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秉烛独坐身世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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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五皇子不过九岁。”沈司夜神色冷淡，道：“需要用孩子的性命来艰难维持的盛世，还叫盛世吗？”
池淸走到他身旁，看着院落中的日光被浮云掩去，几株在阴影里的花草变得无处藏匿。
“大齐的冬日越发冷了，去年第一场雪落后京都城最深的巷子里发现有人冻毙于风雪，近日宫人们都开始谈论碳值几何了。”
两人沉默片刻，池淸的声音伴随着穿堂而过的风再度响起
“听说师翀是乘月未上山前捡回来的？”
沈司夜低头，苦笑道：“是，你也觉得实在凑巧吧。”
池淸轻叹一声
“这么多年，师父终究没能放下。”
沈司夜看向他，后者没有转头，苦笑道：“不必担心，我如今还能站在这不正是因为放不下么。”
管家疾步走进了两人的视线中，不得片刻喘息便连忙道：“大人，宫中传旨，命所有仙门弟子照例前往皇族猎场参加秋猎。”
“什么！”
驿馆内，游云鸾拧着眉头，身旁的御兽宗弟子焦急道：“少主，要传讯给宗主吗？”
她抬手阻止，红石匕首闪烁着寒光
“你觉得你能传出去什么？”
话音刚落，客房外就传来禁军的声音
“太子有令，驿馆内仙门弟子即刻动身，不容有缓，违令者当场扣押！”
三大门派中只有御兽宗住在驿站之内，其他仙门弟子虽心有不满但也不是傻子绝不可贸然行动，于是驿站内的所有目光都落向了游云鸾的房间。
吱呀——
屋门打开，游云鸾携两名御兽宗弟子缓步走出。
“游少主，我等也是奉命办事，还望少主理解。”
“自然，仙门皆是大齐臣子，既然太子殿下有令，吾等遵从便是。”
众弟子见那曾以狂妄闻名的游家少主都赔起了笑脸，更是不敢再说一个不字，也纷纷跟着游云鸾在禁军的看守下走了出去。
为避免徒生事端，沈司夜只得自行驾车带着另外二人去往猎场。
马车内，祁师翀试图逃出车窗外的目光停在了原地，当那道目光再度落回顾乘月时他不禁自嘲，终究不是同路人么。
“阿翀……”
“近日在府中的藏书阁看了些史书，还算有趣。”
祁师翀语气轻松却笑不出来，从最初的仙门百家到前朝的二十六派再到如今的仙门十九宗，那是本很厚的典籍，不知用了几代人的心血写成的，他比不得顾乘月爱书，却难得起了兴致翻看许久，直到一个熟悉的姓氏出现在眼前。
祁师翀在那本书里找到了自己的姓氏和困扰自己多年的梦魇。
那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从无到有再到无也就占了那书中的一页，结尾处短短十八个字却令祁师翀脑中嗡鸣，触目惊心。
——十一年前，庐州祁氏举族罹火难，无余骨存焉。
那一晚，祁师翀独坐窗前，将那块刻有姓氏的玉佩拿出，擦了一遍又一遍。
恰好将要落雨，那晚没有月光。
皇室派的马车是御兽宗贡上的灵兽，将仙门弟子带到秋猎场仅仅用了半个时辰，池府的马也算上乘，但三人也还是慢了许多。
“不愧是南清的内门弟子，连秋猎这等大事都能姗姗来迟啊。”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众人多少都有了些脾气，但在皇室的地界又不好随意发作，恰好沈司夜三人匆匆赶到让一些人找到了发泄的由头。
“仙门中谁人不知当今的户部尚书也曾是南清内门弟子，仰仗着这层关系，人家在京都的日子当然要比咱好过些。”
议论声中，祁师翀刚欲上前就被沈司夜伸手挡在身后。
“敢问这位仙友是何门何派？”
沈司夜拱手笑言，那人见他是这种态度便以为是自己占了上风，一甩衣袍道：“吾乃江宁周氏，周行止。”
“原来是周氏的二公子，失敬失敬。”沈司夜脸上的笑意更浓“前些日子听说令兄旧伤复发，今日未见可是还未痊愈？”
一听这话，周行止当即暴怒，甚至下意识地去抓腰间的佩剑，可那佩剑早在进入京都时就被下了禁制，任他使了半天力气却还是未能拔出，只能指着沈司夜怒声道：
“好你个沈司夜，你还敢提这件事！”
周围的议论声再度响起，就连顾乘月也对祁师翀轻声问道：“是何事竟能让这周二公子如此生气啊？”
祁师翀却没收敛声音，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说：“上次仙门演武，周氏长公子迎战大师兄，说好了点到为止却招招直击要害，最后被大师兄打伤了右手，战败后不愿医治落下了病根，不知道还能不能提剑了。”
“你胡说，分明是……”
“太子殿下到——”
风吹过红叶林，带起叶声婆娑，四周渐渐清净了下来。所有人都拱手行礼。
“诸位远道而来甚是辛苦，还请平身吧。”
姜泽晞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平身后，众人的目光这才落到了这位太子殿下身上。
今日的姜泽晞一身杏色骑装偏给他穿出几分文雅之气，配上他那始终如一的笑容竟让人觉得很是亲切。
“父皇感念诸位代表仙门不远前来赴宴，却不想事出突然，还望诸位见谅。”
姜泽晞将五皇子遇刺一事说的隐晦，可无论怎么说，宫中出现此等变故也不应该继续秋猎一事
祁师翀低声对身侧二人道：“京师殿的人，没来。”
就算五皇子在皇室眼中百无一用，皇室也不会用一个皇子的性命来打压区区一个京师殿。
“父皇命孤在此设宴，也是有要事想要与诸位商议。”姜泽晞的声音温和似潮水平静，“刑部已查明，北狄刺客借秋猎潜入……”
北狄二字一出，众人心下便已了然，姜泽晞剩下说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了。
仙门不理凡尘事人尽皆知，可如今仙门不仅臣于朝廷，甚至皇室要将仙门彻底逼上绝路
祁师翀冷笑，惩戒锋芒太盛的京师殿只是皇帝这步棋中最浅薄的用意，皇族不能修仙，就算有京师殿在手也无法保证仙门十九宗的绝对臣服，既如此，就把仙门的最后作用完全榨干。
皇室想要仙门出手，助齐平定北狄之乱。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秉烛独坐身世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