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霜满天》塘风

2、长川学宫

　　感觉自己的多情被什么莫名的无情恼了的陆辰不知不觉的到了家里，推开门，正看见上午喊自己出去的学堂先生，正和陆富贵老爷对坐着喝茶，一瞬间回忆起了那些年被大树支配的恐惧，心里腹诽到“这老不修真记仇，不就是没听他将那些大道理吗，把我撵出去也就罢了，至于追到家里吗？”　转头就想开溜，想着等到晚上陆老爷的气也许就消了，结果还没迈出大门，就听到陆老爷中气十足的喊道：“兔崽子往哪去？还不过来拜见先生。”
　　收回企图流窜的脚，陆辰一脸沉痛的转过身来，磨蹭到老先生面前，上坟似的给老先生行了礼。好在老先生似乎有点心不在焉，没注意到这孽障满脑子的欺师灭祖。
　　“先生这次来，是和我说你小子天赋不错，想让我送你去参加长川试。”
　　所谓长川试就是长川学宫的入门考试，长川学宫是南齐最大的学宫，而长川学宫的学生也分为两类，一类是民间学子通过儒学考试，来到长川学宫进儒法院深造，学的是治国，平天下的策论，将来出将入相，安邦定国，光耀门楣。而另一类则是有天赋，有仙缘的学生，进学宫中的仙道院，学的是仙人道法，寻得是羽化飞升。据说大成之后可有移山填海的威能，所以这些修仙人往往也是一个王朝所倚重的根本。虽然如今天下人皆言当下乱世始于仙道，可这并不能稍微动摇修仙人的地位。长川试，这对陆辰而言不算是陌生，当年死缠烂打的跟着的那个老道士不仅和他说过神州陆沉，也和他说起过长川学宫的种种。但这一刻陆辰的脑子里只想起来一件事，就是长川学宫位于临安，南都，朱雀路，也是阿珺要去的地方。
　　陆老爷看着眼前呆立的儿子，不禁有一丝担忧说道：“多谢先生抬爱，举荐犬子去长川学宫，但犬子素来顽劣，恐怕难以通过长川试。”
　　老先生微微捋了捋胡子，笑着说　“不碍事，我观陆辰气海通畅，是个修仙的苗子，纵然不通儒法，到了长川学宫也大可去应试仙道院，在这乱世之中做个出尘之人未必不比那些王侯将相来的畅快。”
　　陆老爷闻言长出了一口，但随后又说道：“但犬子这十余年来一直都生活在我跟前，如今那长川学宫远在临川……”
　　“哎！总之到底去不去还得让小辰自己拿主意”
　　“让孩子自己拿什么主意吗？一去临川，山高水长，就算孩子自己想去，你个当父亲的难道就能放得下心吗？”这时陆夫人从后堂走了出来，对着陆老爷说到
　　陆夫人继续说道：“况且咱们这山城虽没有临安繁华，但一直以来都是百姓安居乐业，在这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有什么不好，非要当哪门子仙人，你们都安的是什么心”
　　说罢，陆老爷脸上一阵尴尬，对着老先生解释道：“这是我夫人，素来疼爱小辰，一直以来从没和小辰分开过，如今这……”
　　老先生也不恼，缓缓说道：“陆夫人，爱子之情着实让人感动，但要知道临安并非是一个不好的去处，倘若有一日兵戈再起，临安作为南都总该是还要安全一点。”
　　咳咳，老先生喝了一口水后继续说道：“况且二位也也久居山城，难道真的对十五年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吗，陆老爷做的是药材生意，免不了上山，青城山上有什么异状，陆老爷难道真的一无所知吗？倘若兵祸再起，山城能否再像之前一样避祸，恐怕还是个未知数吧。”
　　十五年前发生了什么，陆老爷是知道一些，那时候的陆老爷还只是陆富贵，和陆夫人也才喜结连理没多久。官府突然封了青城山，不许任何人上山。但那时的陆老爷正巧刚找到了一株难得一见的灵药，于是仗着常年采药对山路熟悉，绕过了封锁上了山，躲在一处观音庙里，打算等山里的人撤走了就去采药。
　　但是等了两天，那些上山去的人还没见回来，刚想上去一探，就发现风云突变，远远望见一条直通天际紫色的雷柱，狠狠的向着峰顶砸了下去，一时地动山摇，狂风大作。但再当陆老爷醒过来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陆老爷立马上山却发现他本来发现的灵药不见了踪影。正当陆老爷灰心丧气，要原路返回时候，忽然发现在山顶的一个大洞里长着一棵千年的火灵芝，于是陆老爷便采了灵芝，下了山。而就在那一夜里，陆夫人晚上睡觉便梦见了这火灵芝，第二天就被郎中诊出了喜脉。陆老爷一时间双喜临门，也就是凭着那味火灵芝，陆老爷才在十几年时间里置办起这么厚的一份家业。
　　当时陆老爷心里想的高兴，但如今十几年过去再回忆起此事却是颇多蹊跷，首先便是那些上山的人去哪了，看那些人的服饰并非普通人，想来怕就是传言中的仙人了，那么既是仙人又怎么会凭空消失呢？其次陆老爷在之前上了不知多少次山，在之前却从没发现过那株火灵芝，这恐怕也是另有隐情。
　　所以陆老爷觉得赵先生说的是有道理的，刚想同陆夫人辩解一番，就听到陆辰低声说道：“我去”
　　陆夫人难以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这次陆辰郑重的说：“我要去临安，去参加长川试”
　　陆夫人把陆辰拉到一边说道：“儿啊，你是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陆辰一言不发退到一边。
　　陆老爷见状说道：“小辰既然自己已经有了决断，就由他去吧，况且求学修仙本来就不是什么坏事，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我只是担心……”
　　话音还未落下，陆夫人看着沉默的陆辰，明白事已至此，也只能由着陆辰去了。
　　便问到“那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赵先生回答道：“长川试的日期是下月的今天，临安此去遥远，最迟下周便得启程”
　　“此外这几天，白天陆辰便去我那里，我教他一些基础和常识”赵先生补充到
　　说罢便拂了拂衣袖，向着陆老爷做了一揖，迈开大步走了出去。不知是不是陆辰的错觉，老先生一向佝偻的身形今天似是挺拔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陆辰白天在赵先生那里学习，晚上就陪着陆老爷，陆夫人，陆辰还特意跑去了一趟花间楼，楼还在但人已空，林珺已经母亲离开了。
　　林先生不知道从哪淘出了一本名叫《养气经》的疑似老年人保养秘诀的功法给了陆辰修炼，几日下来陆辰已经能熟练吸收天地灵气流转周身，也终于到了离开的时候。
　　依依惜别了陆老爷，陆夫人，带着陆夫人精心的准备的包裹，陆辰独自踏上了前往临安的道路。
　　甫一走出山城，陆辰立刻被沿途城市的繁华所震惊，朱门绣户，纸醉金迷，宽阔的官道上，遍身罗绮的新贵们，前呼后应的经过。陆辰就在这十丈红尘中慢慢向着临安前进。
　　半月后陆辰游荡到了即墨，距离临安已然不远，正在一处酒楼歇息，忽然听到前面有一桌客人隐隐嘀咕些“真惨啊”，“一个人都没活下来”，“此后恐怕再也没有山城了”，听的陆辰一惊，一步跨到那桌人面前，问道“各位说的山城是哪个山城？”
　　为首的那个汉子看了陆辰一眼说道：“能有哪个山城，当然是青城山城呗，三天前青城山城被一把大火烧了精光，全城的男女老幼也都被杀了个干净”
　　“什，什么？”陆辰难以置信的问到。
　　“没了，都没了，再也没有青城山城了。”那汉子略带怜悯的继续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