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傲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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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落苏打扫了昨夜被弄乱的桌椅，被打碎的瓷器想姜山殊赔钱，但是人类货币在魔都内并不算数，落苏念着也算有着君子之交，在管事只认自己忘了关窗户，月狼来时不小心弄坏的，从她月钱里扣。
落苏端着早点进了房间，蔺江厌站在窗前，她唤：“两位公子，吃些早点吧。”
“幽君可有说，傲狠何时来？”蔺江厌瞧着窗外的景色，东方的太阳被团云遮挡住了，只有些许耀眼的光亮透着边缘落在城墙上，砖瓦的划痕都是岁月的印记，生长出的绿苔却充满生机。
“不知。”落苏见蔺江厌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朝着姜山殊看去，他却没再桌旁坐着。
“那位公子何去了？”她垂下眉，一双灵气的凤眼含情脉脉，贪恋旧影。
“他，有事。”
独自一人的蔺江厌在落苏眼里显得孤独，背影是苍茫的岁月伤透的模样，天空下他的身形被渡上光圈，神圣又不可靠近，那孤独被消磨成了威严肃穆。
落苏坐下，一人，小口地吃着酥烙。
白日里的森林却未能有城内那般平和，原来所谓森林，不仅仅是那些枯掉的树干，是因为那些代表怨恨幽魂的黑烟会盘踞在枝干上，才像是一棵棵树形成的森林。
姜山殊快步奔走穿梭在林间，风中带着银铃般尖锐的笑声。
“仙君，莫跑啊哈哈哈。”
眼前的路被幽魂形成的黑墙挡住，回头又一堵黑墙断了后路，四周都被围挡，范围越缩越小。
姜山殊一剑向四方扫去，黑墙因少了链接而崩解，他飞身跳起，眼见那抹艳红便在前方，将剑飞出去，正好刺中它。
“啊啊啊～你怎么，可能找到我！啊啊～”
姜山殊缓步走过去，拔出剑用手捉住它的脖子，他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在这黑压压的环境下，怎么可能找到你？娲渔，你太小瞧我了。透露仙气是我故意的，逃不出去也是我故意的。”
“娲渔，你的心脏是鲜红的。与别人的都不一样，这就是你最大的弱点。你能掌管幽魂，善于利用‘百鬼夜行’的招数。但你别忘了，我们以前见过的。”
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脉像是快要爆炸，它惊诧着：“你，你是姜…姜…”
姜山殊替它说：“我就是六百年前的那个小道士姜山殊，劳您还记得我。”
六百年前，娲渔还是姜山殊亲手送到北幽王蔺落筠手中的，只不过未曾想，竟然被丢进了魔都幻境当中。
娲渔，乃天地怨气所化之妖，事实上说妖是妖，说鬼是鬼，说神也是神。它同人类一样皆在天神创造人类时出现的，它来自于人类的怨恨、憎恶、嗔痴……人类越是产生这种情感，它的法力便越强。
娲渔擅长躲藏，只要有黑夜，它便可以藏，乃至于天神亦曾想抓它却寻不到。女娲告之天神，娲渔在黑夜中，那颗心脏是鲜红的，天神利用此法立马抓住了娲渔，将它困住。奈何三千年前被它意外逃出。
它学聪明了，让无法跨渡忘川的怨灵们为它所用。黑烟将娲渔包裹住，保护它。它给怨灵们一个居所。对于随时可能被凶兽魔物吞食的怨灵们来说，是个非常划算的买卖。
娲渔需要人们巨大的情感来增进自己的修为，所以在黑夜袭来时，它会带着怨灵们开启一场饕餮盛宴，被称作“百鬼夜行”。
可惜世上没有十全十美，姜山殊的眼睛，自小在朝露里浸泡的眼睛比所有人都灵，他可以，看见娲渔的心脏。
天界无法管理娲渔这种杀不死的魔物，便将它交给了北幽王蔺落筠处理。
姜山殊点了点那颗心脏，很热，是活的，“娲渔，不要六百年不见就忘了我。不然下次你还会那么倒霉的。”
“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刚进魔都幻境，看见那黑烟，便知你会在。”
“那你要干什么？你是杀不死我的。”娲渔丝毫不担心，没人能够杀死它，甚至它的梦寐以求便是死亡。
“我不杀你，我只很好奇，你是不是这森林里的最强者。”姜山殊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的小心脏，他拔出头上的银簪，轻轻地划下去。
“自然是。我娲渔，是整个魔都幻境中最强的强者。”娲渔本体不男不女，以至此刻声音深邃，既有男子狠劲，又有女子妩媚。
它的心脏被划开的感觉酥酥麻麻，又痒又疼，它享受这种快感。
“你想扶幽君上位？”
“他答应我的要求。”娲渔闷哼一声。
姜山殊的笑容冷下来，刺穿了娲渔整个心脏，它的鲜血顺着那颗仍在砰砰跳动的心脏留在手上，让姜山殊看得刺眼。
姜山殊不悦道：“若是我不想你答应他呢。”
娲渔无所谓地说：“那我便不答应咯。能遇见一个知心好友很很难。”
姜山殊的眼神冷，看着娲渔的目光夹杂着漫不经心与打量，“你还是那么任性。”
“我看见了你的心。”
姜山殊才似想起了什么，“哦，她为了弥补你，给了你看透人心的能力。那你看看，我还在想什么？”
娲渔好像真的在看在思索，“你，想杀了我。？”
“很抱歉，你猜错了呢。”
“我要你帮我杀了幽君。”
娲渔媚笑道：“哈哈哈，你竟然会有求于我？”
姜山殊没有回答，反问：“你想要什么？”
娲渔笑累了停下来，声音很媚：“带我离开魔都幻境。”
姜山殊轻笑，带着心脏走出了森林。
“幽君大人，我查到了。他是城外的人，属下看见他走去了森林。”秦衣身上的伤口吃痛，却忍着单膝跪下，抱拳禀告。
侍女服侍幽君着衣，他的余光扫见秦衣，高傲独尊，“然后呢？”
秦衣跪在地上磕头，“恕属下无能，森林里怨灵围绕，进去了根本无法分清路，属下没能进去。”
“但他出来的时候，我见他手心上有血，应是受伤了。”
幽君呼出一口气，“出去吧。”
“是。”
“对了，去我房中拿药吧，此事过后休息些日子。”秦衣被幽君冷不丁的一句关怀暖了心，眼中含着笑意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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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月楼的姜山殊将娲渔丢在桌上，此时它已经变化成一只两个拳头大的黑色灵体，像老式的布娃娃，圆圆的白色眼睛显得很可爱。
如若它不是娲渔，就是这样一个低等灵体，也许会更加快乐和幸福吧。姜山殊想。
“娲渔，好久不见。”蔺江厌瞧着娲渔，眼波流转，似乎在回忆往昔。
这个小妖怪，曾经缠着他粘着他了几百年。
“蔺南王，确实好久不见。”娲渔躺在桌子上，瞧着二郎腿，语气向姜山殊般吊儿郎当。
“百年不见，未见增长啊。”
娲渔翻了个白眼，“傲狠当初建立魔都僵幽城，我是极力反对的。他不听啊，想要保护弱者，想要逃出幻境。他带走了几乎所有的灵物，剩下的他们从不恐惧，从不怨恨，因为他们只是为了活下来的凶兽罢了。”
“傲狠，只不过霸道横行，这些年不精修炼，早就不成气候了。”娲渔玩弄着自己的手指（日常没有，这时候可以存在），像是炫耀般随意的语气道：“连我也打不过哦。”
姜山殊听着接下来娲渔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话，眼神转移到窗外。
蔺江厌，低头休闲地喝着茶。
“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娲渔坐起身，走到姜山殊面前拍了拍他放在桌上敲打的手，气囊囊的样子很可爱。
“你是不是很久没人和你说话了。”姜山殊叹气道。
娲渔：“……”
“公子，尊上他们来了。”落苏推开门，声音因着急而有些高，她抿唇，又换作细声细气的样子，脸上有些闷红，“公子。”
“女公子，你脸怎么红了？”娲渔捻着嗓子学着落苏的语调停顿说话，男不男女不女的声音听起来很怪。
蔺江厌将娲渔一把从桌上推了下去，“娲渔，别那么恶心。”
姜山殊也被蔺江厌的举动惊动到，看着被推倒地上，此刻正喊痛摸屁股的娲渔，再看了看一表严肃的蔺江厌，默默心疼他三秒。
落苏也愣住，呆在空中的手一时僵住，脸红成画本子里的“猴屁股”：“谁在说话？”
娲渔重新跳回桌上，“一只小妖，我名娲渔。”
“哦哦。”落苏未听过娲渔的名字，也没见过像娲渔此刻的样子，只当它是只小妖。
蔺江厌与姜山殊同时起身，走出门。姜山殊拍了拍落苏的肩，“别见怪，那小妖脑子一直不太好，帮我们照顾好他，谢谢了。”
落苏捂着脸上的两坨红，试图用手降下热气，却无果。在他们走后关了房门，在屋子内走来走去绕圈圈，“啊，我…我怎么……”
“啊啊～”
“啊—”
“能不能别啊了，你不会说话吗？”娲渔捂着耳朵，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耳朵，眼睛眯成了一条黑线。
“啊——嗯……”意识到房间里还有人，不，要的落苏一秒恢复正常，“抱歉啊。你叫什么？娲女是吧？”
“我叫娲渔！女娲的娲，渔民的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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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傲狠吗？”姜山殊站在二楼往下看，站了很多人，服饰统一，分不清谁是谁。
“没有，傲狠几千年就被封在魔都幻境内了。”
“那你怎么判断谁是傲狠？”
蔺江厌走在楼梯上，指了指人群中的某个人，“僵幽城的君主都会戴一枚玉佩。”
“既然自冥界初建，魔都幻境便在，那么按道理，傲狠也应该有一枚玉佩。”
“那你怎么没有玉佩？落筠有一枚，你也应该有吧。”姜山殊跟着走下。
蔺江厌抬头看了眼姜山殊腰间，顺着目光姜山殊的眼神落在玉佩上，双龙玉佩，是上等的白脂凝玉。
蔺江厌看着楼下众人，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相貌堂堂的人的腰间，亦戴着一枚玉佩，雕刻的是梼杌模样。
便是那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傲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