罢,他抬起那深邃好看的眉眼紧紧锁着霍瑶。明明是美丽极了的画面,可此情此景他却如同暗夜中伺机而动的恶狼,让人不寒而栗。
“你还曾对我说过与君相栖共一生……”
霍瑶朱唇轻启,凤眼微怔,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相栖?
莫非这故人之意是曾经的情郎?
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她负了他,如此一来他难以捉摸的态度似乎也有了解释。可是她怎么会惹下这么一桩风流债。
霍瑶苦笑着,真恨不得冲到过去的自己面前质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燕青那双似乎能穿透一切的眼睛看着她惊讶的神色,冷笑一声,接着幽幽说了一句,“可惜山盟海誓抵不过人心易变。”
撂下这句话后,燕青起身便走到房门处。
临了燕青转过半张脸,垂眸敛目,清冷的嗓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留在这里,早些歇息吧。”
等到燕青一走,令人窒息的气氛也消散了。霍瑶瘫坐在椅上,她抬手一摸,额上冷汗涔涔。
霍瑶枯坐在房间内,万千思绪杂糅。回想起见过燕青后的种种,她只觉得脊背发凉。他如影随形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是猛兽眼中无法反抗的弱小猎物,无从躲避,只能被动地接受一切。
不带她思索明白,外面响起沉重的脚步声,几道黑影映在窗上。停在她的房间外面不动了
霍瑶心下一惊,她当即起身推开门,果然门外把守着人。这几人都是兵士,腰挎着剑,一脸肃穆站在门外。
门外一左一右两个兵将见她开门,立即伸手阻拦,却也不说一句话。
一瞬间,霍瑶入坠冰窖,寒的她甚至发抖。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她就是任燕青宰割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