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满天》塘风

6、八张画像里的一页白纸

　　所谓长川学宫其实由九座山峰组成，其中主峰就是他们所在的这座也是儒法院的所在，其余八座山峰，就是八座仙道院，拱卫在主峰附近，依靠传送法阵相互连接。
　　此外每位山峰上都有一位峰主，每人的修为也都至少是在金丹以上。而据说主峰的峰主，也就是学宫的大长老，南齐的大国师已经达到了化神的境界，离飞升也就只剩下一线，只是碍于近来神州动荡，才压制修为，留在人间主持大局。
　　而每位通过了长川试的弟子，便是要拜在其中一位峰主的门下。虽然也可以去修习其它峰上的基础，可主修还大都要随着各自师尊的那一路走。比如第三峰的峰主烈风真人修得是剑法，一套烈风剑法暴烈无双，所以第三峰上也大多都是用剑的弟子。
　　其中大国师执掌的儒法院，一般并不传授仙道法术。而能得到大国师垂青，亲自传授仙道的这么多年来只出了一个，就是大国师的首徒林琰。
　　进了大殿，左右两方排列的正是八位峰主——的画像。八张画像有的画的绝美非常，惟妙惟肖。有的却略显抽象，像是小孩子随笔的涂鸦。更有甚者竟然只挂了一张白纸。
　　只见带他们进来的接引弟子，先是对着八张各具特色的画行了一礼。接着对殿上做了一揖，说道：“林师兄，人都已经带来了。”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从殿后缓缓走了出来。束起的头发下，一对凤眸目不斜视，缓缓从所有人面前扫过。一身绣着火龙的黑衣，把他衬得竟像是这大殿里的一幅雕刻。
　　“师弟辛苦了，便由我来主持接下来的拜师。”林琰噙着一抹微笑缓缓说到。
　　“有劳师兄了”说罢，那接引弟子便退到了一边。
　　底下的众人看着走出的林琰一时间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只因林琰的名气实在是太大，无论是在凡间的身份华阳王，还是当下长川学宫的大师兄，单独拿出来一个都能称得上是一顶一的权贵，翘楚。
　　而当这两个身份同时落在一个人的身上时，这个人所代表的就是无双的权势，而权势无论在哪都是十分吸引人的，即使是在这学宫里也不例外。
　　陆辰就在下面望着如同炬火一般的林琰。当林琰的目光扫过时，陆辰竟感觉莫名有些熟悉，仿佛曾几时，也有过这样一双凤目，这么扫过众人。
　　陆辰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也就没放在心上，转而继续盯着这个自己此行的目标，又着实是感觉棘手。毕竟那人一看就十分难以接近，而自己又势必不能留在这第一峰上。怎么和大师兄套近乎成了摆在陆辰面前的难题，但不等他想出个什么策略，就听林琰开口说道：
　　“想必各位已经有要选择的师尊，站在对应的画前，行一个拜师礼便算拜过师了。然后就可以在领取相应的身份铭牌后，前往对应的峰上。”林琰仿佛并没有注意到，底下因他的到来而掀起的波澜，只是自顾自的说到。
　　林琰这话音刚落，底下又是一阵震动。这次饶是陆辰，也为长川学宫如此不羁的拜师过程吃了一惊，看着眼前八个光怪陆离的画像，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幸好这时一直在陆辰身边的赵逸思，为陆辰解释道：“传说长川学宫五峰主沉迷丹道，无暇他顾，所以便是率先用画像代替。此后便是因为三峰主与七峰主向来不对付，见状便也都用画像代替，又因为四峰主一直爱慕七峰主，见七峰主不再参加，自己也就不来了。而其他峰主看到事已至此，也都索性用画来代替自己。久而久之也成了这长川学宫的一桩轶事。”
　　听着赵逸思把这别出心裁拜师的缘由娓娓到来，陆辰也不禁感叹其间的复杂，更感慨纵是这仙道中人，也难逃凡人一般的恩怨纠葛。
　　“那你决定好去哪座峰了吗？”陆辰问到。
　　“那是自然，咱们这些能通过长川试的人，哪个不是有备而来，想拜哪位师尊想必早都决定好了。”赵逸思轻松地说到，显然心中早有决断。
　　“是的啊”——才怪，陆辰嘴上应和着，心里想的却截然不同，怪不得大家虽然没看着真人，只看着几幅画也没有惊慌失措，原来都是早已心有腹案。
　　可这却是难为了自己，拜在哪座峰上对陆辰而言本没有什么差别，但要是自己这一身源自已经销声匿迹的前特务机构的功法，不幸被认了出来，难免要惹上麻烦。到时候别说策反林琰，就是全身而退恐怕也很困难。
　　正当陆辰苦苦思索该如何抉择时，旁边的赵逸思显然心情不错的问到：“对了，还没问你名字，其实本来是没想到你能通过的。如今既然通过了，以后就是同学了，还要多多关照”
　　没想到赵逸思虽然骄傲，人情却还算是练达。随即回答到：“我姓陆，名辰叫陆辰。”
　　“陆辰吗……，你想好去哪座山峰了吗？”赵逸思随后问到。
　　不等陆辰回答，赵逸思继续说道：“其实无论哪座山峰，只要不是第二峰，都是不错的。”
　　“这是因为什么？”陆辰不解的问到。
　　“这你竟然都不知道，你不会真是从哪个乡下出来的吧？”
　　“可你若是乡下出身，是如何通过长川试的？”赵逸思望着陆辰仿佛十分不解。
　　“运气好罢了，方才你说不能选第二峰是为何？”陆辰接着问到。
　　见陆辰轻描淡写的将自己的来历带过，赵逸思也没过多纠结说道：“我们来到长川学宫所为的不仅是学宫的资源，更重要的就是拜在一位大能门下。以我为例，我欲走战阵一道，而四峰主南华真人正是此道大能，若是能拜在南华真人门下，想必我在这一道上也能更轻松些。”
　　“这道理我懂，那为何不能去第二峰，二峰主是谁？难到他的道无人能走？”陆辰仍是不解。
　　“因为根本就没有二峰主，据说二峰主在当年神州陆沉之前就已经羽化飞升，而这二峰主修的本是符箓一道。据说正是因为二峰主飞升，符箓一派式微，北燕才敢来犯。乃至于时至今日，二峰主职位仍是空悬，第二峰上也早就没有弟子，所以那张二峰主的画像才是一张白纸。”赵逸思继续为陆辰解释到。
　　这些都是陆辰从未听赵丹玄说起过的，和赵丹玄同行的那三年里，陆辰从未听他说起过当年的内情。比如为什么北燕能凭空夺了降神之类，偶尔问起，也被赵丹玄用“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之类的长吁短叹给打断。如今看来那段往事想必是掺杂了数之不尽的内情在其中。
　　陆辰正想着，便见赵逸思向他一拱手，奔着第四张十分英俊的画像走了过去。陆辰环顾四周，发现大多弟子已经有了决断，都恭敬的站在各自选择的画像前，果然只有第二幅白纸前空空荡荡。略一思索，陆辰便下定决心，走到了第二幅画像，也就是一张白纸前。
　　这次不仅连带赵逸思在内的所有弟子，连林琰的目光也被陆辰吸引了过去。只见陆辰孤零零一人站在一张白纸前，一股说不出的滑稽，随着陆辰故作的严肃泄露了出来。
　　终于林琰忍不住上前问道：“师弟，你可知第二峰峰主为何是一张白纸？”
　　陆辰模仿着白先生的苦笑，说到：“在下当然知道，但只因在下从小修习符箓一道，实在难以割舍，所以还是决定去第二峰一试。”但却因为陆辰的长相，与白先生相去实在甚远，所以这一笑，也丝毫不得白先生那种无可奈何的韵味。反而显得有种奸诈的意味在其中。
　　林琰似是为陆辰选了个没有峰主的峰，竟然得意洋洋而疑惑不解，或是觉得这人似乎有点可疑。竟然定定的看着陆辰，好像要刺破陆辰脸，看到面皮下的什么。但随后便恢复了正常，点点头说：“师弟坚守本心，让人敬佩。”
　　随后便是拜师礼，因为陆辰根本没有老师，索性便是充作一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的立在原地，像是在欣赏面前那幅白的如此优美的白纸。随后各峰接引弟子，将新弟子逐渐都带去了各自的山峰，只有陆辰仍然呆呆的站在原地，坦然的接受每一位离开的弟子要么惊奇，要么索性是看待傻子的眼神打在身上。
　　不时殿内便只剩下了陆辰和林琰，气氛略微有些尴尬。陆辰率先开口道：“师兄，我……现在该去哪里？”
　　“这第二峰情况特殊，所有传送法阵已经被师尊封锁，只能等到师尊回来再做打算。所以你先暂时留在这第一峰，我会为你安排的课程。”林琰看着陆辰缓缓说到。
　　虽然知道林琰大概率是觉得自己可疑，想要留在身边调查一番，排除一下风险。但陆辰还是很高兴一下子就这么接近目标。
　　于是说道：“多谢师兄，接下来就有劳师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