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狂》孜恸

9、无畏

　　“不……怎么办……”
　　贾谊整个人都傻了，又瘫坐在了地上，思绪混乱，头发绞成一团，她盯着手掌缓缓渗出的血，内心焦急不已。
　　沈羿此时正仰躺在客厅沙发上，一个电话打了进来，他依旧闭着眼，摸起手机接通。
　　“……少爷”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紧张。
　　“怎么。”沈羿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语气慵懒困倦。
　　“安……安小姐，上了辆黑车……”
　　“什么！？”沈羿猝然睁大了双眼，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大脑一阵缺氧，两眼顿时冒着星星点点的光亮渐渐变成漆黑一片。
　　沈羿甩了甩脑袋“嘶”了一声，显得他更加烦躁：“我不是让你好好看着她吗！？你他妈睡着了吗！！！”
　　那头的人连忙支支吾吾继续道：
　　“对不起对不起少爷，是我的失职，我、我现在跟着黑车已经上了国道……快要出市了。”
　　沈羿重重地怒骂了一句，声音低沉：“你给我跟紧了，每隔五分钟给我发位置！这次听见了没有！？”
　　那头慌乱无措地连连应声。
　　沈羿捞起头盔扣在了头上，抓起外套和摩托车钥匙，边下楼边又拨通了一个电话，那头没一会儿就接通了，沈羿没等那人“喂”完就先开口道：“我是沈羿，如果你有点脑子就赶快开车往上国道，安媛……安媛被绑架了。”
　　他说到最后，尾音都是颤抖的。
　　他真的怕了。
　　那头的声音也突然变得紧张，苏子晟道：“给我发位置，我离得近，先走一步。”
　　“行。”
　　“对了，我车牌号R04T9。”
　　挂断电话，位置接着就发过来了。
　　距离沈羿47公里。
　　沈羿单手握着手机把位置发给了苏子晟，接着便把手机收起来加大了油门，引擎轰鸣。
　　上了国道，沈羿的油门依旧没松，疯狂按着喇叭变道超车，引得四周喇叭声此起彼伏，诉说着各车主的不满。
　　沈羿置若罔闻，依旧冒着风险在车与车之间穿梭。
　　他的眼睛也没闲着，骑车过程中目光不停搜查着苏子晟所说的的车牌号。
　　骑了大约半个小时，他的余光一扫，瞄到了一辆车，黑色车身在点点灯光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
　　蝙蝠，好车。
　　沈羿瞟了一眼车牌号：R04T9。
　　他神经一跳，顾不上太多便猛地将车头一拐，从一辆大众前面横插了过去，和那辆劳斯莱斯并排往前走，大众车主气地直按喇叭，直到看见沈羿伸出手敲了敲他前面这辆车的车窗，倏地安静下来。
　　苏子晟降下车窗，露出他焦急万分的脸。
　　风很大，沈羿的声音并没有变大多少：“你一个现男友，居然需要我来提醒你这些事。”
　　“还有二十多公里，”沈羿嘲弄地笑了一下：“你慢慢挤。”
　　他扭过头，又使劲一加油门飞驰向远处。
　　苏子晟气得狠狠砸了几下方向盘，气急败坏地怒吼一声。
　　沈羿打心底里还是讨厌苏子晟。
　　扪心自问，他还是有私心。
　　他想像个小孩子一样抢在苏子晟前面一步见到安媛。虽然既幼稚又小心眼儿，可他才不介意这个，他甘愿为了安媛破例。
　　安媛在前面，就在这条路上。
　　他姑娘在等他。
　　沈羿用力捏紧了车把，心脏钝痛不已。
　　可她又怎么知道他会来？
　　她知道他通过跟踪得知她被绑架一事又会怎么想？
　　他又有什么资本去嘲笑苏子晟。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他一直思考着这些，不知不觉屏住了呼吸，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赶快猛地喘了口气才意识到憋得心有些发慌。
　　心脏一下一下跳动着，每次都牵连着剧烈的疼痛。
　　安媛，不管你怎么想，别丢下我，再坚持一下，等我一会儿就好……
　　可无论怎样的心理安慰都无济于事，见不到她的人他是不可能放下心来的。
　　她就好比是他这块贫瘠土地上唯一一朵也是最后一朵白玫瑰，他只有她了。他觉得他不是失去了一切，而是本来就拥有一切。
　　安媛就是他一切所有。
　　所以他不能身无分文。
　　心脏太疼了，他又想起了医生的叮嘱。
　　不能有过激的情绪，不能太执着于一件事，不能干一件事投入的时间太长……
　　疼，疼死了……
　　沈羿的大脑开始变得一片混沌，四肢也有些无力了，上下眼皮甚至都在强撑着。
　　他一直在颤抖着倒抽气，几次车把即将脱手甩在地上。
　　嘴唇被他咬出了鲜血，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他觉得他要晕厥了，便更加用力地嘶咬着嘴唇上的伤口。
　　这时耳机播报，沈羿距离目的地还有七公里。
　　终于有了对他来说切合实际的消息，大脑就清醒了几分。
　　马上了……
　　仓库里，安媛被绑在铁杆子上，依旧昏迷着。
　　男人提起角落里的一桶装满了冰块的水，抬手向她泼了过去，安媛猝然被冰了一下，惊醒过来，抬眸昏昏沉沉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嘴巴被堵住了，发不出声。
　　男人依旧是笑着的，他走上前色眯眯地打量着安媛，目光游走不定。
　　“啧，真漂亮。”他呲着牙，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兴奋。
　　他伸出手拍拍她的脸蛋，凑近道：“小-骚-货，醒醒，死气沉沉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安媛怒视着他，却无力反抗。
　　“我还没尝过鲜呢，是个处吧？”男人依旧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吐着肮脏的污言秽语，一点廉耻都没有。
　　安媛气到浑身哆嗦，反而恰恰对上了男人的胃口，他如同苍蝇一样兴奋地搓起手来，似乎在计划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沈羿咬牙坚持了十几分钟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这里似乎是个废弃的工厂，用来盛废水的蓄水池和破旧仓库随处可见。
　　沈羿怕打草惊蛇，便把摩托车停在工厂外面，跑向工厂的一个角落，蹲在仓库墙边的阴影处给苏子晟发了定位，然后也没看脏不脏，想都没想就坐在了地上，低头等着苏子晟。抛开个人恩怨，他确实需要一个帮手才有可能把安媛救出来。
　　他得用一些时间抑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他现在太不正常了，理智几乎消失殆尽。
　　苏子晟没过一会儿也到了，两人在仓库墙边汇合。
　　沈羿告诉他安媛在三号仓库，苏子晟猫腰出去视察了一下又转回来道：
　　“直接进吧，没什么人。”
　　“走。”
　　两人走近三号仓库门口，大门虚掩着，露出一条缝，两人透过缝隙看到安媛双手举过头顶绑着，整个被吊在了货架上，脑袋垂着，生死未卜。
　　沈羿好不容易按耐下去的心脏又疯狂地痉挛起来，一股烈火开始熊熊燃烧，终于烧光了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和清醒。
　　他腮帮子鼓动了一下，一言不发地往后一步，抬脚“哐当”一声踹开了大门。
　　安媛抬起头对上了两人焦急的眼神，嗓子一紧，泪涌了出来。
　　“安——”
　　苏子晟刚上前一步，门后的男人突然跳出来把他扑倒在地，两人抱着在地上滚了好几圈，一时尘土飞扬。
　　沈羿没有管他，径直奔向安媛，把她嘴里的布扯了出来。
　　他抬眸注视着她泪盈盈的眼睛，鼻头酸了一下。
　　“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安媛没说话，眼睛转而看向了苏子晟。
　　苏子晟已经挨了一拳了。
　　“别、别动我，有炸弹……”
　　沈羿的身体震了震，随后又继续解绳子。
　　“我说别动我！”
　　沈羿抬头，深邃的眸子里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你手腕已经磨出血了，我先解开再说，好不好？听话。”
　　“绳子一断，那我们就都会死。”安媛有些绝望道。
　　沈羿依旧在解绳子。
　　“没事，你不会死，我命贱，以我的命换你一命，”他咧嘴笑了下：“虽然你好像有点亏，但是媛媛，没有别的办法了。乖，听我一次，好吗？”
　　他的声音是哽咽着的，听得安媛心绞般的难受。
　　“先别解了，去帮小晟。”
　　沈羿停住，直起身叹了口气。
　　“行。”
　　他转头找到一根钢管，从手里掂了掂，拖着走向正胶着着的两人。
　　苏子晟听到脚步，扭头看他过来，，手下的力道骤然升高，把男人整个翻了过来让他压在了自己身上。
　　男人见局势变化，趁机掐住了苏子晟的脖子，用力挤压着他的喉管。
　　苏子晟脸部充血，沈羿抡起钢管甩在了男人的颈后，男人的力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整个压在了苏子晟身上晕了过去。
　　“操……”他用力推开男人道：“你非等他掐我这么长时间之后才打？公报私仇？”
　　沈羿神情淡淡的，没应声，把钢管哐啷一声扔在地上扭头又走向安媛。
　　他再次抬手去解绳子，面对安媛，脸上才又恢复了一点情感痕迹。
　　“认炸弹吗？”沈羿出声问道。
　　苏子晟愣了愣，意识到这是问的他便道：“我去看看。”
　　他顺着绳子走向货架后面，过了会儿轻轻出声道：“C4。”

作者有话说

　　累到啃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