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之选》柒夕如梦

2、第2颗糖

　　“什么？我他妈，Verse这么不要脸的吗？”电话里姜云比她的情绪还要激动。
　　“先别下定论，说不定Verse也被摆了一道。”
　　凌潇然转动着画笔，半小时过去了，桌上的A4纸还是一片空白，她把手机扔到桌上，点开免提，“不说了啊，姐姐对不起你们下次请你们住超级豪华大别墅。”
　　姜云：“......”
　　姜云：“所以今晚我要一个人照顾陶西顾这个醉鬼咯。”
　　“对，辛苦你了。”凌潇然无比冷漠地说，“挂了吧。”
　　姜云：“......”
　　电话刚挂断，又响了起来，凌潇然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思索了一秒，顿时坐直了身体，“陈总好。”
　　“凌总监还真是日理万机。”
　　凌潇然呼吸一窒，大气不敢出。
　　“手稿还在吗？”
　　“嗯？”
　　对方似乎轻叹了一口气，“treasure的手稿。”
　　凌潇然转过身看着紧闭的保险箱，“稍等，我看下。”
　　“找到了立刻给我送来。”对方不由分说地挂断了电话。
　　TM所有产品的初稿都封存在凌潇然办公室的保险箱，除了她的指纹，没有任何人能打开。
　　“叮”解锁成功， treasure的设计初稿完好无损地躺在那里。
　　凌潇然抽出那几张放进文件夹，走出办公室，敲响了陈清肃办公室的门。
　　“进。”
　　办公室里除了陈清肃还有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对方看见了凌潇然颔首致意，凌潇然随即也礼貌地点头回应，这是和TM合作的极致律师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徐默，主要就是靠打各类侵权案件在律师界树立了一定威望。
　　凌潇然走进办公室，“陈总，这是设计初稿。”
　　陈清肃接过文件，随意翻动了几页，看见凌潇然还杵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开口道，“放心，重要物证不会给你弄丢。没什么事情出去吧。”
　　凌潇然抿了抿唇，还是开了口，“陈总，关于这次事故我一定会彻查的。”
　　“嗯，你查。”陈清肃看着设计稿，感受到旁边人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抬起头来，那眼神仿佛大写着四个字——还不快滚。
　　凌潇然识时务地转过身走了，在带上门的那一刻，里面传来徐默冷淡的声音，“陈总，建议您立即通知公关部就这一恶劣抄袭事件在各社交平台上发布律师函，明天召开记者发布会，宜早不宜晚。”
　　凌潇然回到办公室，重新拿起了画笔。
　　等到第二天秦晓陆拿着早饭敲响办公室门的时候，凌潇然才抬起头来，“进来。”
　　秦晓陆语气夸张地嘴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天哪老大，你这是一夜没睡吗？”
　　凌潇然把手稿整理好锁进保险箱，摊开手掌，“中间眯了一会。”
　　秦晓陆立即虔诚地把早饭递上，喜上眉梢，“完工啦？”
　　“差不多吧。”
　　“老大yyds！”
　　凌潇然抄起手机，把工作牌扔给秦晓陆，“中午帮我打卡，我出去找点灵感。”
　　秦晓陆呆若木鸡。
　　我出去找点灵感=我回去睡大觉
　　这种非常时期他们老大还真是艺高人胆大。
　　“不是吧老大，待会要开会呢。”
　　凌潇然打开手机，工作群里果然有高层会议通知，“叫Sherry替我去一下吧。”
　　“不是，老大，贺诗雨暗地里跟你本来就不对付......”秦晓陆跟在凌潇然身后苦口婆心地劝说。
　　“但人家也是首席啊。”凌潇然回头瞥了一眼她，“有本事你也给我争气点行吗？”
　　秦晓陆立即焉了，“我这设计之魂暂时可能死透透了......”
　　“回你工位上去吧。”凌潇然无视秦晓陆可怜巴巴的表情，往电梯走，随手拨了一个电话，皮笑肉不笑道，“喂，Sherry，待会帮我去开个会吧~嗯，我去找点灵感，那麻烦你啦~”
　　电话挂断的瞬间，她眉眼间的笑意也随之迅速冷却，她把最后一口牛肉饼干掉，包装扔进垃圾桶，“叮”地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里面赫然站着身穿一身黑色高定西服的男人，哦，这人模狗样，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新任总裁。
　　这个点，电梯下行，遇见领导，真是要命。
　　凌潇然微微颔首，“陈总早，不好意思我按错电梯了。”
　　随即就想往一边挪走。
　　“进来吧。”
　　“嗯？”凌潇然怀疑自己幻听。
　　陈清肃表情不善地说，“凌总监是耳朵有问题还是理解能力不行。”
　　凌潇然立马跨进去排排站，“噢，只是有点受宠若惊，毕竟这是总裁专用电梯。”
　　陈清肃：“......”
　　凌潇然瞥了一眼电梯按键，一层亮着，而她的车停在地下一层，就在她艰难抉择之际。
　　陈清肃开口了，“凌总监这是去哪里？”
　　这个时候还是得说实话为妙，新官上任三把火，再加上发生这种事情，她还不想触霉头，“我想趁着开会前一点时间出去找找灵感，看能不能再改进一下。昨天通宵了一整夜，但还是感觉新的设计图差强人意。”
　　果不其然，陈清肃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目视前方，“近期以设计为主。”
　　电梯适时到达一层，陈清肃跨出电梯，忽然又回头看她一眼，“还有，顺便回去收拾一下自己，一身酒气。”
　　说罢疾步离去，像是一秒都不愿意多呆。
　　凌潇然一脸愕然，酒气？
　　她按下负一键，哦对，昨天是喝了点酒，味道这么重的吗？她闻了闻衣袖，没有吧，但好像又有一点。深度洁癖患者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她坐上驾驶座，启动汽车，给姜云拨打了个电话，无人接听，估计是昨晚玩得太嗨，还在睡觉。
　　汽车向玉兰庭驶去，正值上班早高峰，路上还有一点堵。住处和公司其实离得不远，换做平时，她一般步行或者自行车，当时买这套房也是考虑了上班方便，大学毕业后，凌潇然凭借优异的简历获得了TM的offer，在几年内，声名鹊起，也实现了经济自由，经济自由后当然考虑到了生活自由。于是，她以工作压力大早上想多睡一会，成功获得了父母的支持，暂时摆脱了萧兰提的“掌控”。说是掌控，一点也不为过，从小到大，生活，学业，交友，事无巨细，萧兰提给她安排得明明白白，不是没想到跟母亲对着干，事实证明，撕破脸皮谁的心里都不好过。这些年来，只要是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凌潇然都随她“作”了。
　　打开家门换好鞋，凌潇然将包和钥匙扔在玄关，就径直走向了房间内的浴室，本来不觉得，经陈清肃这么一说，她越发觉得身上有股怪味儿。足足洗了十分钟的澡，凌潇然才从浴室出来，她随意擦了擦头发，已经没有了把头发吹干的精力，就一头栽倒在床上，很快进入了深度睡眠。再醒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多，凌潇然看了眼窗外，阳光正盛，她走去把窗帘给合上了，想继续睡觉时，肚子却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蜷缩着身子，自我催眠道，再忍忍，睡着了就不饿了。
　　没过一分钟，她就掀起被子起了床，炸着毛走向了厨房，打开冰箱，除了鸡蛋就是饮料。她拿了个鸡蛋，又从上方橱柜上拿了一袋方便面，撕掉包装，将面，调料，鸡蛋尽数倒在了碗里，想要加水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以前一个朋友教的方法，她把水换成了纯牛奶，碗上蒙了一层保鲜膜，放进了微波炉，加热三分钟。
　　等待的过程，她滑开手机，Sherry和她汇报了会议内容，和她们部门相关的，无非是下周的产品，命设计部尽快完成初稿及确定立意。还有设计泄露一事，公司会追究到底。
　　立意啊，凌潇然望向窗外，窗外枝繁叶茂，阳光照在柏油马路上折射出亮晶晶的光，五月中旬，快六月了，六月，毕业的季节，毕业意味着分别，分别意味着，和过去的一切画上句号，你会到一个新的环境，你会结交新的朋友，一切充满美好和希望，她忽然灵感乍现，便迫不及待地扎进书房。
　　她大致打了一下草稿，脑海里已经有了初步架构，等到草稿完成，已经过了饭点，凌潇然似乎也不感觉饿了，她从微波炉里，拿起来那碗面，面已经坨成一块，她皱了皱眉，扒拉了两口，就没再吃的欲望。
　　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她就拿起设计稿背着包出门了。一路上她都在思索设计泄露一事，停好车后，刚好踩着下午上班的时间踏进设计部。
　　设计部一片死气沉沉
　　“凌总下午好啊。”新来的实习生嘴巴像抹了蜜一样，“凌总这身很美啊。”
　　凌潇然经过他身边，扯了扯嘴角，“李茂。”
　　“在。”李茂赶忙坐直身体，以往他对总监吹彩虹屁，总监只会对他点个头而已，哎，也不叫吹，他们总监确实是美。
　　他摒住呼吸，凌潇然用指关节扣了扣他的办公桌，“来一下。”
　　“哦。”他一脸问号地跟着凌潇然，转头用求救的目光看了眼秦晓陆，秦晓陆摊了摊手，用嘴型回答，“我也不知道啊。”
　　李茂站在办公桌前，被凌潇然的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凌总，你找我来？”
　　泄漏设计之人必定在暗中蛰伏，凌潇然需要一个人去打草惊蛇，而那个人必然是全程从未接触过设计稿的，“怎么样，TM的工作还适应吗？”
　　李茂受宠若惊，“谢谢凌总关心，虽然我才到这里一个多月，但我已经感受到了TM浓厚的企业文化，TM员工孜孜不倦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
　　凌潇然按捺住内心的不耐把他的话听完了，然后盈盈一笑，“Verse新发布的一系列产品你看了吗？”
　　“看了，只是verse的logo太辣眼睛。”说到这个，李茂颇有点义愤填膺。
　　凌潇然用笔敲了敲桌子，“这次偷窃事件蛮严重的，以往从来没有这类事件发生过，设计部都是知根知底的老员工，只有你，是新入职的。”
　　凌潇然停顿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对面的人。李茂的脸色已经精彩纷呈，惊讶，生气，失望，“凌总，我......”
　　凌潇然摆了摆手，“我知道，不是你。”
　　李茂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又有点委屈道，“我连设计稿的影子都没见过，这么说吧，昨天verse发布的那几款我是第一次见，要不是听同事们说，我都以为是他们自己的作品。”
　　“但是谣言有时候比真相更可怕，现在唯一能让你洗刷的嫌疑的，就是找到真凶。”
　　李茂是个聪明人，他抬头，目光如炬，“凌总，我听你的。”
　　李茂刚回到座位，就有些八卦的脑袋伸向了他那边，“哎，小李什么情况啊，碰到凌总逆鳞了。”
　　“我就说吧，凌总不吃你那套，下次见到只要闭嘴不说话就行了。”
　　“害，小李没事啊没事啊，被领导找去说明你成功引起了领导的注意，哈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唉，都别问了，我现在烦死了。”李茂抓了抓头发，似乎郁闷非常。
　　凌潇然看着电脑上的监控，大家看起来好像都挺正常的，她关掉电脑。翻出昨晚的设计稿，简直一塌糊涂，思索了片刻还是把它丢进了碎纸机。照着下午的草稿图，她重新拿出几张纸，开始仔细临摹，勾勒细节。她修了又修，改了又改，等上好水粉，日色已渐暗。
　　她把定稿放进文件袋，跨出办公室，设计部的同事们看剧的看剧，喝咖啡的喝咖啡，聊天的聊天，冷不防看见凌潇然从办公室出来，全部像被定格了一般，凌潇然扫视了他们一圈，“你们继续。”
　　设计师需要灵感，而灵感往往在不经意间产生，整日的对着画笔对着电脑反而什么也想像不出来，只会给自己无尽的压力。倒不如放松心情，开拓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