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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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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尔……”沃青走出来,看着妖精若有所思“你和图若是什么关系?”
“图若妖王是我的父亲。”图尔直起身,骄傲地说。他在身上摩挲了一会,颤颤巍巍地摸出一片闪闪发光、青翠欲滴的叶子。
“他留下了命令,每一代妖精族长都要随时携带这件遗物,时刻准备迎接一位尊贵的恩人。”
图尔弯腰用双手呈上,鼻尖垂得更低了:“图若妖王于五十年前回归了阿斯卡拉的怀抱,他叮嘱过,如果我们有幸找到您,务必要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
“我是为了我儿子来的。”沃青说:“他今年在霍格沃兹入学。”
“那么,请您跟我来。”
图尔直起身对随从吩咐了什么,他们面前出现了第二道门,是银色的,两扇门上镌刻着如下的文字:
Enter, stranger, but take heed
Of what awaits the sin of greed,
For those who take,but do not earn
Must pay most dearly in their turn.
So if you seek beneath our floors ,a treasure that was never yours,
Thief, you have been warned, beware of finding more than treasure there.
接着,图尔带他们走进了一间高大的大理石厅堂内。肉眼可见高高的金色穹顶下大约有百十来个妖精坐在一排长柜台后面的高凳上,有的用铜天平称钱币,有的用目镜检验宝石,一边往大账本上草草地登记。厅里有数不清的门,分别通往不同的地方,许多妖精指引来人出入这些门。
他们进来的时候,所有妖精都一致停下手头的工作往这边看,被图尔呵斥后才继续忙碌,暗地里却依旧在似有若无地关注,沃云还看见两个年轻的灰发妖精借天平的遮掩凑头私语,被一个年老妖精各自狠狠锤了下脑袋。
他们穿过长长的厅堂,图尔打开一扇隐蔽的沉重大门,显露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道狭窄的石廊,燃烧的火把将它照得通明。
“小心脚下,各位”图尔提醒道“虽然我们进行了定期的清理,但这间金库也已经太老了,您知道,当时的用料可不像现在这样讲究,喔!“
他突然趔趄一下,直直向前扑去。前面就是石墙,敖逐一个箭步抓住了他后领,把他双脚离地拎了起来。
图尔宽扁的脸涨成了紫红色,手脚在空中无力地扑腾着。敖逐松开手,他捂着胸口俯身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咳咳咳……您瞧,这地方实在该修修了,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真奇怪为什么他们不用绿石——阿斯卡拉!能那样就好得多了。”
他嘟嘟囔囔着。众人沿着石廊往下继续走,路的尽头是一条悬空的小铁路,下方就是深不见底的空谷。铁路被支架架着,凌空穿梭在石洞间。
图尔吹了一声口哨,远方猛冲过来两辆小推车,在经过他们面前时一个急刹稳稳停住了。推车很小,大约只能容纳三四个人,外面用银色的铁皮包裹着,里面铺了厚厚的一层兽皮,看得出来是精心打理过的。敖逐先把沃云抱在后一辆车上,又扶着沃青上了前面一辆。斯内普看看贴在一起的夫夫,默默坐到沃云身边。
“都坐稳了”图尔爬上打头的车厢,喊道。
沃青倚靠着敖逐,后者的手臂牢牢圈住他的腰。沃云中规中矩地坐在斯内普旁边,眼睛好奇地提溜乱转。图尔虔诚地握住自己的山羊胡子说:“愿妖王保佑。”
小车开始况且况且缓缓移动起来,加速驶进远方的黑暗里。
推车在半空中飞速穿梭,沿着迷宫似的蜿蜒曲折的甬道疾驰,不断上坡下坡,左拐,右拐,冲过一个又一个圆形索道,车轮和轨道剧烈摩擦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车身摇摇晃晃,迎面呼啸的冷风把沃云吹得打了个哆嗦,不自觉往斯内普那挤了挤。
斯内普斜他一眼,念头几转,终是忍住了没把他掀下去。
甬道的尽头是一片红光,像有一团火似的,还有很淡的龙气——虽然相比现在大多数巫师依旧要强劲得多,尽管巫师们更习惯称其为魔力。
那红光眨眼即逝,推车刷地冲向了地底更深处的地方,经过一片地下湖,上面挂满了巨大的钟乳石和石笋,有些长长的一直垂到地上,阴冷地滴着水。
这样行驶了大半个小时,直到斯内普脸色发青,双手僵硬地在身侧攥紧,小推车才慢慢减了速,咔哒咔哒地在甬道的一扇小门前停下来。小门是正红色的,镶满了金丝样的花纹,门上缠绕了层层的绿藤,把大半的门都遮挡了,似乎很久都没有打开过一般。
图尔灵活地爬下车,往门上密密麻麻的绿植上贴掌,藤蔓便如潮水般褪去,露出完整的金丝纹理和猩红色的木漆。他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巴掌大的金色钥匙,动作艰难地打开了门锁。
图尔慢慢拉开门,门板很沉重,和地板摩擦发出刺啦刺啦的刺耳声音。一股浓浓的绿烟从门里冒出来。沃青微微皱眉,伸手捂住了鼻子。
浓烟散尽后,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金币、银条和许多奇形怪状的金疙瘩。沃青一下子笑了起来:“我还想他能留些什么给我,原来是这些老家伙呀。”
图尔笑得眼尾的皮肤全皱巴在了一起“是的,妖王陛下非常感激您的帮助,一直都念念不忘想再见您一面呢。”
金库里除了一些金银之外,就是堆积如山的衣服、瓷器,占据了约三分之二的空间,另外还有一叠叠的旧书和几十只装满红红绿绿液体的玻璃瓶。和积灰的地面不同的是,所有东西都光亮如新,衣服柔软,色泽鲜艳,瓷器也洁白细腻,就连羊皮制的书面都还没泛黄,根本不像被尘封了六百年的样子。
斯内普从进门起就死死盯着那些玻璃瓶,完全没有在意其他那足以让马尔福都惊叹的财富。他敢百分之百肯定,这些施了封存魔法的魔药全都还没失效,妖精们是那么擅长保存类魔法。这就意味着,这些早就失传的魔药都保持着相当的活性!
甚至从年限上可以看出,这些就是魔药最初最原始的那一批,也是效用最强的。
斯内普藏在半长黑发后一向空洞死寂的黑眼睛里隐秘地迸发出强烈的狂热和渴望,他死死攥紧魔杖,如此紧以至于魔杖被皮肤摩擦得微微发烫,但他的手在黑袍下藏得很好,如果不是过快的心跳,或许没人能察觉到他的异常。
沃青挑眉看向呼吸急促的黑袍男人:“我记得斯内普教授是教魔药学的?也许您愿意替我们整理一份专业人士的药品清单?”
斯内普吃惊地看向他,对他行了个礼:“我的荣幸。”
图尔举着一件白底金边的长袍手舞足蹈:“看啊,阁下,多么精美!多么华丽!哦,老图尔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好的款式呢,这可是妖王陛下选的衣服!确实没有更高贵的了,阁下,没有了!”
他两眼放光,手上却小心翼翼地把衣服举高了给沃青看。
“他倒是言而有信。”沃青伸手摸了摸,颔首感慨道:“当年我提过以后有机会想要个孩子,他告诉我说妖精的技艺最精良。这些里面有沃云现在还能穿的尺寸。”
沃青四处打量着金库穹顶:“原来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图尔眼眶红了,他把衣服珍而重之地叠好,小声哽咽着说:“父亲一直很思念在山谷里的日子,他说那是他最快乐的记忆。他去世的时候,念念不忘想再见您一面,说请您放心,他后来过得很好。”
沃青声音低沉而欣慰:“我自然没有不放心的。”
气氛一时沉寂了许多,敖逐上前揽住沃青的肩。
“这是做什么。”沃青却笑了,他转头对沃云说:“去装一点金币,衣服也都挑一挑有没有喜欢的,这是你图叔叔给你的见面礼。”
沃云清脆地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地跑走了。
沃青拉着敖逐的手:“他应该也备了我们俩的份,你陪我挑一挑。”
敖逐摩挲着他手心,将他揽入怀中,无声地安慰。
“干嘛?”沃青瓮声笑道,眼角却染了一抹红,额头抵着丈夫宽厚的胸膛,看不见脸,攥紧他衣服的手却悄悄地发颤。
方一会,那手就松开来,又抚平了衣上褶皱,只拉着他往前走“乐乐说家里碗筷也该添置了,正好也要选两套,还有花瓶……”
敖逐被拉着连走几大步,忍不住道:“好好,你走慢一点。”
这边,斯内普已经淹没在了魔药堆里,沃云正抱着一件长袍好奇地在一边看。
斯内普把注意力从魔药上分过去一部分,眼底意味不明。少年蹲在地上,被随意束起的长发翘得毛茸茸,又大又圆的黑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你,身上的薄款棉衣让他看起来像轻白软弱的蒲绒绒般可爱。他明明有贵族的矜贵,却又在很多地方显得不拘小节。
很难说同样是贵族,是东西方的教育的差异,还是更深层事物的不同。当然,毫无疑问的是他和格兰芬多那群巨怪们不会是一类人,但……同样不适合斯莱特林。
不知想起什么,斯内普低下头继续手下的动作,昏暗的洞穴里蜡黄干瘦的脸上表情看不真切,身形也仿佛和阴暗潮湿的山洞墙壁融为了一体。
见他突然阴沉,沃云疑惑般歪头,想了想,鼓起勇气凑上,得到了一个不耐烦的瞪视。
“有没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呢,先生?”
斯内普似乎有些惊讶,但还是把一个瓶子塞到他手里:“按标记把他们分类,手脚放轻些。”
“好的,教授先生。”
“喊我斯内普教授。”
“是的,斯内普教授。”
敖逐把手臂上搭着的衣服展示给沃青。沃青满意点头:“就是这件,这就拿齐了。”又叫来图尔“我不太清楚金币和英镑的汇率,能不能劳烦您帮忙介绍一下?”
“噢,可真是的。”图尔懊恼地拍了自己一下“瞧,我的失职。一加隆大概五英镑,一个金加隆又等于17个银西可,一个银西可是29个铜纳特,先生。”
沃青点点头,往堆满了金银钱币的山洞角落走去。他轻轻抬手,水青色的纱衣甩起一道飘逸的弧线。一部分堆积成山的金加隆便霎那消失了。
斯内普收好魔药带着沃云过来,看见这一幕震惊地摸了摸自己的魔杖,忌惮之色一闪而过。
如法炮制扫荡了其余需要的东西,沃云收回手,白皙修长的指腹摩挲着戒指,看向斯内普:“我们不会呆在魔法界,这些魔药小云在这边会更需要,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交给斯内普教授您保管,也请您替我们多照顾照顾小云。”
斯内普手指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干着嗓子说:“这些魔药在魔法界已经绝迹了,我猜你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会后悔的。”
“当然,所以更应该交到专业的人手里,我相信由你来研究,对小云的帮助会更大。”
说完他不容拒绝地转头对沃云笑道:“走吧,现在我们可以逛街了。”
沃云不禁也对斯内普露出一个温暖又直白的笑容,嘴边有一个浅浅的梨涡。斯内普看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提魔药的事。
沃青打头,沃云在后,斯内普和敖逐跟在他们后面,图尔则落在最后吱呀关上了不知何时出现的大门,细密的绿藤再次掩盖住金红相兼的妖精花纹,仿佛留下了一件多年不见的往事。
推车嘎吱嘎吱的声音逐渐远去,带走唯一的一点光明,四周黑暗而寂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悠长龙吟,红色的火焰透过石壁间隙,映出藤蔓交织之间隐约的一行字。
——No.1vault(一号金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