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然然》夜泛星

2、第二章

　　每天从香脂楼回来，严霜然是会吃了再去见岁月，她院里丫鬟待卫甚少，她不喜欢有人在她做私事的院子里，总会感到不适。
　　以前严夫人曾在院中安插自己的人，被严霜然将其奴契卖于他人，自那之后院中也只剩知根知底的丫鬟待卫，平常无事不得打扰，去见岁月时也是走后门无人跟着，只留从小跟到大的墨影驾马。
　　严府到时灵树的距离足够远，到时天色已晚，严霜然让墨影等在丘下，自行一人上阳丘，听闻阳丘恶灵妖灵很多，上丘的人有去无回，也是确有实事，可严霜然上丘却从未遇到危险，严霜然总觉得是她的姐姐在保护她，虽然只是个猜想，但严霜然却深信不疑，并心中窃喜，姐姐还是在乎她的。
　　小丘不高，上丘的路也不长，严霜然很快就到了时灵树，她像往日一样同岁月打招呼，岁月也同住日一般只是看着远方没有理会。
　　严霜然也是习惯了，三年也未见姐姐理会过自己，但她感觉得到姐姐是个温柔的人，像她当初在树下边哭的时候，会掉有帕子的果子，后来天冷了她打了喷嚏，树上会掉有披风的帕子，心情不好的时候掉下的又是一朵很美的花。
　　可惜的是所有东西出了小丘所有东西都会化成星星点点消失，最后只剩下当初的布帕子，所以严霜然对布帕子极为爱惜，但又不舍得离身就放在了里衣的内兜里。
　　今日她差点就要离开霜城，想想还是有点后怕，所以今日在时灵树下严霜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树根边上，靠在时灵树上，她一直认为岁月是时灵树的树灵，树太高碰不到岁月，靠着时灵树也是让人心安。
　　因为严霜然今日没有聒噪，有些反常，岁月难得低头看了她一眼，但很快就抬头，严霜然闭着眼没有看到这一眼，不然她又得兴奋好一阵。
　　虽然很想一直呆在姐姐边上，不去管家中那些人，但到了时辰严霜然还是要回去的，如果有人发现了她半夜未归，不知会传出怎样的流言蜚语。
　　严霜然不舍的摸了摸时灵树，抬头对岁月说：“姐姐，我要回去了，明天有时间我还会来的，”凑近抱着树干，“姐姐，你到底叫什么啊，能不能告诉我，没有也可以告诉我啊，我帮你起一个。”
　　严霜然知道岁月应该不会回答，问了这个问题后就盯了岁月一会儿，转身离开了阳丘，明日还有诸多事物未处理，晚上的休息耽误不得，不然明早起不来床。
　　洗漱褪衣躺在床时，严霜然没有想香脂楼缕衣楼的事物，没有想怎么准备父亲和大哥去京都，只是像往常一样盯着床顶板，想着姐姐应该是叫什么，她想着姐姐可能有很美，意境的姓名，和相貌一样美，如果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姓名，她也不会嫌弃姐姐的，毕竟姐姐那般好看。
　　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再睁眼时已是清晨，当阳光透过窗纸照在严霜然脸上时，她撑着身子起身，传人进来更衣，几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拿着衣服一件一件往严霜然身上穿，穿好衣服，取些头发挽了个鬓插支簪子。
　　严霜然推门出来，侍在门外的两位贴身大丫鬟清池和清玉曲膝向她行礼，严霜然缓步子走到府门外，门外墨影已是在等，马车也停在门外，过几天严老爷和大公子出门去京都，今个先去准备布匹，吩咐墨影到缕衣楼。
　　清早是有人取布匹的，严霜然到缕衣楼时，已是有几位富家小姐让丫鬟来取预订的布匹，缕衣楼也可以制成衣，但富家小姐更喜欢自己找人制衣，缕衣楼布匹是举城闻名，制衣方面还是有欠缺。
　　严霜然一到缕衣楼就走到后院吩咐事宜，去京都要准备大量做成的布匹售卖，以此来打基础，叫织娘们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尽量加快织布速度，染色也多固了几个手灵巧的打下手。
　　还要去进织布的丝线，李家的丝线应要全部买回，派了清池去商谈，商谈得顺利才亲自去。
　　事情办到午时吃了食，严霜然还要去香脂楼办事，脂粉的材料由清玉负责与平日进货的白家商量大量进货的事宜。
　　一直到严老爷和大公子出发的时候，严霜然都很忙，严老爷和大公子也要管理其他楼的事，香脂楼和缕衣楼的事只归严霜然管。
　　白家与严家是世交，答应得很爽快，李家人精明些，知道严家有大动作，狮子大开口，严霜然亲自出面谈判，最后定下来了一个在预估之内的价格。
　　二公子是个没用的，严老爷不注重一些其他的，只重利益，严霜然有能力就用着，二公子没能力作用只有取亲，打算让二公子到京都时取家世厉害的姑娘，所以这次远行带上二公子一回去。
　　忙的时候严霜然总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去时灵树的次数也减少了，她心里带着对姐姐的愧疚，这么久没见姐姐，姐姐会不会不高兴。
　　好在今天是最后一天，明日严老爷就带着大公子和二公子出发。
　　严霜然走进缕衣楼后院子时，正巧见着两个丫鬟脑袋凑一起，悄悄说着事，手里拿着东西，自己这主人还忙得脚不沾地，没时间去见想见的人，丫鬟竟然还有闲情站着不干活，顿时严霜然怒火中烧，大声喊道：“你们站着干何事，近几日如此之忙，你们还有闲时去谈论。”
　　两个丫鬟见是严霜然来了，双双曲膝行礼道：“少东家。”
　　个子小些看着活泼的丫鬟先道歉：“我错了，少东家，马上去干活。”
　　她说完另一个丫鬟也反应过来向严霜然道歉。
　　严霜然见一个丫鬟手里拿着的东西，皱眉说：“你手拿着的是何物。”
　　拿着东西的丫鬟下意识把东西往身后，个子小的丫鬟小声说：“是城中近日里流行的话本子。”
　　“拿给我。”严霜然朝丫鬟伸手说。
　　丫鬟乖乖把东西放在严霜然手上，放上去的时候还有些恋恋不舍，丫鬟平日里拿到到银两不多，这个话本子是两人省下的脂粉钱。
　　严霜然把话本子放在手里翻了翻，没看出话本子有什么名堂，和书一样，纸上全是字，她手在胸前摆了摆道：“走，走，走，快去干活。”
　　今天的事物一样忙碌，进京前的准备都要摆在一个地方，天亮就可以抬上搬走才行。
　　忙碌中严霜然把话本子塞在胸襟里，一天没动过，到晚上，才发现话本子还没处理，小时严家教育的事让她还没有接触过话本子，听说里面会写些趣事故事。
　　严霜然带着好奇翻开，开头序章介绍故事讲的是一人类男子与一树灵女子的相识相爱。
　　看着看着严霜然不由地入迷了，因为认为岁月也是树灵，本能代入自己。
　　这人类男子和树灵见面的时候就夸树灵美，这不跟她和姐姐一样吗？她和姐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也觉得姐姐很好看。
　　男子忍不住对树灵的挂念，偷偷每天跑去见树灵。她好像也是忘不了姐姐的脸，才心心念念要再去见姐姐的。
　　看几章话本子，严霜然才回神想起要去阳丘看岁月，匆匆忙忙地把话本子放在桌上，急急忙忙叫了墨影乘着马车赶去阳丘，墨影对三姑娘为何比平时晚，还看起来匆忙感到疑惑，但主人的是不能过问，就像为何要经常去阳丘一样，不能过问不能说，就也没也说话。
　　严霜然上丘之后也是有些匆忙，坐在时灵树下的时候有些不敢看岁月的眼睛，唯唯诺诺地说：“姐姐，最近比较忙，没时间来看你，我的错，我马上就不忙了，就有很多时间来看你了，可以每天都来了，没有人管我了。。。。。”
　　看话本子心里对姐姐有幻想产生的心虚慢慢消散，姐姐和书中树灵女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姐姐不会像话本子中树灵和男子说话一样和严霜然说话，姐姐也不会在树下和她说话，姐姐不管什么事都和话本子里的树灵不一样。
　　那她呢，那她严霜然对姐姐是和男子一样的感情吗？
　　严霜然抬头看着树上坐着的岁月，银发的美人穿着白衣坐在晶莹透亮得像琉璃的时灵树上，美得像一幅画，像一天上的仙子，让人不敢亵渎，不敢靠近，如果她真的对姐姐有那样的感情，姐姐感觉得到吗？
　　严霜然盯着岁月看了很久，岁月没什么反应，倒让严霜然脸上泛红，内心波澜不止难以平静，最后落荒而逃。
　　那个晚上严霜然考虑过，如果岁月同意，她可以不顾世人对人灵相恋的排斥，对同性相恋的恶意，可她还是怕了，不是怕世人，只是怕她的姐姐面对她的感情甚至不会理她，岁月的冷漠让她后怕，选择懦诺。
　　次日的出行很顺利，一切都是准备好的，没有什么偏差。
　　二公子虽是能力不强，没什么用，他性子单纯，在严家没什么存在感，确是严家为数不多对严霜然好的人，他走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舍，忍不住叮嘱：“二哥，严家不好呆，没有母亲护着你，你要当心着点，对大哥父亲的话也不要全部听，要自己分辨着点好人坏人，别谁都信。”
　　二公子点了点头说：“知道了，三妹，我会分辨着点的，不用担心，以后可以书信联系。”
　　“二哥，以后小心点，你走吧，父亲和大哥应该在等你。”严霜然说。
　　二公子道：“知道了，三妹，我会小心点的。”
　　严霜然看着二公子走远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这二哥听进去多少，以后离得远也照顾不到他，只能靠自己了，离得近也帮不到他，自己还有一堆事情要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