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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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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哭声渐渐停了,误以为刘氏已经被带走,我站起了身,却还是没有勇气出去面对苏声。
人生最大的阴影莫过于亲眼见证父母的悲剧,兴许我不该让他出现在这里。
我整理好衣服,思考着该如何用一种委婉的说辞同他解释,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场激烈的争斗,汤婆婆的哀嚎声随即传来。
我夺门而出,只见汤婆婆白着脸,捂着肚子痛地满地打滚。
刘氏披散着头发,厉声大笑:“段灵儿,你敢把我们母子俩分开,我就杀了这老货。”
她怀抱苏声撕心裂肺地大吼,疯魔的样子无一人敢靠近。
“你给她吃了什么?”我愣在原地。
“自然是毒药。”刘氏抬头嗤笑,“我只要一千两银票外加一辆马车,不然,你就亲眼看着这老东西活活疼死吧。”
一千两,汤婆婆满头大汗,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我的脚边抓住我的裙角:“夫人…老奴…老奴的命不值…”
“快…快去准备…”我拽下帐房的钥匙扔给旁边的小厮,让他快去取。可刘氏却非要等上了车才肯交出解药。
剧毒入骨,汤婆婆腹部的剧痛逐渐麻木,眼皮越发沉重。
一千两银票交到她手里的时候,刘氏这才道出解药的位置,可汤婆婆却已经快不行了。
我颤抖着手,将干巴巴的粉末倒进她的口中,可无一例外全都没咽下去。
“水…快去倒水…”我尽我所能地保持清醒,可浑身的颤抖却怎么也止不住。
“夫人,去找大公子…大公子会帮…”话未说完,汤婆婆的胸腔里便只有出气儿没有进气儿了。
她死不瞑目地瞪大眼睛,浑浊的眼泪挂在眼角,就连一句遗言都没来得及讲出。
我喉咙哽咽到极致,几乎难以讲出一句完整的话。
“快追…”
那小厮没听清,身子凑低了些。
我低着头,良久哭出声来,慢慢将汤婆婆的遗体放在地上,擦去了眼泪:“追回刘氏,赏银五十两。”
“是!”
以高价为筹劳,办事效率自然是很高。我乘坐马车,将刘氏带到野外,看着一望无际的荒野,竟莫名产生了一种慷慨赴死的悲壮,只不过我远远没有去死的勇气。
我派人把一块儿坚硬的木板牢牢地砸进土地,将刘氏五花大绑在上面。
兴许是知道我要杀了她,刘氏惊恐地大喊救命,妄图引来路人。可落幕降至,又有谁会来这荒山野地?
我派人堵住她的嘴,趁着还有一丝光亮,唤来那个不擅长箭术的小厮,安慰他正常发挥即可。毕竟一箭将她射死有些太干脆。
那小厮倒也不负我望,断断续续射了七箭,几乎都是差一点才中。好在每一箭都让刘氏吓破了胆,劫后余生的不是清醒,而是新一轮的绝望与胆颤。
她冲我凄惨呜嚎,我知道她是在求我给她个痛快,可那箭篓里还余下这么多支箭,我又怎么可能会同意。
我示意那小厮继续。
他心悸地擦了擦汗,再一次架上弓箭,眯眼瞄准。这一次明显进步多了,直接射穿了刘氏的小臂。
我拍了拍手,让他继续。
大概是渐渐上了手,那小厮一连几箭,次次箭无虚发。
木牌之下,已经是血流成河,刘氏低垂着脑袋,像是一只死去的刺猬,可胸腔微弱的浮动却暴漏了她的生机。
知道她命不久矣,我伸手拦下最后一只弓箭,我还是不想让她这么轻易地闭上眼睛,因为我想让她知道,等死的滋味。
“回去吧。”我缓缓起身,在下人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余晖之下,笨拙的马车在这崎岖不平的荒野小路上吱呀作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坐惯了马车,我竟没有感受到胃里的翻江倒海,尽管如此,我还是下意识地打开了车窗。
“夫人,我们去哪儿?”
“去陵川。”回想到汤婆婆临死前的嘱托,我淡淡地应了句,柳姑娘死了,汤婆婆也死了,兴许我今后能仰仗的,也只有他了。
陵川离柳州也就是一天的路程,第二日的傍晚我便赶到了。
看着难以置信的六童,我淡淡地笑了一下,不等他前去通报,便直接叫住了他。
“夫人?您怎么过来的?”六童看了眼书房,压低声音道,“咱公子昨晚上做梦还念叨你呢,我都没敢说,就怕他不好意思…”
说着,六童嘿嘿笑出了声,似乎是怕被房里的苏临川发现,连忙捂住了嘴:“卑职给您,通报一声?”
“不用。”说着,我接过他手里的酒壶,径直推门而入。
苏临川背对着我,似乎还未发觉有人朝他一步一步走来。直到我提起酒壶给他斟了杯酒,他这才抬起了眼睛。
见是我,明显有些一愣,却也只是一瞬。
“你怎么来了。”
“我想见你。”我放下酒壶,慵懒地坐在他对面,此时的我仿佛已经忘了什么是矜持,满脑子只有两个字——靠山。
苏临川喉结滚动,慌乱地移开目光,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来药已生效,我呼了口气,为自己斟了杯酒,可还没送到嘴边,苏临川便抓住了我的手腕。
“不可。”他呼吸渐渐粗重,神志不清地摇了摇脑袋,似乎是不相信自己会醉,苏临川强行站起了身。
我上去将他扶住,整个身子都依在了他身上,苏临川将我推开,摇摇晃晃地冲到木盆前,捧起冰凉的清水泼洒在自己脸上,试图清醒。
他成功了。
“你在酒里下了药?”苏临川的语气淡淡的,虽是问话,却没有半分的质疑,“为什么?”
“睡.你。”我冷笑着看着他,心中苦涩无比。
虽然早就知道,可面对如此直接的说辞,苏临川还是有些难以置信,警告地眯起眼睛:“你再说一遍…”
“睡.你。”我站起身,任由大氅滑落在地。
仿佛已经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我一边走,一边扯开衣带,屋里的炉火燃的正盛,我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的腰间,慢慢地,慢慢地将他推坐在床边。
苏临川没有反抗,静静地看着我所有的举动,像是听话的傀儡,直到我毫无经验地点上他的唇,他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浑身一颤。
“蠢货。”苏临川冷冷地吐出这二字,一手搂住我的腰身反攻在床,“你最该放的,应该是是合欢散。“
“嗯?”那是什么东西?来不及细想,我的唇便被死死堵住,苏临川平日里冷的刺骨,可如今却像是着了火一般烫的灼人。
因为六童还在外面,我不敢熄灯,也不敢出声。
因为都没什么经验,我前期的体验感很不好,我歪着头强忍疼痛,看着墙上上下伏动的影子,不由得臊红了脸。
兴许是发觉了我的不如意,他停了下来,眼里闪过迟疑,但也只是一瞬便被欲.望埋没。
他小心地拂过我脸上的汗水,动作也温柔了不少。
疼痛散去便是云端,大概是即将下雪的缘故,外面的北风汹涌,呼啸阵阵。
有了这层掩护,我们放开了不少,直到半个时辰后,这才大汗淋漓地松了口气。
休息过后,苏临川越发清醒,他坐起身,看着凌乱不堪的床铺,指节蜷缩。
难不成是后悔了?我眸色微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是一抹殷红。这一刻,我楞了,原来原身嫁过来这么久,苏广德竟一次都没碰过她。
我小心翼翼地看向苏临川的神情,一如既往地难以琢磨。
他迅速捡起地上的衣衫,胡乱地套在身上,像是急于逃避什么困境。
“你要去哪儿!”
“书房。”苏临川身子一滞,却始终不敢回头看我。
“今晚,你就在这儿睡。”说罢,便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只留我呆呆地坐在床上。
这是什么意思?吃净就跑?还是一时间难以接受事实。我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反正我是失眠了。
后来,六童曾给我送过一次红糖水,看着他嘴边的坏笑,我便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问他苏临川的情况,他笑的更加猖狂。
“还能怎么样,抱着书回味儿呗。”
“滚!”
“好嘞。”
问他也等于白问,我端起红糖水一饮而尽,却被呛得不行,六童这傻子,这是放了多少红糖,怎么会这么甜的。
后来,他躲了我两天之久。
我独自一人上了山,恰好赶上日出。我放下一切坐在山顶,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与寂静。
太阳越来越大,犀利的北风也渐渐收敛。周边的山雪渐渐融化,与暖阳相应,晶莹的似水晶一般动人。
我第一次怀疑起了这个计划的不可行。原来,更进一步的关系不会让他成为自己的靠山,反而会将他越推越远。
兴许,我从一开始便不能将人生寄托在苏临川的身上。既然刘氏都能有带着孩子重新开始的打算,我为什么不能带着钱远走高飞呢?
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招三两个打手,开一个小铺子,认识一些志同道合的姐妹。就这样了此一生,谁的脸色也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