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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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的老太太和自家不太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非然对她的了解也只有她姓陈而已，但现在这个点头之交的老太太居然是自己知道家里情况的唯一来源
老太太忙里忙慌的把非然叫进家门，面露心疼，非然不知道到底发什么了什么就一脸茫然的跟着老太太进了屋子里
老太太住的屋子有一股只有老人才会有的安心的味道，这让非然安心了许多，但心还是剧烈的跳动着
这比高三的冲刺阶段还要煎熬，起码那段时间好能做做题消磨时光，但现在除了干坐着就是干坐着
老太太给非然倒了杯水，叹了口气，见着非然紧张的样子，老太太抓住非然的手，露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来，非然没有见过外婆，他想如果自己有外婆肯定也是这样的吧
“奶奶，到底发生了什么？”非然先来了口，他实在是坐不住了
老太太抿了抿嘴，轻轻抚摸着非然的手说道：“孩子……你母亲她……”
非然听到与他母亲有关，他立马紧张起来，不自觉的咬了咬嘴，眉头也皱的更深了，他大概是想着自己那苦命的母亲又被那个不做人的男人暴打了一顿吧
“我妈怎么了？是我爸又打她了？”非然的语气很平静，对于这种事情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不是……这……这说出来……”老太太说着眼里就泛起了泪花，大概是年纪大了，遇到什么事都会心疼，其实她心疼的还是眼前的非然，这个从小苦命的孩子
“没事奶奶，你说吧”非然握了握老太太的手，他也是紧张的
“你母亲她……用刀子捅了你父亲”说到这里老太太不禁用手捂住了嘴，眼泪夺眶而出
而非然的脑子像是断了电一般，握着老太太的手也松开了，眼神瞬间迷离恍惚，在那一瞬间他觉得这个世界仿佛是虚构的，就在十几秒前他还平静的相信自己的猜测，可现在暴风雨真的降临了，弱小的少年在雨里手足无措，他要怎么相信一个弱小的女人，用刀子捅了一个武力值那么强大的男人？
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人一遍，得到确定的答案，他傻了眼，明明是母亲告诉他父亲是家里的顶梁柱，要宽容父亲的，但捅了刀子的居然也是她，非然不敢想
他拿起水杯一口喝完了全部，手上的力量几乎要把整个杯子捏碎，不过无处宣泄的情绪让一个没有生命的水杯承受也好
过了许久，非然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口问老太太事发经过
“那……我爸他……死了吗”非然最关心这个，此时只有那个男人的人死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他才不会把那男人当成自己的亲人
老太太点点头，慈祥的抚摸非然的手背，希望能给他带来哪怕一点的安慰也可以
老太太叹了口气，看着非然继续说道
“那天晚上突然有警车的声音，我还以为是查户口的来了，没想到啊我探出头看的时候警察直冲你家门，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眼前就被十几个警察遮住了，门打开的时候我踮着脚勉强才看到里面的情况，那会儿你母亲的手上还拿着刀子，头发凌乱的坐在地上”老太太不禁打了个寒战，那个画面也让她受了惊吓，晚上还做了噩梦“她面前已经有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了，我这才反应过来是她……她杀了你父亲”
“她被带走的时候一点都没反抗，倒是看起来豁达了些，有一种释怀的感觉，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你们家什么情况我也了解，所以你母亲为什么会露出那个表情我也心知肚明了，你母亲被带走不久之后你父亲的尸体也被搬走了，听警察同志说，你母亲是自首的”
老太太无奈的语气像是死亡告知书一样落在了非然的心头，微微颤抖的身子是眼泪不迸发的基础，他看似平静，但红润的嘴唇早就发了白，每一根头发都在努力的克制即将炸裂出来的感情
非然撑不住了，他不知道如果继续在这里呆着会发生一些什么，他匆匆和老太太告别，砸开了自家的门
案发现场的取证已经结束，凌乱的客厅，被扯下来的窗帘，依旧东倒西歪的餐桌，地上的血迹，每一处的环境都让非然在脑子里还原当时的场面
滴答滴答的眼泪让非然忘记了时间，只好这节奏自己孤独的记着，几天前他还在和妈妈坐在饭桌上聊天，今天就已经物是人非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离开母亲，那是一个特别的存在，她是唯一一个能与你共情，唯一能安慰你安慰到心里去，会替你感同身受的伟大存在，她才是真正的知音，太多太多的人已经忘记了这一点了，我们背着行囊出门，却未曾回头看看替我们整理行囊的人
很久，哭累的非然靠着门口的柜子，疲惫席卷了他
房子里回荡着非然的手机铃声，那是纪望打来的，非然却没力气接，也不想接，即使是接了他也没有力气回答纪望的问题，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唯一能做的就是无力的瘫坐于地
眼泪不再记着时间，夜色也渐渐印在屋内，对面楼层的灯光是幸福的，明明不强，却照的非然的孤独那么真实
门虚掩着，一点点的风就能推开它，可现在连风都不想吹在非然的脸上了，所以那扇门也没动过
“非然！”
是纪望，又是纪望，仿佛每一次自己落魄潦倒的样子都会被纪望遇到，黑暗中的一束光总能给人引路，纪望就是非然的那个光
纪望推开门，粗喘着气，看着屋内凌乱的陈设，再看坐在门口的非然，他隐隐担心着发生了什么，但他也无暇顾及，眼前这个虚弱的人才是他要关心的对象，他蹲下身询问非然怎么了
“非然，发生什么了？”纪望双手搭在非然的双肩，语气严肃
非然没有回答，也没转过头去看纪望，他不知道纪望此时的表情有多么担心
“非然，听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你都有大叔帮你，有什么事你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解决，好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纪望牵住非然的手，认真的说道，非然扭头看向纪望，眼底的疲惫被纪望一览无余
“大叔……”光是说出这两个字，非然就已经想哭出来了，声音颤颤巍巍，是纪望没听过的“你怎么来了啊……又让你看到我这样子了”
“傻小子，被我看到了又怎么样，我又不笑话你，我看你没接电话，担心你，问了小区保安找到了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纪望向非然解释着，他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哦……谢谢大叔，我没事，我只是……没有家了……也没有妈妈了……”非然委屈的哭着，眼泪没有滴在地上，滴在了纪望的心里
纪望愣了一下，看来他的不安是对的，他的想法和刚开始的非然一样，以为是那男人打了非然的母亲，不过他也不关心，他只在意非然的精神状态
“只要大叔在，你就有家”纪望把人按在怀里，他能感受到怀里的人抖得厉害，他抚摸非然的背安慰着他
非然这么多年来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除了母亲以外人对自己的关爱，那种被保护，被安慰的感觉真的太好了，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有了这种感觉，一定会失去什么，就像非然失去了家一样
非然痛痛快快的在纪望的怀里哭了一场，纪望看他哭的差不多了才开口
“别坐地上了，走，大叔带你回家”纪望托起非然，非然的腿有点软，靠着纪望才勉强站起来
“不了……大叔，你能送我去公安局吗”非然推了推纪望，纪望的西装早皱了，非然注意到，有些许内疚，不过纪望也没在意
“去那儿干什么”纪望以为非然昏了头，想要再去保释那个不当人的爹
“我去找我妈……”非然声音很小，他是怕纪望笑话他，笑话他母亲是个杀人犯了
“你妈……？”
“大叔，我妈她杀了我爸，我想见见她”非然说出这话，纪望的头嗡的一下乱了，和他想象的太有偏差了，简直是出人意料的偏差
纪望虽震惊，但他强装淡定，舔了舔嘴唇，开口道“好，大叔带你去，大叔带你去……”
纪望牵着非然的手，非然跟在纪望的身后，应该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吧，非然开始了对纪望的一辈子的追逐
夜色下，纪望的身影简直太耀眼了，他紧紧抓着非然的手，非然坚定的跟着纪望
非然突然不在悲观，他觉着起码这个世界还有认识了不过一周的大叔，他从来不是轻易相信陌生人的人，可这一次的信任，彻底把他带出了黑暗
但非然忘了，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暗夜里行走，还有眼前这个男人，每个人的处境不同，没有谁比谁可怜，只有黑暗拥抱黑暗，要么相融，要么一起逃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