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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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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海本是笑着的,一打开信就皱了眉头,看完三遍后,脸比那年掉进池塘还冷。她扯着我衣领,威胁我不准讲给少爷听。”
“你倒不如听她的。”成年后的汪泉比以前多了点稳重,喜怒也不那么明显地写在脸上。
“她才十六,月底才十七。”
“你想说什么?我能不知道她生辰?”
“我的意思是,她这个年纪想的最多,少爷不如回去看看?”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汪泉这几年不在家乡,思想上越发靠近京城那些酸臭学者。
“看什么看,定亲的人就在京城,我能专门回去看一个丫鬟吗?这不笑掉周围人大牙?”
汪泉狠了狠心,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没回家过年,到了元宵节,汪泉按照日程,前往和自己定亲的王家赴宴。
看着一表人才、满眼坚毅的未来女婿,王大人开心要命,等再过几年,他上了皇榜,自己再加持一番,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汪泉在宴上和王家人喝了许多酒,醉倒不省人事留宿王府,王小姐埋怨地看着身旁的婢女,怎么也不知道兑点水在里面?跟自家少爷有仇吗?
隔天醒来,王小姐端了醒酒汤过来,笑着说,“你家小丫鬟倒是好笑,把你灌醉了自己一早跑了。”
“?”汪泉头痛欲裂,“不是你家小丫鬟吗?她还跟我说‘祝姑爷姑娘和和美美’,我高兴,还给了她几两银子。”
“?”王小姐歪了歪头,自家丫鬟好像还没有这样胆大的。
听了这样的奇事,王大人叫来管家仔仔细细查了一番。原来是不知道是哪来的毛贼,以一人十两的价格,从正门打点至内宅,再查一查,全府上下只有汪泉祖传的玉佩没了。
汪泉酒气变冷汗,隐约知道了什么,“可能早被贼人盯上了,今天不丢明天也会丢的,王大人无碍的。”
“也是,马上院试,你不要因此分心,好好在书院里读书吧。”
话说那边汪府,满身冰冷、满脸疮红的言诺海嗅着鼻涕,她站在厅里,很是镇静。
“你这一个多月去哪了!”
“夫人,我现在十七了,在府里呆了十一年,按着典律,满十年就可以赎身走了。”言诺海心里打着鼓,得快点解决这里,虽然汪泉杀回来的概率很小,但也必须保持警惕。
“你不要说这话,你走了,泉儿可是要找我们算账的。”汪老爷摆了摆手。
“母亲、父亲,虽然我不是你们的女儿,但我记得我这样叫过二位。”言诺海四五股泪崩发,拿出汪泉的玉佩,“我去京城和少爷商量过的,请母亲看在我们做过几天母女的份上,放我自由。”
“寒冬时节你要去哪?”
众人望向门廊,只见一个男人混身散着白气,刚踏上门厅,腿却忽然软了,就地躺了下来。
“作孽!把人累成这样干什么?”汪老爷拍着桌子,“快点扶起来!”
知河休息了一会,迷迷糊糊地讲,“少爷说的,一切等他院试回来再讲。”
半夜,言诺海捧着自己所剩无几钱盒,默默叹气,真的妈的啊,这乱给男人花钱的习惯怎么就改不了呢!
“你是真牛逼,小海。”菲菲给言诺海掖被子。
“我从未如此佩服你。”花花给言诺海喂姜汤。
“早知道不如跑了算了。”
“跑?我看你是想让人追。”菲菲、花花同时给了言诺海一个板栗。
言诺海装傻充愣睡了几日,又看了几日时时盯梢的知河,就知道汪泉心里还有自己。
半月以来,外人看言诺海只是呆在书房里,实则她在盘算着怎么进行第三步渣女计划。
这小瘪三舍不得高官权贵功名利禄,也舍不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典型利己主义读书人,酸臭气息扑面而来,不下重药不行啊。
三月,院试放榜了,汪泉得了第四名,汪家上下高兴无比,稍微举办了一场小型酒会。
“和王家的婚事定在夏天如何?”汪老爷喝着小酒,十分开心。
“嗯。”汪泉点了点头。
夏天妆不上脸,你小子就一点也不顾王家小姐面子吗?汪夫人放下酒杯,摇了摇头,指着汪老爷教训,“和王家商量过再说!年纪大了身体不好,脑子也不好了吗?”
“好的,夫人。”
“早点给我抱孙子啊?”
“可以啊。”汪泉又点了点头,按着现在的节奏,上皇榜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自然可以考虑汪夫人一直念叨的开枝散叶了。
“今晚你就去少爷的房间当值吧。”太太笑着安排着言诺海今晚的去处,“晚上别吃太饱,下午也别干活,好好洗洗澡。”
言诺海撇着眼看着嘬酒的汪泉,他昨天半夜进自己房间,笑着说,“别跑了。我现在又吃不了你。”
如今看来是一转头就和自己妈汇报要破处!真是个妈宝,这点也要改!
几个人拉着言诺海出了门,她也不是没想过打晕几个人,半途跑走,但奴契在身钱又花光了,她能跑到哪?
她拿着后厨给的苹果,看着比往日多了一份荤菜的饭桌,内心深处的厌恶感越来越强烈。万恶的旧社会啊,三年的异地没有享受和汪泉面对面的暧昧关系,如今就要到达本垒了吗?她才十七啊!好残忍啊!
“海姑娘,少爷回来了。”知河敲着门,言诺海起身走去又回来吃了两口饭,她好像是真的饿了。
汪泉坐在凳子上,有些坐立难安,等见到言诺海走进来,脸上顿时露出一抹羞愧的微笑,这微笑言诺海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他虽然身体成熟,但心里还是个少年,还做不到情思斩断、全身心做一个他认为的君子。
可这是古代啊,阶级分明,奴婢永远是不自由的,更何况眼前这人心里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意愿,完全就是把自己当成个随意操控的人偶娃娃……
“小海。”汪泉拉着言诺海的手,将她搂在怀里,开心又内敛地抱着言诺海,随后慢慢地亲着她的脸,手也往衣服里塞起来。
言诺海这十年熬得很辛苦,汪泉刚贴上来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仿佛枯树逢甘霖,整个人都舒展了,那种自然而然的需求感,使她顺从了一些,热烘烘的男人,她好久没有占有了,先让渣女占点便宜,再收拾他。
汪泉抱着言诺海拱着,他眼已经开始失神,亲吻与揉桑中,言诺海能够听到汪泉心跳的声音,咚咚的声音让言诺海稍微清醒,进而更加惧怕自己未来的命运。
渣女计划第三步开始呀!言诺海打了个喷嚏,随后连忙逃脱汪泉的怀抱,可怜的懵懂少年眼神里充满疑惑,怎么就跑了。
言诺海在墙角麻利地整理着自己的衣服,“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汪泉挑了一下眉毛,他忍着情绪,有些扫兴,“怎么不和夫人讲?”
“我和你之间事情,我和你妈讲什么?”言诺海擦了擦自己脖子上的口水,“要说也是少爷去说我伺候不好。”
“然后呢?”汪泉皱着眉头,这人动作怎么这么麻利?
“把我派到远远的庄子上干农活。”
“你不想和我?”汪泉啪啪啪拍了拍手,“这几年你有别人了?”
真是好笑,有别人的是你!
“我不想和少爷有什么,也不想和任何男人有什么。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汪泉似乎是被惊到了,在他的意识里,通房丫头不做去做苦力,这种思想只能说明这个人病入膏肓。
“你不喜欢我?不应该啊。”汪泉又想了另一种可能,虽然这种情况概率极低,毕竟其他女人总是喜欢自己,巴不得上这张床。
长得帅的人,去了大城市,眼界开了,也知道自己优势在哪了,顺带着就不好控制了,渣女计划第三步的开头好像有些拉胯?
“我不讨厌你。但和我自己意愿相比,对你的喜欢就输了。”
“你想当尼姑?”
“我只想一个人静静地活着。”
“那你讨厌我?”
“……”完了,死循环了,仅靠书信的异地恋,大概就是这样的结果吧。
不识抬举,求求你赶紧把这句话说出来让我死心吧!言诺海看着直直走过来的汪泉,希望他能够打破自己的幻想,结果汪泉只是直愣愣地站在她身边。
“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话。”汪泉舒展眉头,高高在上地看着她,“你不愿意低就,所以你想顺应自己心意独身?
两种世界观似乎有重叠的地方。
“我现在拿不准你究竟是想欲擒故纵,还是你认为我屈服于世俗不能给你名分…”汪泉回到茶几旁,慢慢拿出奴契,上面写着“海氏年六岁,立此据以为百岁奴……”
“娶你是我没想过的难事,但与你共享太阳、月色的出现,是我所愿,未来夫人我无法掌控,但我能给的……”
“别讲了。”言诺海不想听这些废话,“我不想逼你,你也别逼我。就这样吧,以后你还是你,我还是我。”
汪泉听罢,直接烧了奴契,看着灰烬掉落,“满意了?”
言诺海满意程度大概是20%,但不满意程度却是120%。
“你要走啦?”菲菲问。
“你真要走啦?”花花问。
“走啦走啦。”言诺海收拾着行李,打算去学堂参加乡试,自己现在除了满腹八股文,其他什么也没有。
隔天天蒙,言诺海跪在汪府门前,拜了一拜。
“少爷,她要是真考上了殿试怎么办?”知河拉着在墙头偷看的汪泉的腰,他搞不懂这两人明明都互相喜欢,却谁也不肯退一步。
“考上再说。我总不能等着她浪费我的青春。”汪泉说了这话,似乎也能感受到言诺海的心情,谁能把自己的前途挂在变数颇大的别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