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渡》鹿溪云碎

24、诸事之因就此开

　　灰瞳少年的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他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帝君，对于这个戛然而止的故事结局，感到意犹未尽。
　　“未曾。”
　　帝君轻轻摇头，语气平静。
　　“那件事发生后，仙门十九宗的掌门人纷纷下山，进宫面见皇帝。不知他们答应了皇帝何种条件，皇室竟然放弃了原先的计划。”
　　“看来也算是虚惊一场了。”
　　帝君突然愣住，不再继续话题。
　　“今日的功课还未完成，不要再偷懒了。”
　　扶桑殿前的扶桑树难得地长出了些许花苞，或许在某个风神偷懒的宁静夜晚，会绽放出一树的繁花。
　　自仙门再次赴宴已过去七日，众多仙门弟子却迟迟未能离开京城。太子的言辞虽然明显，但毕竟真正有话语权的仙门弟子并不多，即便真的有意让仙门介入战事，也不能如此仓促决定。
　　在此期间，京师殿的人一直未曾露面，无论是付秉卿、付轩邈这样的人物，还是平日里喜欢招摇过市的普通弟子，都消失无踪。
　　祁师翀与顾乘月再次回到池府暂住，池淸与沈司夜鲜少回府，皇宫中的事务他们无从得知，只能静观其变。
　　直到各派掌门进宫的次日，他们终于见到了池淸。
　　“太子殿下要见我？”
　　顾乘月对池淸带回的消息感到惊讶，而沈司夜与祁师翀则面露凝重之色。
　　“是的，不仅是太子，还有长公主和晋王。”
　　顾桑的名字早已因那日在狅尘殿中的三问三答而传遍仙门，皇族知晓此事并不令人意外。
　　“恐怕是因为观灵术。”
　　沈司夜抬眼，正巧与池淸的目光相接，两人心照不宣。
　　“皇族不得修仙，观灵术对他们而言并无实际用途。”
　　顾乘月虽然已经猜到了一些，但仍不敢妄下定论。
　　“皇室曾剿灭众多门派，各派的功法典籍也随之消失，我不信皇族中人能抵挡住诱惑。”
　　直到祁师翀开口，池淸与沈司夜的脸色再次变得凝重。
　　“作为人界君主，妄图通过修行以求长生，以维持统治，这本身就违背了天道。既为人间帝，又想天上仙，如此贪婪，天道不容。”
　　顾乘月罕见地露出愤然之色，祁师翀回过神来，拍了拍他的胳膊。
　　仙门本不应介入凡尘事务，若非前朝战火纷飞，许多尘缘未了的仙门弟子下山用仙术助战，仙门也不会遭受天道的惩戒，自食其果。
　　“若是仅是长公主那边，我们还有办法，但现在是太子先开口，实在难以推辞。更何况，若我们只去太子那里，便会被认为南清派支持长公主一方，这是万万不可的。”
　　“不必担心，皇宫各派掌门都去得，我作为南清弟子，自然没有理由推脱。”
　　顾乘月稳定了情绪，向池淸拱手道：“进宫时，恐怕要劳烦师兄了。”
　　岁寒峰上的积雪逐渐增厚，廖岑抱着一堆药材来到石桌旁挑选，邵辞书在一旁煎药。
　　“你说花长老究竟得了什么病？每次都要凌师伯亲自照料，还偏偏不让自己亲徒弟知道。”
　　邵辞书停下手中的扇子，轻叹一口气后又继续扇动。
　　“师父对花师伯的病情也是闭口不谈，不过我看师父每次用的药材虽有些许不同，但总体上都像是……”
　　“什么什么？”
　　“像是给修为大损之人维护丹田的药啊。”
　　廖岑听完，又看了一眼手里的药材。
　　“你别是记错了吧，花师伯怎么看都不像是修为大损之人，别的不说，哪有修为大损之人能把瞬行术当眨眼般使用。”
　　邵辞书也觉得廖岑说得有道理，虽然平日里没见到花覆雪出手，但像瞬行术这种极其损耗法力的术法，他们平时几乎没怎么用过……
　　吱呀——
　　凌清婳推门而出，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药煎好了就放着，花长老要闭关几日，不要打扰，期间若是祁师翀回来了就让他等着。”
　　“是。”
　　两人刚下岁寒峰，身后便出现了一道结界，是长老闭关常用的那种，两人便也没怎么在意。
　　“沈师兄那边刚传来消息，让我师父给按下了，这要是让白师伯知道了，定要冲到京都城去。”
　　四下无人，廖岑却还是压低了声音。
　　“乘月那边出事了？”
　　无论外界如何，皇宫中总有几处永远风平浪静。东宫内，太子正在院中喂着一池金鱼，付轩邈守在一旁。
　　“我那姐姐和兄长也真是的，明明是一家人，想见谁早些告知我就是了，现在倒像是我刻意截胡了一样。”
　　“公主和晋王的确有些操之过急，不似平日作风。”
　　姜泽晞负手走向殿内。
　　“无妨，做弟弟的总要谦让才是，就让顾桑先去吧，本宫不过是想与他交个朋友罢了，并无什么要紧事。”
　　说到这里，姜泽晞停下脚步，转身向付轩邈道：“最近京师殿事务繁杂，听说过前些日子竟有人趁乱行偷窃之事，不知可有丢失什么要紧的？”
　　付轩邈似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回答道：“人抓住后还没来得及审就自尽了，只丢了几本书。”
　　“书？”
　　“池尚书赠与家父的几本诗集。”
　　“池府古籍孤本收藏众多，定要找到才是，否则古籍遗失着实可惜。”
　　姜泽晞的声音依旧平和，叫人察觉不出一丝情绪变化，可付轩邈却在退出殿中后，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太子的心情，很差。
　　当付轩邈迈出东宫的大门，池塘内的金鱼便一条条在水面上漂浮起来，宫人捞出了其中一条。
　　姜泽晞只瞟了一眼便摆了摆手。
　　“在有些事上，本宫确实不及姐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