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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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非然望着窗外，一颗颗树从眼前溜走，他想着树应该也挺孤独的，没人和他说话，除了已经发了黄的叶子以外什么也没有了
纪望开着车，时不时的看看非然，非然哭完之后挺安静的，他一向这样，纪望慢慢意识到这一点
非然心里挺复杂，其实是一种释怀，得到一种东西就要失去一种东西，他得到了永远逃离父亲的恶爪，却失去了母亲的关爱，五味杂陈的，非然乱了，不过听老太太说，妈妈的脸上表达的是释然，非然心里也明白，母亲哭了一辈子了，哪怕监狱的生活也比在家的好
非然突然笑了，纪望看看非然，他觉得非然精神状态出了问题“怎么了，怎么突然笑了”
“大叔，你说我算不算是解脱了，他终于永远不存在了”非然轻快的说着，又笑了两声，接着说“大叔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不孝顺，不是这样的，如果他死之前能有一天是对我好的我还愿意给他烧烧纸，可现在就算他的灵魂给我跪下来了，我也不会去他的墓地看他一眼”
“有罪的人不该被原谅，而且我认识的人是你，不是他，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纪望坚定的说，非然点了点头“还有，恭喜你解脱了”
非然笑着摇了摇头，解脱的代价太大太痛苦了“不过我也失去了妈妈，但是妈妈现在应该挺释怀的，毕竟那里的生活不知道比家里好多少倍”非然的眼里又打着水花，他可不想再哭了，所以趁纪望看后视镜得时候偷偷抹掉了眼泪
“情节不严重的话，你妈妈是能够出来的”纪望安慰道，其实他心里也没多相信自己说的话
非然摇了摇头“大叔你不了解我妈，她既然决定要进去，那她就没想过要活着了”非然呼一口气“我妈虽然日子过的苦，但她是上过学的，只不过高中被我爸拐跑了，她后悔没继续上学，所以才努力供我读书”非然哽咽了一下，很快又调整道“她成绩不差，她也懂法，看家里的痕迹，会被判死刑是跑不了了”
“律师会帮我们想办法的”
“我没钱雇律师”非然说话声音小，底气也不足，可车里就两个人，纪望清清楚楚的听到了非然的窘迫
“我帮你”纪望没有一丝犹豫，脱口而出的坚定倒是让非然内心又多了更多的愧疚，纪望这样会让他有心理负担
……
车里沉默了一阵子，非然开口道“叔，一会儿带我去你家对面的饭店呗”
“好，那里关门挺晚的，你不用急”
“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这几天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我太感谢你了”非然扭头看看开车的纪望，男人沉着冷静的样子确实迷人，可非然现在可没空想这些
纪望叹了口气“非然，你是第一个，第一个等我回家还给我煲了汤的人，我该感谢你才对”纪望说这话时眼神很坚定，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
“小事而已”
车停在了公安局门口，非然带着纪望走进去
“你母亲叫什么？”警察问
“陈月琳，耳东陈，月亮的月，琳琅满目的琳”
警察猛的抬头，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吗？有什么问题吗？”非然挺紧张的，一个人被警察盯着看确实是有够可怕的
警察倒吸一口气，翻阅着资料“没，你母亲是前几天涉嫌杀人的陈月琳？”警察手里的资料没再往后翻，他抬头看向非然
“……是”非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涉嫌杀人这个词太过刺耳，那意味着他是杀人犯的儿子，可那明明是他伟大的母亲
“你母亲现在暂时被关押着，在市监狱，关于这个案子两天后开庭”也许是经历多了这种事情，警察一脸不在意的说
“会被判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不过能确定的是死者身上的伤痕有几十处，每一处都刺中要害，致命伤是胸口的三刀，每一刀都刺过了□□，被判定为重伤，情节严重，死刑是跑不了了，延缓死刑可以努力争取”
“没有别的方法了吗……”
“法律是公平，但也残忍，但我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可怜你母亲的遭遇，可法律就是法律，找一个好一点的律师争取死刑延缓吧”警察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那我有机会见她吗”非然着急的问，他怕他没机会再和母亲见面了
“这两天我们一直联系你，联系不上，你母亲这件事还需要你做一下笔录，做完笔录可以见她，你明天来吧，负责你母亲案件的笔录人员下班了”
“好的，麻烦您了”非然僵硬的鞠了个躬，走路有点别扭，纪望见他这样拉着他的手离开了
到门口，纪望松开非然的手，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点了根烟“这件事，能不想了吗”
“好像……不太能”非然转头冲着纪望笑了笑
“正常，如果不想才不正常”
两人都没说话，纪望手里的烟也抽完了，他用脚踩灭了烟头，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很感谢你，但我需要最好的律师延缓死刑”
“行，交给我”纪望走到非然面前，摸了摸他的头，顺势掐了掐他的脸“走，吃饭去”纪望搂过非然的脖子，把他带上了车
“我怎么看你不太伤心了，哭累了？”
“不是，我不想大叔你看到我哭了，太丢人了”
“你小子”纪望笑了笑“怎么想，现在”
“嗯……大叔，说实话我有点替我妈开心”
“怎么说”
“本来我很伤心很伤心，一想到就止不住掉眼泪的那种伤心，可刚刚听警察描述我爸的尸体时，我就没那么伤心了，我妈现在一定是高兴的，她帮我除掉了我爸，她就没用什么好顾虑的了，她也活累了，算是解脱，替她高兴”
“嗯，你不难过就行”
“难过啊当然难过，我没有妈妈了……”
“你还有叔”
非然心里波澜不惊，那片海域被纪望搅得天翻地覆，强装镇定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叔，我挺矛盾的说实话”
“矛盾才能被称之为人，也只有人才懂得矛盾”纪望目视前方“矛盾什么呢”
“不想失去妈妈，但又替她高兴，我现在脑子乱的要死，矛盾的要死”
“没有孩子愿意离开母亲，没有孩子愿意母亲受苦，这样总括的来看，其实并不矛盾”
纪望总是喜欢把一些问题的本质拿出来看，商人当了十来年，就是靠这一点拿下了不少大项目
非然与他不同，非然喜欢钻牛角尖，喜欢把问题钻研透了，这样确实为他解决了不少问题，可矛盾心理的建成也是因为这样
某种角度来看，他们也算是互补了
“你现在伤心吗？我看不出来你伤心”
“坦白说，刚听到这件事我脑子是乱的，伤心是有的，但我只伤心我连家都没了，至于妈妈……我也不知道了”非然垂下头去，纪望的话确实点醒了他，他现在的心情是很复杂，但绝不是白天的伤心
“那家对你来说是什么，妈妈对你来说又是什么？”
“嗯……家对我来说是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妈妈对我来说是给予我爱的忍”
“不对”纪望一口否决了非然的话“家对你来说是你的包装，你太过可怜，有家听起来起码不可怜”
“……叔”非然不想让纪望说下去了，可他还没开口制止纪望就抢夺话语说了出来
“妈妈对你来说确实教会了你很多东西，但你内心是恨她的对吧，恨她没把你生在好家庭”纪望肯定的说
“应该吧，我很乱”非然得语气有些不耐烦了，被人看穿的窘迫非然不喜欢
“明天和她见一面，再决定要不要延缓死期”
“好”
两人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讨论太多了，如果再说下去可能会出现争端，非然情绪不太稳定，纪望不想刺激他了，而非然害怕纪望再说下去自己就被他扒的体无完肤
离家里还有十分钟路程的时候非然闭住了眼，打开车窗，吹着风睡着了，纪望看看他，把车内空调温度调高了点
到了餐厅，非然还是没醒来，纪望不忍心把人叫醒，把外套披在非然身上，自己进去打包了两份饭
纪望把饭放在一旁，转头仔细看着这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心疼的帮他顺了顺头发
等的时间久了，纪望下车靠着车门点了一只烟，他认真的开始思考该怎么帮这个孩子了，母亲杀人，非然的考编不太好弄，还有这些事对非然的冲击可能很大，通过刚刚的对话纪望看得出非然的精神状态出了很大的问题，就连非然自己都没意识到
纪望连抽了两只烟，非然终于醒了，他看看身上披着的外套，再看看驾驶座，那里没人，但车外正靠着一个人，自己的左手旁也放着两份饭
非然懵然的敲了敲驾驶座的车窗，纪望回头看向车内，看到非然醒了他把手中的烟灭了，回到车内
“看你睡了，没敢叫你起来，打包了饭，快吃吧，累了一天了”纪望把一份给非然，非然接过，打了个哈欠，看起来非然也饿了，吃饭的样子很着急
“嗯，学校那边先别去了吧，办理休学先好好休息一年”纪望自然的说
虽然纪望可以坦然的说这些话，但让非然接受还是有些难
“啊？我还要上学的”
“休学休息一年，我带你旅旅游，涨涨见识”
这是纪望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这孩子需要放松，他缺家人，自己也缺，既然这样何不变为彼此的家人呢？
起初非然是极力抗拒的，但最后还是被纪望说服了，决定休学一年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