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艾撒]塔尔塔罗斯情人》Horus

4、三、胜利之神的吻

　　世人总说热烈的亲吻是胜利的宣言，而不是进攻的号角，但高手总有办法把箴言反过来用。
　　就像一颗种子种在了心上，哪怕早已离开那座黑色的塔，艾俄洛斯依然会忆起那时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的体温，忘不了耳边低语时温和的气息。不分场合在脑中闪现的香艳场景让他迷茫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明明，他清楚的记得，对方拿出书单之后正色地说：“教皇大人，不逗你了，我们说正事吧。”——之后便将纷繁复杂的事务快速梳理完毕，并给出极其冷静实用的策略意见，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艾俄洛斯可以阻止自己不去见他，却无法抵挡他在睡梦中的诱惑：梦中的自己疯狂地吻着他柔软的嘴唇，抚摸着他脖子、锁骨、胸口和小腹的完美线条，把他一次次地按在墙上、地板上、桌子上、浴室里，甚至教皇厅小房间的那张床上…
　　还好，幻想中的他都是黑色的头发，否则，艾俄洛斯甚至觉得这是一种对年少时美好回忆的玷污。

　　这是一个相当冒险、又政治不正确的决策。一旦失败，不仅新教皇名誉扫地，一直支持圣域的世界银行会面临破产，还会直接引发全球性的金融危机。
　　然而这个命令，教皇艾俄洛斯并没有和任何人，包括身为执行官的穆去讨论，直接下达给修罗，连夜传达给相关各国首脑。随着几小时后东方各国市场陆续开盘，圣域教皇神一样的影响力如狂风巨浪一般在亚洲各国的金融市场笼罩开来。
　　“太冒险了，各国首脑会同意？”艾俄洛斯记得当时在塔里对那家伙的质疑。
　　“绝大多数小国外汇储备少，不抱团不靠圣域搞不定富可敌国，又上了杠杆的S先生。他们知道自己单打独斗肯定失败，而经济危机几乎必然引发政治危机，他们的统治将会和英国首相一样风雨飘摇。圣域是他们唯一的稻草，他们没得选。”撒加一边翻着材料一边详尽而简明地解释说明。他毕竟是统治圣域十多年的人…艾俄洛斯思考着，不对，海界冥界战争后世界局势变化了很多，他复活不过数周，还一直关在塔里，和世界的联系完全被割裂，唯一能分析的只有带来塔中的有限资料，真是令人赞叹的洞察力和分析力。
　　“可是市场不是自由的吗，上政治手段是不是不太正确？”艾俄洛斯想起了早餐会时大家的顾虑，不，其实想想看当时没有人觉得圣域要如此插手。有东方背景的穆并未提出实际方案，而从小受到西方教育的绝大多数人不觉得该插手。
　　“市场自由是S先生笃信的规则，这是他发家的基石，也是限制他的软肋。毕竟钱多到一定地步，不去考虑政治因素真的是过于自大了。”
　　“…那世界银行的那帮人呢，他们后面会支持圣域吗？”
　　“世界银行这帮人没什么规则意识，只要他们的钱不再这样损失就行。他们看到你的实力，才会给钱。”红色的眼睛抬起来望着自己，清澈明亮的笑意如奥林匹斯山盛夏淙淙流动的溪水，似乎即将上演的，是他拟好的剧本。

　　从那个早晨开始，世界金融市场风云突变，在圣域雄厚资金支持下，东方多国抱团死守汇率，以女神和教皇的名义。
　　令S先生始料未及的是，一些地区政府甚至动用外汇基金和土地基金，同时进入股票市场和恒生指数期货市场，大举吸纳资金，汇率一直保持稳定，他横扫世界多地区的一招鲜策略在东方完全并没有奏效。
　　尽管有人说，资本市场上，聪明才智只有在一定实力的基础上才会起作用，而钱，就是实力。但艾俄洛斯觉得，黑塔中那个家伙的智慧，顶上千军万马，或者说千亿资产。去找他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教皇为了圣域，而他为了酬劳，简直合作不能再完美。
　　不，这种事绝不能骗自己。
　　艾俄洛斯知道，别说那几本书，哪怕他要一座图书馆，都是不够付的。但他真正要的，肯定不止这些。
　　然而艾俄洛斯想不出，难道真如他所说，要还自己教皇之位吗？
　　他的每一句话都令他琢磨不透，如他缠绵的吻一般令他久久回味。

　　金融大鳄在东方铩羽而归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世界。
　　“哥哥真是厉害！”艾欧里亚拿着晚报冲进教皇厅的时候，他看到修罗已经坐在教皇厅里喝茶了，“S先生他…”
　　“是的，他撤出了，他的钱终于撑不下去了。刚刚世界银行的人打来了电话，定下了商议合作的日程。”修罗抬起头，黑色的眼睛里满满是钦佩：“恭喜教皇大人。”
　　“多亏了你，修罗。”沉稳的声音，仿佛早已胜券在握，艾俄洛斯的笑容如希腊初夏耀眼的白色阳光。教皇厅里香气四溢，修罗的绿茶里加入的鲜薄荷，显然是教皇大人的手笔。
　　艾欧里亚有点意外，虽然早听说修罗是被骗的，但看到哥哥竟然向结果他性命的“刽子手”亲自递茶，还是有点惊愕。
　　教皇又召见了水瓶座的卡妙，他的手下奉命采购来几箱子书，放在了教皇厅。“这些书要搬到哪？”艾欧里亚很是诧异，并不能理解身为教皇的哥哥为何会亲自来搬书，而不是要杂兵代劳。
　　“…送给一个S先生曾经的老朋友，估计我还要喝一壶茶。”艾俄洛斯淡淡地说。
　　“呃…莫非…”
　　艾俄洛斯用手指做了一个“嘘”声的姿态，看着惊呆了的弟弟，眼角掩饰不住的笑意。
　　那一刻艾欧里亚恨不得为哥哥献上膝盖：为了坐稳教皇之位，这个男人可以向杀身之人递上茶水，也可以和恶贯满盈之徒握手言欢。
　　权力的游戏需要历练，但也需要天份，艾欧里亚觉得别说27岁，就是72岁他也学不来哥哥的那两下子。
　　路边的紫阳花静静地盛开着，满是白色、蓝色和粉红色的美丽花球。这种全株有毒的花在空无一人的双子宫边一团团一簇簇地蔓延着，炫艳华丽，仿佛宫殿里的迷宫一般虚幻无常。
　　艾欧里亚注意到，和刚刚那种温暖可靠的感觉不同，教皇大人身上弥漫着发自深处的放松和心底涌出的喜悦，仿佛在周围的空气中晕染开来。复活以来，哪怕儿时的记忆中，艾欧里亚也从未见过哥哥有过这样开心的表情，他就这样带着复杂的心情，呆呆地看着飘扬的红色发带和镶上了金边的影子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人呐，总是会重复过去的错误。历史的教训就是人们总去不吸取历史的教训。”当艾俄洛斯把报纸和几箱子新书搬进来的时候，黑色的撒加正在翻弄一本《通往奴役之路》，艾俄洛斯把印着S先生抛售股份离开东亚和东南亚市场的头版报纸放在桌子上，对方几乎是只扫了一眼，淡淡地说着。
　　虽说是酣畅淋漓的胜利，但撒加对它的兴趣或许远没有那本老头子写的书或桌角的速溶咖啡大。
　　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打算起身，艾俄洛斯只能独自把书搬到了灯光明亮一点的房间。整个这一层只有他一个人住，房间大而宽阔，却显得有些空旷。这座塔被神力封印，杂兵们都进不来，负责这里的巨蟹座黄金圣斗士迪斯马斯克似乎从未到访过，艾俄洛斯一边思考着，一边把几箱子书整整齐齐放到了书架上，并将相似内容的书整理到了一起。从《拓扑学总论》到《地理与世界霸权》到《资治通鉴》，尽是数学、地理、和历史书，看来他蛮有闲情逸致的。虽然整理书花了些时间，但艾俄洛斯内心却有一个声音表示，他还是很愿意去做这种事的，或者说愿意“借此机会”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的。
　　走进客厅的时候，进门时候桌上冒着热气的黑咖啡已经冷了。艾俄洛斯却惊讶地发现，整个房间香气四溢，那黑色的家伙为自己泡了一壶红茶。
　　“谢谢，恭喜教皇大人。”转过身递上一杯香茗，他的笑容温暖又明亮，如香浓的红茶在橙黄色的灯光下闪着清澈艳丽的神采，漂亮深邃的红色眼睛宛若璀璨斑斓的星河，那一瞬间艾俄洛斯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给你的。”艾俄洛斯指着身后一书架的书，掩饰着刚才的失神。
　　“是我为教皇大人效力的酬劳。”撒加走过去，从书架中抽出一本带着墨香的厚本，满意地点点头。
　　艾俄洛斯的盯着那个愉快地翻着书页的家伙，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和记忆中年少时的样子的并无二致，但刚刚脑中竟然突然冒出一股冲动，想伸出手臂揽住他的肩，把他从身后环抱住，拥入怀中亲吻…这是少年时代的艾俄洛斯绝对不会做也不敢想的。
　　艾俄洛斯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喝了几口杯中的红茶。撒加的手艺不错，三勺锡兰红茶混合着半勺蜂蜜，带着一片沁人的鲜柠檬，令人心情愉悦。
　　“我和S先生见过面，在北美五大湖，他的城堡里。”好想和他聊聊之前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就像很多年前一样。
　　“真没诚意。”撒加吐槽道：“这种邀请，他本是希望你拒绝的吧。”不知从哪来的默契，对话竟然如此自然，仿佛两人已是多年好友。
　　“加冕典礼那天他没有来，但他是圣域长期的投资人，我和穆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争取一下…”
　　“为什么是穆？”撒加一边询问一边优雅地拎起茶壶，分享起了那壶红茶。
　　“…上任前，亚尔迪巴和童虎说我不熟悉环境，史昂任命了穆为执行官。”那是教皇很憋屈的一段日子。艾俄洛斯并不是一个很有倾诉欲的人，然而此时此刻，那些委屈与艰难，也许只有他能懂。
　　“所以穆和你一起去的？”
　　“是啊，穆帮我解了围，然而我还是失败了：他和我说不狙击英镑，下一周就击垮了英格兰银行；他和我说欣赏我羡慕我，但再没给圣域一毛钱。”
　　“不是你的错，艾俄洛斯。之前一直是他有求于圣域的，他只想赚钱，而如今的圣域教皇不可能再放任他下去。他早意识到了，所以加冕典礼没来。”
　　“你在安慰我吗？”艾俄洛斯想了一下，还没有说出口，一抬头却迎上了他的目光。撒加的神情专注而温和，令人仿佛包围在奥林匹斯山初春的暖阳与和煦的微风中，和他对话无比舒适，令人心旷神怡。哎，要是有他这套本事，也许那天的结果会很不一样。
　　“看来我真的不熟悉情况呢…”艾俄洛斯喃喃地说，想起那天亚尔迪巴给身为执行官的穆准备了一身帕米尔王子的装扮，却给教皇艾俄洛斯一身正装，真是阴险。“所以，他那天大概是去见穆的吧，我的打扮更像是穆的执行官。”
　　“教皇袍、休闲服和运动装，做教皇除了圣衣之外也就能穿这些了。”对方笑笑，这个世界也许只有他懂自己了。
　　“是啊，让S先生看笑话了。”私下的会面场合中，越是高位者穿着越是休闲。这确实是自己之前并没有相关经验，所以没有及时发现，艾俄洛斯反思着。但是，如果执行官是修罗或者艾欧里亚的话，应该不会让他面临这个问题，哪怕穿圣衣去都不用担心的。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黑发的家伙一边询问，一边从桌子上的报纸上翻找着。
　　“到中亚地区投资慈善事业。”艾俄洛斯靠过来将报纸翻到某一页，“这里有好几版的……啊！”
　　不经意间碰触了他的指尖，艾俄洛斯仿佛触电一样慌忙闪开，仿佛指尖的触碰就会暴露自己最近内心的奇异想法一般。
　　如果是十三年前蓝眼睛的撒加，大概会垂下眼睛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吧，然而这家伙竟然就这样用那双绯红色的眼睛愉快地欣赏着这一幕，看着脸红心跳的艾俄洛斯得意地微笑。哎，他们真的是一个人么？
　　杂乱的心跳和纷繁的思绪简直令自己无法冷静。然而艾俄洛斯知道，必须努力抑制自己，必须抑制。努力拉回思绪，盯着报纸的内容尝试整理着思路。
　　“谢谢教皇大人，看样子他已经做出选择了。”对方没有太为难他，目光也转向了报纸，一本正经地说着正事。
　　艾俄洛斯起身踱步到书架，手指搭上几本晦涩复杂的数学书，假装去看那本裴蜀版炮兵教材的封面，一边平复着自己的思绪一边缓缓地说：“我担心的是…没多久，他还会卷土重来吧。”
　　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的半边脸，灵巧修长的手指在报纸的某一页停下许久来，整个版面都在赞颂S先生在亚洲地区逐渐壮大的慈善事业。“…他家庭很幸福啊，送他一位年轻的娇妻作为迟到的见面礼吧。”对方眨眨红色的眼睛，长长的睫毛被背后的灯光镀上了一层金色，眉宇间散发着的不可一世的英气，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爱情，是一种伟大的情感。那些氤氲缱绻的事，就如毒药一般，让人无法自拔，不顾一切呢。”

　　再次望见那片血海一般的树顶时，已进入下半夜，圣域的星空璀璨却寂寥。
　　指尖上温暖的感触犹在，微凉的风吹不散脑海中他略带笑意的面影，胸口中悸动仿佛教皇厅钟楼跳动的蓝色焰火。意识到不仅仅是□□，灵魂也被塔中的人所吸引，艾俄洛斯觉得颇有些被命运嘲讽的意味。
　　悬崖勒马还来得及，只要不踏进这个黑色的塔，不去见他就行了。
　　但是不同于以前，和平年代暗潮汹涌。圣域黄金白银青铜已然分裂成不同的派别，凡世的统治局势复杂，更别提那些时刻可能改变世界进程的神祇了。所以，不论俗世还是圣域，即使完成了加冕，自己这个新教皇还并未站稳脚跟。
　　而政治生命已经结束，又因为接受神罚而失去自由，能力卓绝又世事洞明的他，是最合适的参谋人选。仔细想想他说还自己教皇之位，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那个人知道，艾俄洛斯是需要他的，没人能够代替——他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年轻的教皇独自一人，将杂乱的心跳和纷繁的思绪弥散在这夏日的夜风之中。

　　射手座的教皇大人喜欢读书，喜欢到一箱子一箱子地买书，然后自己搬到星楼上——这已然成了圣域杂兵、女仆、甚至青铜白银间悄悄传播的圣域N大八卦之一。
　　“据说加冕的那天晚上，教皇大人就在星楼睡了一晚，根本没有回教皇殿呢。”
　　“教皇大人真是禁欲主义的典范啊，你看前任教皇，据说教皇厅的小房间就是给双鱼座的阿布罗狄大人准备的…”
　　“你说的是杀人篡位的那个吧…我知道我知道，爱而不得杀了前教皇史昂大人，整夜整夜折磨年幼的白羊座穆大人，所以穆大人后来才躲到帕米尔那么多年。”
　　“听说啊…连自己的孪生兄弟没放过，双子座的加隆大人不堪忍受那些变态工具的折磨，宁可被关到海牢里呢…”
　　“还有巨蟹座的迪斯马斯克大人，前教皇和他在大浴池里…”
　　看到圣域内政总管艾欧里亚的身影，教皇厅杂兵们的议论瞬间停止了。哥哥什么绯闻都没有，但是艾欧里亚却隐隐知道，他要面对的挑战比那些虚无缥缈的花边新闻要麻烦多了。

　　五月末的圣域平静而安详，远处冷杉间云雀的歌喉悠扬婉转。教皇厅里的艾俄洛斯却一直忙碌着，各路工作和会议接踵而至，穆的笔记和日程表也填得密密麻麻。
　　晚上的餐会安排了和世界银行的行长高管们的会面，饭后□□的绿色牌桌间弥漫着上等雪茄的味道，然而艾俄洛斯却无意于这些飘着金钱味道的精致喧闹，完成基础的礼节后便意兴阑珊。
　　刚整理好黑色领结的艾欧里亚在宴会厅里徘徊，刚醒过的顶级红酒还在高脚杯中挂着泪，小提琴的音色还在演奏着完美的颤音，戴着手套的超模荷官那富有现代美感的曲线还在吸引着慵懒的目光，而教皇大人的身影却早已消失在灯火辉煌大厅边的一扇暗门中。

　　早就准备好的精装本的新书《致命的自负》散发着墨香，牙买加咖啡混着柑橘、杏仁、香草、巧克力和烟草的味道。传闻篡位的前教皇夜夜法国红酒天天顶级黑咖啡，听上去很像他的作风呢，自己颇费了一些功夫准备的礼物，大概他会喜欢的吧。
　　礼物放在黑色天鹅绒的袋子里，配上烫金的包装，艾俄洛斯总觉得精致的东西才配得上他。有些期待，和他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尽管曾经位高权重，但这座塔的访客似乎除了自己，艾俄洛斯从来没有见到过别人，如今能记得他生日并能为他送上礼物的，恐怕只有曾经的竞争对手艾俄洛斯了。
　　被神力机械的控制的门徐徐打开，大厅的灯亮着，却没有人。已经很晚了啊，艾俄洛斯看看腕表上精致灿烂的星空，这一天马上就要过去了。
　　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到了一边，精致的脸有一半埋在手臂间，贴在摊开的书上，大概是看书看累了就伏在桌子上睡着了，艾俄洛斯看着他熟睡的、毫不设防的脸，就像一只慵懒却耀眼的黑猫。好想把他轻轻抱在怀里，亲吻他神殿雕塑一般精致的脸和柔软温暖的嘴唇…
　　然而艾俄洛斯却只是轻轻把礼物放在了桌边。
　　“…嗯…”似乎是察觉了来人衣袖里残存着香根草与皮革的香气，抑或是艾俄洛斯的脚步声让他睁开了眼睛，“…教皇大人，有什么事吗？”
　　“抱歉吵醒你了，生日快乐，撒加。”艾俄洛斯穿上了剪裁精致的米色休闲西装，做工考究的袖扣闪着夺目的光，完全不似平时的打扮。
　　“…”可能是流连幻梦，抑或是若有所思，黑色的撒加轻轻眨了眨眼。
　　“谢谢你，教皇大人，你的礼物真的非常令我感动。”漂亮的红色眼眸里，仿佛倒映着无数星辰，略带邪气却异常正经的笑容，仿佛能洞察自己所有的心思。“很晚了，早点回去吧。”
　　一反常态地穿过长长的走廊，把教皇送到了大门口。当那扇施以了神力的门打开之时，他突然执起他的手，轻轻屈下膝，低下头去——这是一个无论唇或鼻尖都几乎没有碰到的动作，却仿佛胜利之神的亲吻一般神圣。标志效忠的吻手礼，艾俄洛斯甚至在有点简化的加冕仪式上也不曾享受过。
　　“晚安，教皇大人。”仿佛暗夜的精灵，黑色的影子隐藏到墨染一般的黑暗里。手指的感触还在，手背上的气息还在，手腕上长发拂过的感觉还在，可在门廊中驻立的却只有心跳和情绪还没平复的艾俄洛斯一人了。

　　“…迪斯马斯克。”艾俄洛斯在黑色之塔的入口停下了脚步，“久等了吧。”
　　“教皇大人有何吩咐。”被发现了行踪，但灰色眼睛的迪斯并不惊慌，似乎是早就在此等待了。“教皇大人应该认出来了吧，那些羊绒的衣服和床单就是来自我家乡意大利的特产。”
　　“西西里岛的香柠檬，放在红茶里味道很好。”负责看守这里的迪斯，第一次不在是偶然，第二次不在也是偶然，第三次就成了必然。艾俄洛斯一边平静地叙述着他的发现，一边观察着对方的反应。
　　“是的，教皇大人，属下愿为您效犬马之力。”迪斯并没有露出意料之外的表情。
　　“我打算任命你接管情报部门的任务，你考虑一下，明天早上给我答复。”

　　“二臣贼子！”艾欧里亚皱了皱眉，“迪斯马斯克这个只会溜须拍马、蝇营狗苟的小人，这种人不论谁当上教皇，都会阿谀奉承，马屁连连的。”艾俄洛斯把和弟弟会面的地点定在了射手宫的地下室，这里虽然布置简单连泡茶水都要亲自动手，但胜在布满复杂的结界，不用花时间考察担心杂兵和仆从的星座，兄弟俩可以畅所欲言。
　　“但是毋庸置疑，这种人无论何时会混得很开…”艾欧里亚垂下了棕色的眼睛，把茶杯里的红茶一饮而尽。“一想到这种人竟然得到了哥哥的重用，就让人觉得不爽…”
　　“迪斯这种人，如果他不知道我点秘密，是没法听从我的。”艾俄洛斯将一整袋黄色的香柠檬放入冰箱里，这是上午迪斯接受任命后差人送到教皇厅的，确实有着很好的味道。
　　“啧啧，好像给他把柄一样，会不会太冒险了啊。”
　　“那座塔我还要去很多次，正好。”艾俄洛斯起身收拾起了那套圆润精致的骨瓷茶具，是几天前世界银行的人送到射手宫的。
　　“哈？”艾欧里亚的下巴都要掉了，“哥哥，他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个人了，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是黑色的，他可是要接受神罚的罪人！”
　　“他还有东西没还我呢。”艾俄洛斯低下头清洗着茶壶上的蓝色浮雕，避开了弟弟的眼神。
　　“…哥哥！”艾欧里亚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翡翠色的眼睛盯着他，“是借口吧，你不擅长说谎。我记得，昨天是他的生日。”
　　“…我也不知道，艾欧里亚。”艾俄洛斯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很重的心事，做事一向稳健妥帖的他，难得和弟弟表露出这样的情绪，“你明白，有时候对一个人的感情是会很复杂的，我也说不清。”
　　看到艾欧里亚低下头，露出与平时气质完全不相称的复杂表情，艾俄洛斯拍拍弟弟的肩膀，补充道：“…别担心，我有分寸，会尽量少去的。”

　　注释:
　　1、《通往奴役之路》：英国经济学家、政治哲学家弗里德里希·冯·哈耶克（Friedrich von Hayek）创作的经济学著作，他认为，市场经济是个人自由、国家民主、社会解放之路；而计划经济是通向个人受奴役、政治上受压迫、而国家和社会走向极权主义和法西斯主义之路。——英国银行就是信了这一套才导致汇率维持惨败，出现经济危机的，撒加一边看这本书一边谈论S先生的事，是一种讽刺。
　　2、《拓扑学总论》、《地理与世界霸权》、《资治通鉴》和裴蜀版炮兵教材，这些都是当年拿破仑的书单。
　　3、牙买加蓝山咖啡（No.1 Jamaica blue mountain coffee）：咖啡中的极品，产于牙买加的蓝山。咖啡的甘、酸、苦三味搭配完美，口味浓郁香醇，润顺美妙。
　　民间传闻里教皇爱喝顶级咖啡，所以艾俄洛斯托人买了最好的咖啡。他觉得花了心思做了功课，算是投其所好了。但那真的是黑撒加喜欢的吗？虽然十五年前的撒加也爱喝咖啡，但艾俄洛斯当时真的理解撒加吗？
　　4、《致命的自负》和上次撒加看的《通往奴役之路》都是英国经济学家哈耶克的作品，这本书于1988年出版，主要就是讲社会主义诸多不可行之处的。作者反对“理性”，反对“计划”，反对“管控”，崇尚“自由”，并主张政府权力应当加以限制。然而现实中作为统治者，绝对相信“自由主义”那一套是会让自己栽跟头的。对于笃信“自由”的欧洲人，这何尝不是一种“致命的自负”呢？
　　艾俄洛斯把和他们做的事观点相悖的著作送给撒加，不仅仅是因为这是一部风靡西方世界的作品（首版是绝对拿得出手的礼物），也在暗示他慢慢进入了统治者的角色，行事风格上认同了撒加——他们看同一个作者的书并分享观点，这种在精神层面位于同一高度的交流，一定角度上，是蛮浪漫的事。
　　5、私下会面的谈判场合中，越是高位者穿着越是休闲。
　　身为老狐狸的投资人S先生一眼看出一身正装的艾俄洛斯教皇之位并不稳固，而穆（及背后的史昂集团）才是实际上真正拥有资源的人。
　　6、艾俄洛斯服饰原型：
　　Patek Philippe订制款星空腕表、Gieves Hawkes米色blazer、Brioni 手工印花丝巾、Stefano Ricci Sagittarius Cufflinks订制款链式袖扣、lattanzi休闲皮鞋
　　xerjoff homme西爵夫男士香水：香根草、皮革
　　7、wedgwood 蓝白浮雕骨瓷茶具：英国名品。暗示世界银行是英国人的势力。
　　8、本文为20210823修改版，修正了错别字和语句不通的文段，加入了部分内容的解读，文本原意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