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坐大牢只好给档案局打白工了》Gebura

2、无限沙丘（二）

　　“姓陈的，看见了吗？”路瑾千按住耳机，试试能不能与另一头的男人通话：“喂？”
　　“没断。”
　　路瑾千道：“这个遗迹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高科技文明，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陷阱机关之类的？”
　　男人道：“你当是盗墓寻宝是吗？谁没事往自己家里放机关。”
　　路瑾千：“那难说，指不定这个遗迹的前主人不安好心，就这么缺德。”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什么别的现象发生，于是踏上碎裂的石台阶，缓慢攀爬上这座巨大的神庙。
　　在数百级台阶上的是一方敞阔的神庙广场，不是方型，而是呈现出花瓣状六角延伸，每一个花瓣尖端矗立着一柱石像，像是复活节岛上的人脸石像，它们的表情或惊恐或厌恶、或喜悦或悲伤。广场的中心是一池泉水，然而早已干涸，水槽联通至六个方向，显然可想当年水流从此处流出广场，形成溪河。
　　“你小心一点。”耳机里传来男人的话语：“根据目击报告，这幢公寓迄今为止已经有3名住户不小心误入了无限沙丘，但是我们派出的特遣部队全然无功而返，找不到他们一丝踪迹。”
　　男人的语气逐渐变得严肃：“不仅如此，我们的搜查队甚至有2名队员也跟着消失在了里面。”
　　路瑾千一边往前走一边问道：“可你不是说无限沙丘没有什么危险性吗？”
　　“这就是这次项目反常的地方。”男人道：“一般来说，无限沙丘中不存在能够吞噬人存在的东西，然而我们队员身上的定位芯片也在失联后跟着损毁了。”
　　“这么危险的事情，你就给我减刑一年？”路瑾千停下来朝着耳机不满地嚷嚷：“我的命有这么不值钱吗？”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不做。”
　　路瑾千一路穿过广场，来到了那座巨大的石门面前。整座石门高达十米，由巨大的岩石构成，不着雕琢，粗糙古朴，就像是一座大山，沉重、巍峨而庞大。建造巨门的每一处砖石纹路都非常细致，仔细一看，可以发现是密密麻麻的古怪的文字。门环上悬挂着粗壮的锁链一直连接到三大石柱上，似乎常年没有人去触碰，已然缠满了灰褐色的灰屑。
　　路瑾千问：“怎么办？这里就一座门，要打开它还是破坏它，你说了算。”
　　“不要随便动手，小心破坏了整个无限沙丘。”男人道：“我们的任务是回收它，而不是破坏它。”
　　路瑾千伸手触碰石门，感受手掌传来石门那诡异的粗糙磨砂质感，他试着用力推了一下，没能推动，又闭上双眼去感受，却也一无所获。
　　“调查员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哪里？”路瑾千问道。
　　“就是这里。”男人回到，“先前光屑扭曲了坐标定位，但是如今在这座遗迹里，似乎没有光屑的扭曲，根据芯片的记录，他们最后抵达的就是此处。”
　　路瑾千抬头看了看，“可是我没有发现有人的踪迹，也没发现他们的尸体或者背包。会不会他们已经穿越到石门背后了？”
　　“不得而知，我们不知道石门背后是什么。”
　　他抬手又摸了摸缠绕在门环上的铁锁链，那上面沾满了不知道是何年岁留下来的灰屑，温温热热的，有些黏糊糊，像是某种黏液凝结成了壳。他觉得有些恶心地往裤子摸了摸，蹭掉这些恶心扒拉的东西。
　　“如果他们没有穿越石门，那么就是在这里遭遇了什么，从而集体消失了。”路瑾千想到。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不禁开口问道：“等等，姓陈的，你确定这里只有一个Project存在吗？”
　　耳机那头的男人忽然沉默了许久，片刻后才道：“一般来说，project是不会同时出现在一个地方的，因为Project之间会相互干涉。但是……”
　　“但是什么？”
　　“不排除有【生物系列】的Project，会存在于某些【现实系列】的project之中……等等，路瑾千，快跑！”
　　就在男人忽然在耳机里大喊的时候，路瑾千已经腾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紧接着，整座遗迹忽然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此时从路瑾千背后的虚空中猛然窜出一道迅疾如雷电的黑影，对准他的头颅便捕杀而去。他不假思索，当即双手一震，在他身体周围张开了一道空间屏障，将那眨眼间从四面八方袭来的黑影瞬间定在了原地。
　　此时被他的干涉能力所侵扰，整个遗迹开始发生变化。
　　那怪物甫一现身，就让路瑾千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整座神庙都被一只巨大的、无定型质的血红的怪物所包裹缠食着，就像一顶深红巨伞张开在了天际，遮天蔽日，连同穹顶的太阳在视野中也变得血红。那柔软如果冻般的黏液身躯从天空垂荡而下，黏液躯体上长满了尖牙利齿和血盆大口，到处流淌，侵蚀着周围的一切。
　　“他妈的，这是什么东西！？姓陈的，你没和我说过这里还有第二种Project的存在！”
　　血红的黏液怪物不断刺出刀锋般的触须攻击路瑾千，都被他的干涉能力停滞在虚空中一一化解，像是有一道无形壁障罩住他，但是此刻他也是被打得抱头鼠窜。
　　血红怪物笼罩了整座遗迹，恐怕从一开始，它就一直盘踞在这里了，只是一直隐匿着身躯，这也是为什么这座遗迹没有折射光屑的存在。先前他以为是遗迹的系统设置，现在看来，折射光屑是被笼罩在遗迹上空的怪物格挡开了。
　　怪物嘶吼地咆哮出声，附着在黏液上的每一张血盆大口都在叽叽喳喳地尖啸着，这一幕实在让人无法直视，看多了不免觉得有些精神失常。
　　“他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游荡之神。”耳机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没想到，无限沙丘里居然还存在着另一个项目。Project-405，游荡之神，隶属于【生物系列】，危险级别为：凶恶级。是存在于虚空与现实中自由变换的一种不定型黏液生物，能够在瞬间猎杀一切，它的黏液能够自由变换性质，而且能够腐蚀一切。”
　　话音未落，那瘫血红色的身躯骤然间变成洪水一般，汹涌澎湃地淹没了整座神庙，浩浩荡荡地掀起万仞巨浪，朝着路瑾千当头盖下。
　　路瑾千站在原地，对着耳机另一头问道：“怎么才能杀死它？”
　　男人迅速回道：“不能杀了，而且它是杀不掉的，每一块分裂的黏液都能变成独立个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趁它没有消失在虚空之前抓住它。但是这一个游荡之神，它的体积太庞大了，你——”
　　“不用担心。”路瑾千平静说道：“只要不是天灾级别，我就能抓到它。”
　　血红的巨浪转瞬便至，那惊涛骇浪如猛兽般咆哮，朝着路瑾千冲撞而去。路瑾千站在原地，抬头看见那悬在了太阳边缘的浪尖，吞天食地。
　　轰然一声，他的双眼再度变成血红，身上浮现出奇异的纹路，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其为中心爆发出去，拦腰斩断了滔天巨浪。伴随着他伸手往前一按，似乎有排山倒海般的无形巨力对着血涛轰然出击，重重撞在其上，把潮水硬生生逼退了数米。
　　无形的力量如牢笼般收缩，将那覆盖整座遗迹的潮水收束到了狭窄的空间内，任凭那血潮沸腾，空间不断地收缩，血潮也在不断地缩小变换，到最后，血潮发觉无法冲破无形牢笼的束缚，不由得只能幻化为黏液躯体的形状，不甘地在空间泡中咆哮着。
　　路瑾千从裤袋里摸出个小巧剔透的水蓝色方块，随手一抛，落到了那游荡之神的上头。只见瞬间那水蓝色方块便变大无数倍，包裹住还在挣扎的游荡之神，而后又缩小成原来拇指大小的小方块掉落在地上。
　　路瑾千捡起方块，透过水蓝色的方块墙，可以看见方块的中心有一团缩小了无数倍的血红黏液，那便是游荡之神。
　　方块【Cube】，是ACI档案局开发出来的用于回收项目的一种工具，它是由Outsideworld的空间碎片制作而成的，专门用于固定、抑制和收纳各种项目。并保存好存入ACI档案局的档案库中。
　　那个水蓝色的小方块便是这样的一种工具。像路瑾千他们这种执行回收人物的人员都会配备这样的一种方块，用于回收项目，而且在必要时刻，也可以用方块罩住自己，保护自身。
　　“工作结束了。”路瑾千愉悦地吹了吹口哨：“我说姓陈的，我完成了额外的任务指标，是不是得给我多减个一年？”
　　耳机那端的男人沉默了片刻，只道：“最多三天。”
　　“得嘞！”路瑾千心情好，不与他鸡毛蒜皮地计较。
　　“迅速把无限沙丘与现实切割开，回收完档案局的车会去接你。”
　　“知道了。”路瑾千回道：“这么着急让我回监狱，我还没活动够呢。”
　　他身上的奇怪纹路已经消退，此时的他与常人看上去无异。他走到巨大石门的跟前，再次把手放在了石门上进行感应。
　　隐隐约约的，有什么如丝线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此时他所身处的时空，被石门切割成两半，一半是现实世界的公寓玄关，一半是沙丘遗迹，一根虚无的线串联起两个时空，但是线的边缘在逐渐崩溃，沙丘世界不断地侵入现实当中。
　　“干涉——剥离——”
　　伴随着他的话语，整个时空静止了有那么一瞬，而后分割两个世界的线开始凝实了起来，一阵炫目刺眼的白光瞬间吞没了他。
　　再度睁开眼，他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此时的他打开了公寓大门，就站在公寓内的玄关处。
　　他背后的大门，通往的则是那个无限的沙丘世界。
　　他朝着大门扔出了另一个方块，只见那门内的世界如同水流般涌动，像是被旋涡吸入了一般汇入了方块当中去，不消片刻，方块落地，门外的世界是那长新路，分割的两个世界，再度统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