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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正常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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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出来以后,曾归好像还不愿意走,他问陈向风要吃的。
陈向风很罕见的没拒绝,但他拿出了今天晒完的胡萝卜干。
这能吃?
曾归还真拿了一个,陈向风皱皱眉,等张凡伸手的时候把萝卜干撤走了。
陈向风说:“不好吃,别吃了。”
曾归一整片塞嘴里的,有一小股胡萝卜味儿,除了这就一股被晒过的怪味儿。
张凡庆幸自己伸手没那么快。
曾归嘴硬:“还行,煲汤肯定好喝。”
但这会儿没汤了,只有汤底。
陈向风进了厨房一阵捣鼓,张凡看了两眼,问曾归里头在干什么。
“做饭呢,等着吃吧。”
张凡不信,歪着身子往里看,没见着人但见着咕嘟咕嘟冒热气的锅了。
“还真有饭吃。”
陈向风用家里最后剩的半封面,合着汤底一块煮了,加一把曾归摘的小青菜。
顿了顿,又放进两片胡萝卜干。
等关了火,曾归进来了,身后跟着张凡,两人一人一碗面端出去。
陈向风端了锅下来往里加水,曾归又进来了。
“你怎么不吃?”
陈向风边刷锅边答:“我吃过了。”
曾归:“要不我分你一半?我也吃过了……没吃饱。”
陈向风皱眉:“我吃过了。”
眼看着人又要不高兴了,曾归终于不问了,拿了筷子出去。
没一会儿又进来,端着面,靠在厨子边看他:“还挺香。”
“我喝了这个能长寿吗?”
锅煮了肉,有油,刷不干净,陈向风找洗洁精,橱柜下面没有,他关上柜门直起腰,洗洁精就在他面前了,曾归的手刚离开。
陈向风挤一泵:“不烫吗?出去吃吧。”
曾归不,曾归说:“我怕底下的肉翻出来,比他的多一块。”
“……”
“一共两块,一人一块。”
曾归说:“一人一块也分大小。”
“还分多少。”
“……”
肉都在底下被面盖住的,谁知道他们拿了哪一碗。
陈向风不说话了,让曾归自娱自乐。
没一会儿,张凡也进来。
陈向风纳闷,厨房这么热,都挤这屋来是怎么个事。
曾归也问他:“你来干嘛?”
张凡吸一口面,低声说:“你俩都在这儿,我在外面坐着吃不大合适。”
曾归赶他:“合适,赶紧出去吧,热烘烘的。”
张凡:“那你在这儿干什么,蒸桑拿啊。”
陈向风被他俩嘀嘀咕咕的声儿扰的心烦,这地儿热还小,一群人窝这儿实在躁得慌。
他飞速洗完锅,自己先出去了。
张凡想起自己的要紧事,问陈向风附近还有没有可以租房的。
陈向风摇头:“很少。”
张凡蔫了,陈向风垂眼串萝卜干,想起来又说:“房前路有。”
这是有人来他这儿租房,看他条件高当着他面说的,想“威胁”一波儿陈向风,“再不租给我们可就走了”,但陈向风原本就不想租,倒是让他记着房前街也有房可以租。
张凡精神了,问曾归:“去看看?”
“去吧,不拦你。”
“……”
曾归吃完最后一口,捎着把张凡的带走拿去厨房刷了。
留张凡和陈向风待在屋里。
张凡一开始挺尴尬的,但待了会儿,发现陈向风除了低头一片片的串萝卜干没其他动作,也不说话。
他多看了两眼。
没指头长的针拉着一条黑线,串起来一小串萝卜干。
不知道陈向风怎么串的,一片没碎。
看着看着眼前一黑,曾归站他跟前了,拿了桌上的纸巾擦手。
张凡这才回过神,眼神里透着“你对这儿怎么这么熟悉”的质问 。
曾归没接收到,捏起萝卜干看两眼,问陈向风要不要帮忙。
陈向风说:“早点回去吧,这儿晚上鬼多。”
鬼?
张凡一紧张,大腿膝盖碰着桌子了,哐当一声响,陈向风手里的萝卜干碎了一片。
“……”
张凡接收到两个人的目光审视,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事儿,有蚊子。”
曾归也好奇,问什么鬼,还是陈向风有什么异能或者异瞳?脖子就往前探了探,想看陈向风的眼睛。
陈向风垂眼,把被捏碎的萝卜干捡出一小撮来放到桌上。
“酒鬼。”
……
他们出来以后,曾归问张凡:“是不是正常人?还会讲笑话呢,头一次听见。”
张凡奇怪地看他一眼。
以为他只是单纯来带他看房,并顺带了解他非要和他一起住的想法,他没想到曾归问了这样的问题。
曾归走在路上,这条街连街灯都没有,黑咕隆咚的,他回头看一眼那处房子,窗帘后的灯在他眼前熄灭。
“你刚吃了人家一碗面,自己掂量掂量。”
“……”
张凡说:“一个这样的地方,被人说傲,那不是清高,那是他的问题。”
他掂量了,但分量很轻,可以忽略,说出来的话就显得没什么情面可讲。
曾归沉默片刻,又问他:“照你这么说,一个这样的地方,被人说无赖,那是谁的问题。”
张凡张口就来:“这很正常。”
“在这种地方。”
曾归拍拍他肩膀:“看出来了,你是真烦在这儿待着。”
张凡不觉得自己带有这种区域性的针对情绪。
“你干什么租他的房。”
“干净,舒服。”
他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就这一个理由。
张凡问他:“人呢?”
曾归叹口气:“各花入各眼吧。”
张凡听不得这种比喻,晃晃头赶走飞扑过来的昆虫,闭嘴了。
但曾归还没结束,他想知道张凡听过关于陈向风最离谱的传言。
张凡知道他又要说那时候别人传出来的,要劝他去接触,劝他相信自己眼里认识的陈向风。
但张凡很想告诉他,时间很宝贵。
但张凡又没有说这些。
一个能在这种地方坚持带下去的人,时间对他来说是缓蚀剂,他有的是耐心。
他自己不一样,他坚持不了。
张凡想了一遭,想起闲聊时候摄影棚里的闲话。
陈向风漂亮,他看不上很多东西,包括人,包括物,包括情绪和空气。
再想一遭,他们说陈向风的眼神和姿态高人一等,是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趾高气昂的……不是一个,是全部。
曾归说:“你可以不信语言传递出的虚假信息,但必须相信动作和行为。确实不比语言直观,但这是细节,看他做没做。”
张凡无所谓的撸一把头发:“不知道。”
“你来这儿就为了让我看他是正常人?”
曾归看着他笑了笑,但天黑,只能借着人家院儿里开的灯才能看清。
“……”
张凡直觉不是。
曾归承认了:“我刚从这儿被赶出来的,找个理由回去看看。”
张凡沉默一瞬,骂一句“操”。
曾归拍拍他肩膀。
“走吧,请你吃烧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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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向风把那一串胡萝卜干挂厨房了,回院里先到曾归的屋边儿把窗户打开才回自己房间。
他房间物件儿也不多,衣柜原本是组合柜,他没那么多衣服,又嫌占地方才分了一半到西屋。
除了半个柜子就是桌子、床和电脑,也没其他的了。
陈向风只开了台灯,到桌边坐下整理散了半边桌子的设计稿。
有一个单子快到期了,他得加班加点的把刀模图做出来。
他又想起厂子里给曾归做的货偷换材料,有一次还会不会有第二次?
他原先进这厂子不是看厂子做的大,是看他们做得好没有矛盾纠纷,可这厂子居然也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陈向风抿抿唇,又选不出更好的去向,只能靠自己监督了。
以后每箱货装箱打包他都得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