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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凛 ...

  •   “月皇大人,不好了,苍海录逃了。”缦猷匆匆来报,明亮辉煌的殿内,除了傲狠,空无一人。

      傲狠本在批改奏折,拿着奏折的手重力握紧,脸色顿时阴暗下来,不怒而威,“派暗骑,给我找。”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傲狠此刻内心的恐惧,那是苍海录,上古时期最强大的首领,若不是后来凛的死给他带来了重大打击,一心复活凛,傲狠不可能战胜苍海录。

      多少个夜晚,傲狠都和缦猷说起苍海录,那个战无不胜的男人。

      沉睡在了他统治的最高殿堂。

      缦猷将头低得更深,“是。”

      出去时缦猷碰见了风轻云淡的蔺江厌和姜山殊,抬头与姜山殊对视,而后快步离去。

      傲狠见到来者,脸色平静下来,放下奏折,“苍海录逃走了。”

      “他没有逃。”

      傲狠半敛着眼看蔺江厌,像是好奇他还有什么说辞。

      “我能找到他。”

      傲狠突然笑起来,挥挥手,“既然你说你能找到,那你便去找吧。”

      姜山殊说着莫着急,从衣袖中拿出一卷小纸丢给傲狠,“月皇,来时我在地上捡着了这个,想来你一定感兴趣,给你送来。”

      傲狠不动声色拾起翻开,“万全准备,无一措施。”

      卷纸上只有这八个字,没有署名。

      连动作都没有一丝犹豫,傲狠起身,借着周围一盏未熄灭的灯将卷纸一夕烧尽,“感谢姜道长告诉我,但这东西来得怪异,不能向外传出消息,以免乱了朝臣之心。只盼两位,忘了这件事。”

      姜山殊不明深意地笑,“明白。”

      这卷纸当然不是姜山殊捡到的,是他亲手写的。娲渔告诉他,幽君想要谋反,若是他们想要找到无虚,就要阻止这一切。因为苍海录,必定要有傲狠守着。

      蔺江厌早了解到了消息,幽君想要谋反,朝内早已暗地勾结,不是因为傲狠残暴,而是幽君野心膨胀。

      姜山殊问蔺江厌打算如何寻找苍海录。蔺江厌一指西方,“他,去找凛的尸骨了。”

      来自感应的某种错觉,蔺江厌感觉不到苍的内心世界,就像那个世界里,只有镜子内的镜子。

      那地方是城外的森林,娲渔的土地。

      苍海录站在黑暗之中,周围的灵魄叫嚣着。

      “又来了个灵阶低弱的小妖?”

      “当我的食物吧。”

      黑烟在不觉间围住苍海录,向他飞去。苍海录只是在手间化作一团蓝焰向周围散去,所有的灵魄立刻消亡,只有痛苦的呻/吟。

      “啊啊啊,那是苍王~”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啊啊啊”

      苍海录眼神阴冷,在森林内没有目的地走着。他捻指低喃咒语,蓝色的灵力从他指尖飞出,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片刻,一只庞大的泥吞走来跪下,身上坐着暗泥,“吾王。”

      苍海录偏头,看见大泥吞身上的鳞片被剥掉了大半,流出的暗红的血凝固附在上面,“泥吞,何时如此狼狈?”

      泥吞摸摸自己身上的伤,低着头。暗泥这时开口:“吾王离开后,敌对部落将我们杀害,后来建立起僵幽城,我们便被困在了城外。只有娲渔大人,统领着森林。”

      苍海录像才想起娲渔这号人物,小声地自我感叹道:“他也来了。”

      “告诉我,我的部落,在何处。”

      暗泥屈膝,“在西方,吾王。”

      姜山殊和蔺江厌到达森林的速度很快,他们更早地寻找到了当初残余的苍海部落。娲渔告诉他们,那是在森林的最西方,代表着一朝太阳的坠落,但同时,即是结束又是新的开始,这是他在图腾里发现的。

      记录着苍海部落历史的经卷,被最后一任妖巫烧了,只有此前,娲渔从她口中听说的,那辉煌的历史。

      沧海部落是魔都幻境内建立的第一个部落,虽称作部落,但已经拥有了具体的法制和先进的技术。在那个混沌的魔雾世界,是苍海录拼出了那个见晓的时代。

      如果换作现实中人类的传说,那应该是盘古开天地才对。就像我们尊敬盘古一样,魔都幻境内的大多妖魔都盘于膝下。其余较大的势力各自为王,在不断的战役和分割后,能够与苍海部落匹敌的,便是凛的部落——西堤部落。

      而后的故事便是两个部落之间互相企图吞并对方的土地,统一整个魔都幻境,建立一个完全君主专制制度的僵幽城。

      但苍海录大胜又败,就像一个历史上任何王朝的陨落,曾经辉煌过,最后带着微弱的光覆灭。

      虽然苍海录统一了沧海部落和西堤部落,但他一心复活凛,遭到了百姓的不满,而早先的西堤部落余孽也悄悄策划了彻底的反击。

      在苍海录闭关的那一刻起,整个沧海部落,受到了他们的屠杀,而领头人,便是如今坐在高位的傲狠。

      等苍海录闭关出来,法力散尽大半的他根本无法再度建立苍海,在复活凛之前,他就消失在了魔都幻境。

      妖巫说她也不知道他们的王在哪儿,但傲狠建立了僵幽城。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守住经卷,直到她死的那一刻,经卷会跟着她一同离去,那段辉煌的历史也会跟着她一同离去。

      经卷内没有记录关于凛的事情,娲渔猜想是妖巫有意为之,既然要复活凛,他的尸首就一定被藏在某个地方。但他走遍了整个森林都没有找到。

      此刻的他们,只能等待苍海录亲自来,找出凛的尸骨。但绝对不能复活他。

      苍海录梦境中的那个女人居心叵测,多是有什么特殊目的。她想要什么,至高的权利还是威望,似乎都不是。她在乎苍海录复活凛吗?不知道。

      苍海录是在姜山殊蔺江厌来后的片刻到达的。在森林黑雾缭绕的西方中央,地上是倒塌的建筑物废墟,杂乱生长着黑兰草,只有中间的宫殿稍些完好。

      他环视着周围,亲手抚上那已布满尘烟的墙瓦,姜山殊大抵能猜想他的落寞,还有一种幽怨的孤独。

      良久,“出来吧。”

      两人从建筑物背后走来,蔺江厌平静地看着苍海录。姜山殊笑着,漫不经心道:“为什么要逃出来呢?苍。”

      “你本该知道,你已经无法再复活他了。”

      苍反而有些不解,“谁告诉你,我会留下他的尸骨?”

      这一点甚至连蔺江厌也没有想到。姜山殊瞧了瞧蔺江厌,敛下眸。

      苍摇头,“我从未留过他的尸骨,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他唯一留下的,只不过是一把竹琴罢了。”

      “况且,你们太不聪明了。”

      “我,甚至是一只修炼长久的精怪都可以杀死的人,没有必要如此对我。”

      姜山殊别有深意地看着苍,眼神中流露出片刻叹息,随后从腰间锦囊里夹出一张符咒,“苍,我帮你一次,我可以让你再见见凛,不过,这样的话你马上就要再次沉睡了。”

      苍搓了搓指尖上的灰,仿佛这就是自己的罪过,在某个地方曾经留下痕迹,警示着他,凛的死亡。

      苍淡然地笑,笑容一时间沧桑而孤老,“我本该赎罪。”

      沉溺在痛苦中,时时刻刻。

      “给我凛的琴便可。”姜山殊想着这是一个多么深情的故事啊,笑意隐隐。

      苍片刻的一皱眉被姜山殊捕捉得很到位。他领着两人穿过废墟,走进最深处的宫殿,那里还很完好,甚至在这片贫瘠、荒芜之地还生着一株野草。

      凛的琴是在一棵槐树之下,可惜树不活了,只有布满皲裂的皱纹是他年老的痕迹。但那一刻的场景,姜山殊甚至能想到千百年前,凛在树下弹琴,槐花落肩头,最相知的锺子期便在身边的场景,只可惜一转眼,就是一阵风带走了一切回忆。

      琴静静地在那儿,从未搬动。就像凛也还在那儿,从未离开。

      他感受到苍的苦涩,坐在琴旁,尝试着拨弄着琴弦。还好,没有失音。

      姜山殊短暂地弹了段凤求凰,琴声悠扬,就像也有一个鲜活的灵魂呆在琴里,只要是正确的人,就可以拥有世上最曼妙的乐曲。

      蔺江厌静静地看着他,也许,这也是伯牙锺子期。

      “好琴。”姜山殊抚摸着琴弦,由心地感慨,“我也已经好久没有弹过琴了。方才献丑了。”

      姜山殊将符纸贴在了琴上,纸瞬间燃起来,木做的琴身却并未跟着烧起来,反倒渡上了光辉,琴弦似月夜时分月光泄露湖面的模样。

      符纸像是无尽般燃烧、燃烧,姜山殊抬指抚琴,火光映在他眼中,静谧而淡凉。

      多久,连苍与蔺江厌两人都已经沉浸在了琴声中,姜山殊突然停下了,他的身旁站着一位白衫男子。

      其人半束低发,月白色衣衫轻薄而柔软。他的眉眼间流露着许多情绪,混乱地看着姜山殊。

      姜山殊抿唇,嘴角有些笑意,微幅度地摇了摇头。他看向苍。

      对视的那一瞬间大可以跨过千年,凛笑,比槐花更昳丽,“你找到我了。”

      苍是接近跪倒在地般走到凛的身边的,他的身体是如此温暖,他的脸庞、眉眼都是那样得熟悉。

      苍伸手抚上他的脸,声音顿时地哑,“我,对不起。”

      凛摸上苍的手,细腻的指尖触碰流动血液的血管,像是把住了命脉般,他和他相逢了。

      “苍,你爱众生,我便甘愿去死。你若爱我,便勿忘我。”

      姜山殊悄无声息地走到蔺江厌身边,深怕打扰了浓情的相见。

      苍与凛深情对视,眼中的泪光是翻涌了一遍又一遍的浪潮,努力拍打着海岸是对土地的爱。

      蔺江厌双手环抱于胸,姜山殊似调情地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道:“蔺江厌,我们好像需要先离开一会儿。”

      蔺江厌眨眨眼,点头。

      原地只剩苍和凛。凛的衣衫是如此地白净,却被苍的拥抱弄得有些脏,他抱着他不愿松手,只怕只要一松手,他便离开了。

      良久,凛的声音如沐春风,干净而清澈,“苍,快松手,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

      苍恋恋不舍地,还是松开了怀抱,一时间落空,有些失落。

      “苍,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你怎么才来?”凛牵着苍的手,触碰到脉搏时脸色有些僵住,“你怎么了?法力呢?”

      “你死了,什么也不给我留下,我好难过,我想复活你,却害了自己。但没关系,我找到你了。”

      凛的眼中有些忧伤,还是笑着,“以前你总说着想要我同你弹琴,但总是被我拒绝。现在我答应你,和你一起。”

      苍像个孩子般,拉着凛坐下。

      寂静的、婉转的、高亢的、最后转移平淡,流水般潺潺。

      凛转头看着苍,他眉眼锋利,恣意不倦,淡漠的眼里映着他的模样,

      他伸头,吻住了苍。

      琴声骤得停下,这一吻缠绵又温长,含着千年的思念、愧疚与爱。

      最后,苍从凛的眼里再次看见了分别,凛慰诫开口:“苍,这世间大半的战争都并不正义,只是谋权者的野心扩大或敌人的侵扰。残害生灵,永远不是明智之举。”

      “如果再遇见,阻止他的发生。”

      苍被凛摸头,就像孩子在长辈怀中,脆弱又稚嫩,他闭上眼,声音沉沉:“我,甘愿赎罪。”

      身边的温度再次降低,就像春日突然的倒春寒,预示着冬天浩荡地离开,也预示着凛的辞别。

      “我这符只可留住他半缕断魂盏茶时间,若是好好告别了,将琴带回去吧。”姜山殊语气平淡,最后的劝慰更想对自己,他也曾没有和人好好告别,只可惜,他没能再见他一次。

      离开的人又留下了什么呢?

      什么也没有。

      姜山殊轻笑,气质吊儿郎当。蔺江厌却知看着他,什么也没说。

      苍抱起琴,“你们想要找什么?”

      “也没什么,就想知道,关于无虚的记载。”

      天庭有书生死簿,记世间万物之生死,却无一书记万物之种。冥界有,却在这魔都幻境中沉睡。

      苍掐诀施法,姜山殊和蔺江厌的面前立刻出现了关于无虚的记载:

      “无虚,非妖魔鬼怪,世间虚物也。乃女娲补石之余,固昆仑之山,化石为精,其形影无现,百般状态。喜食妖魔,取之精魄。固长困龙旁,极惧震慑之地,若地悬虚无,即无虚出逃,需天地剑灵,方可擒拿。

      “北山水,西龙在,一柱三界共同天。
      南海蛟,四王常,万年藏得至尊剑。”

      姜山殊阅后皱眉,撮着下巴,“意思是,找无虚困难,抓无虚更困难,是个意思?”

      “没错。”蔺江厌在旁答道。

      苍解释:“无虚是昆仑之根,三界之本。自然,也是世间最无法的精灵。一物降一物,至尊剑在,找到他便不难。”

      突然,苍脸色顿悟,“你的意思是,无虚逃了?那你们来,只为了找到抓他的方法?”

      姜山殊扁嘴嗯声,表示赞同。

      “其实,苍海录当时有点……”问题。

      还没等苍说出口,娲渔出现在三人面前,面色沉重,身上还有伤,“姜山殊,幽君攻了城。”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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