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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她不能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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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轻竹点燃了桌上的几只白蜡,柳十六这才看清刚刚哗啦的声响竟是有一人被扔在了地上。
那人黑衣蒙脸,唯露着的眉眼凶煞惊骇,感觉眼神都能杀人,幸好此刻是被五花大绑着。
“这是...昨晚那贼人?”无人反驳,显然她一下子就猜中了。
这下柳十六可有精神了,杀人凶手这下就在眼前,看这个吃瓜侍女还怎么诬陷她。走过去拎起侍女的衣领,把拖着拽到靠近那贼人的跟前来,“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才是那个杀人凶手!”
侍女却拼命捂着脸,根本不敢抬头看,仿佛在怕些什么。
柳十六也没想管,现下她的清白也证明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判官大人,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可以放奴婢回去了吧。”
江松陵没有回答,轻竹却上前解开了牢门的铁索,将她放了出来。
“那奴婢,先走了?”她本来以为还江松陵会讽刺她几句来着,竟然不生气,就这样准备放她走了?
江松陵还穿着一身朝服,紫金色的绣纹中盘着白鹤,鎏金的玉冠束起了额发,身形修长而笔直,整个人看起来高贵俊朗,脸上的却是一副高不可攀的神色。
“他还未承认人是他所杀,你准备去哪?”
她就知道他不可能这么简单放她走......
走到一半的柳十六只好退步回来,“那奴婢让他承认了,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嗯,他若承认,那就与你无关了。”开口间,已经坐在了轻竹搬来的竹椅上,手中扭动着扳指,俨然一副准备好了看她审问的神情。
柳十六注意到他坐着的椅子之下还铺着一块丝锦绒毯,一直绵延到脚边,似乎是怕沾在这牢房的地面弄脏了衣角。
这人好像真的很爱干净。
不过,爱干净的人,手段一般都不怎么干净。
就比如说,她发现这被五花大绑的人,看起来只是被捆起来了,实则手腕和脚腕之处都能借着烛光看到泛着殷红,虽然他身着黑衣,可是一直在流血可是骗不了人的。
显然,他已经被人挑断了手筋和脚筋了。
这对习武之人来说简直还不如死刑,以后就算不死,也是个废人。
能这样对他的也只有江松陵的人,下手可真是狠毒。
柳十六有点警惕,她好像也确实是有几分运气在身上的,亏惹了他这么多次现在还能好端端活着。
看来不能再嘴贱找死了,她本来就是为了逃命来的,以后还得在江府先好好呆着,所以这次的事她也得尽快撇清嫌疑。
心想着,柳十六上前用脚轻轻踢了踢贼人的身侧,“快点承认吧,你已经无路可逃了,反正都是死,还不如早点说出来早点解脱。”
可这人眼神太凶了,她被瞪得身上发毛,说完立马就退后了两步。
这贼人不亏是个杀手,除了这样瞪着她,一声也不吭。
可是这样好像不起作用啊,一脸复杂的想了想,决定换成慈悲劝法。
“大哥你快说了吧,你说我们萍水相逢,也根本不认识,这事也跟我无关,你说了我就可以走了,虽然你可能是个害人无数的大坏种,但是只要你说了这也算是做了一件善事是不是?九泉之下,也会得到一丝救赎的!”
她都想试图感化他了!这下总可以说了吧!
结果却还是一样。
“太慢,他身上被下了毒,再有一刻钟问不出来,到时候毒发而亡,可就没人能证明你的清白了。”
看她一直无法撬开他的嘴,看戏不嫌热闹的人开了口。
什么?快要毒死了?柳十六这下可着了急,他死了可不要急,可她怎么办啊!
软的不吃是吧,那本公主就给你来点硬的。
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闭着眼上去用力一脚就踹在贼人下面,“快说!再不说我就在你死之前先把你踢成太监!”
要是其它地方还能忍受,可那里的疼可是要了命的,贼人哪里能忍受的住,疼得直叫起来。
“唔唔...唔唔!”
柳十六这次觉得不对劲,正常人疼起来,也不是这么个叫法啊。
上前用力一扯他蒙着面的黑布,这才发现他的嘴里还堵着布条。
“?”
回头看了看坐在椅子上那人似笑非笑的表情,柳十六觉得自己被耍的像个脑残,他果然早就知道!
难怪问了半天这贼人一直不说话,原来早就被堵上嘴了。
“看我做什么?堵住他的嘴,是怕他咬舌自尽,你还得感谢本官才是。”凉凉开口。
“那还真是,多谢判官大人了!”柳十六牙齿咬的咯吱响,这人怎么能这么坏?
但她又不敢朝江松陵撒气,只好转身又把注意力放在了贼人身上,一把扯出他嘴上的布条抬起脚,再次威胁。
“这下子总能说了吧!”
“士可杀不可辱!”只听那贼人大喊一句,嘎叽一下竟真的咬舌自尽了。
柳十六觉得她也要疯了,干脆回头胡言乱语起来,“你们听到没,他说了,就是他杀的,不是我。”
众人皆将目光侧向她,却是不语。
谁都有耳朵,都不是傻子,他们听得见他到底说了什么。
“死无对证了柳十六,你快放弃吧。”吃瓜侍女抓着牢房的铁门,大喊着想让她清醒,这人既然已经死了,那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没成想下一秒,轻竹的刀就抵在了她胸口前。
江松陵的眸光转向牢门,沉声问道,“说吧,你和李管家,到底和玉生楼做了什么买卖。”
其实审问,这才刚开始。
柳十六还蹲在已经满口都是血的贼人面前,想看看他到底有没有死透,是不是装的,就听到熟悉的词从江松陵口中又传了出来。
玉生楼?这不是张三说要换差事的地方么?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吃瓜侍女的声音颤抖起来,江判官是怎么知道他们与玉生楼有关系的?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肯定只是在猜测,炸她而已。
“陈家当铺,冰心佛莲。本官就提醒你到这里,再给你一刻钟,不说,这玉生楼的人怎么死的,你就也一样。”他说话的语气反而好了起来,一字一句不紧不慢,却满是杀意。
听到这里,柳十六刷的转过了头来,“冰心佛莲?就是那个可以保持东西不腐坏的陈家当铺的宝物?”这个她也听说过。
“你不是刚从荆城来的么?怎么会知道冰心佛莲是陈家当铺的宝物?”
江松陵直接连上了她的话反问,柳十六恨不得当场给自己来两个嘴巴子,她可真能多这个嘴。
他在想,若是这柳十六承认了溜出府过这一事,就说明她不知冰心佛莲被偷,去陈家当铺也可能只是巧合,便放她回去也无事,若要是不承认...就不好说她到底与此事有没有关系了。
“啊,奴婢都是,听府里别的侍女说的,这个冰心佛莲能保周身物件不损不坏不腐,当真是神奇啊呵呵呵。”只是柳十六哪里敢直接承认,毕竟要是承认她出去了,那不就也得承认她谎报有贼人一事了吗?
她真的不信,江松陵能一点都不追究就放过了她。
果然有联系是么?低头看了她一眼,江松陵心里一沉,有了辨别。
眼神给到了轻竹,轻竹立刻会意,长刀向上一挥,毫不留情地在侍女脸上留下一道长痕迹。
血液从脸侧顺着下颚流了下来,颊边的刺痛感叫侍女吓破了胆,她甚至还没看清楚,就能被划伤,她明白这是轻竹在警告她,下一次就真的要割她舌头了。
“我真的都不知道,我只是负责等玉生楼的人来拿东西而已,其它的事,都是李管家做的。”她纵然怕死,可为了她娘和弟弟...
而且她不过也只是暗中的一环,都是这坏透了的李管家拖她下的水。
她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却也靠着爹爹卖鹅存有不少的钱,娘的病虽然一直不见好转但至少还有钱买药一直续着命,她也某了个好差事来到判官大人的府里当侍女。
只是一开始这活并不好做,李管家总是欺负她,还趁机沾她便宜,爹爹为了买通他,花了不少钱......
可是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家鹅遭了病一只接着一只接连死去,爹爹卖出去的鹅竟然还毒死了人,白天昼夜,不断有人找上门来,爹爹却在那时失踪了,再也不见了踪影。
可是娘的病,弟弟还要去学堂,仅靠她的俸禄哪里够?
就在这时,李管家找上门来了。
他给了一大笔钱,还送弟弟上了学堂,条件只有一个——让她做他与玉生楼的接头人.
李管家何其聪明,他听说了玉生楼的人在高价收买冰心佛莲,便买通了人去偷,偷来却不亲自去与玉生楼的人接触,让她丑时与人会见。
但这玉生楼的人什么时候知道他的,为何要杀他,她就一概不知了。
其实他也早该死了,听说这李管家也不止占过她的便宜,死也是死得其所,因果报应!
只是李管家也说过他的钱不是清白得来的,要是她将他透露出去......那笔钱说不定就要被收回,届时她娘和弟弟怎么办?
所以她不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