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游》桑茸

2、第 2 章

　　府里枫叶翩飞，飘落在地上，染红了大片的土地。
　　清扫的婢女们苦不堪言。
　　秋日如离弦之箭，咻的过去了。
　　我每日早上去学堂，下午练骑射，晚上娘亲还不时拉我学绣花。
　　真是忙得像个陀螺，阿珠如此取笑我。
　　前些日子娘亲来我房里，不知怎地，夸阿珠为人机灵，算术也极好，把出府采买的工作交了些让阿珠负责，她也忙得脚不沾地了。

　　今年各地的收成都不好。先是六月北边滴雨未落，旱死了连片庄稼。接着南边连绵不绝地下了好久的雨，连堤坝都被冲垮了两座。
　　“秋收秋收，如今要颗粒无收了。”
　　大哥谈起这些，总是叹气。
　　唉，我也叹气，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二哥呢？
　　前阵子北边的突挞屡屡派小队骑兵骚扰边境村庄，爹爹不放心值守的李将军，又向皇上请缨，到北边的驻地去了。这次还把二哥也捎了去，说是要历练一番。
　　这是二哥第一回上沙场，娘亲嘴上说着不担心，还是专程去护国寺里求了两张平安符，悄悄塞到了他们的行囊中。
　　二哥一走，陪我闹腾的人就少了。偌大的将军府冷清了起来。
　　我每日每日地读书、骑射，只觉得日子顶顶无趣。
　　一日我独自坐在院里晒太阳，忽而一个黑影，缓缓地从空中下落。
　　我上前去一看，竟是一只燕子。
　　它个头不大，在我手心里躺着也略显娇小，翅膀在不停渗血，仔细一看，还裸露出了一小片皮肤。
　　空中正巧有一群鸟儿飞过。
　　这可怜的小家伙，是被鹰给袭击了么？
　　它虽受了伤，精神却不错。在我手里不停地啾啾叫着。
　　只怕它是赶不上了南迁的队伍了。
　　我将它留了下来。

　　娘亲又去护国寺了，我带着阿珠趁机溜出了府。
　　街上洋溢着热闹的气息。
　　有老人支起摊子，将金黄的麦芽糖在嘴上一吹，放进模里。哈，一个活灵活现的金鱼就跳到了他手里。
　　衣着素净的妇人前摆了琳琅满目的簪子，有玛瑙红、翠青、浅黛……晃得我眼珠都转不过来。
　　我和阿珠闲逛着，忽而撞见了隔壁尚书府上的二小姐顾娴。
　　顾小姐坐在马车里，隔着帘子也一眼认出了我，叫我感动不已。
　　她请我上了马车，很是亲热地握住我的手，跟我说起知己话来。
　　其实我与二小姐只见过几面，但她着实热情，我便也高兴起来。
　　我不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是偷溜出府的，便胡诌了个名头，称是大哥托我来买东西的。
　　二小姐听了，也没有深究，反而顺势问道：“你大哥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这一下难住了我。
　　平日里，他不是在学堂就是在书房，府上的侍从们个个都夸大公子性情安稳，不爱胡闹，一心向学。
　　其实大哥可多鬼点子了。小时候和他一起玩，他总能把二哥和我给绕得晕乎乎的。如今在书房，也多是捣鼓些奇怪的玩意，说是什么机关。
　　其余的，还真未见大哥上心过。
　　我挠挠脑袋，思索良久，最终谨慎地说出了答案。
　　二小姐听了，笑得花枝乱颤，“妹妹哟，你可不能拿我打趣。”她玩笑般说道。
　　我一拍胸膛，保证绝无作假。
　　她才悠悠地低下头，又聊起街上新开的茶馆。
　　二小姐和我可谓是一见如故，不知觉就聊了一个多时辰。
　　见我没有马车，她直接将我送回了家。
　　临别时，我依依不舍地握住她的手，“好姐姐，改日来我府上坐坐罢。”
　　“那可说好了，我过两日便来找你！”
　　我点头如捣蒜。
　　“咳咳，”二小姐刚走，我就听见身后传来咳嗽声。
　　我吓得一激灵，转身一看，原来是大哥。
　　“大哥，你喜欢银子吗？”我急忙问道。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我：“银子谁不喜欢呢？”
　　那便好，我嘿嘿一笑，果然没错。
　　阿珠强忍笑意，上前说道：“大少爷，今日小姐在路上遇见了尚书府的二小姐，还邀请她改日来府上坐坐。”
　　“甚好，甚好。小妹又多了个玩伴。”大哥很是敷衍地抚了抚掌，“周公子邀我吃茶，我先走了，小妹你可别再溜出去了。”
　　“知道了！”我奔向院子，打算去看那受伤的小燕子。
　　我担心娘亲养的狸奴要来抓它，便将小燕子关进了笼子中。
　　它养了好几日，身上的伤总算好了些，只是羽毛还未长好。
　　我寻来些蚂蚱喂给它吃，它又啾啾地叫了起来。
　　“真是可爱”，阿珠也盯着它，笑眯眯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