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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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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枝是被冷醒的。
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时被庞颖夺走，阳台门大开着，房间冷得像冰窖。
洗漱后简单做了两份早餐，边吃边浏览邮件。
房间传来拖鞋趿拉声，庞颖一脸宿醉后的浮肿样，眼睛肿得像核桃，倚靠在门框上出神。
姜枝抬头瞥了眼，“怎么样？”
“还行，就是喉咙有点痛。”
“待会吃完早餐，喝点蜂蜜水缓解一下。”姜枝咬了口煎蛋，还是没忍住，“他值得你这样做？已经三次了。”
庞颖黯然不语，好一会儿才轻声说：“他劈腿了......那个女生比他小几岁。他说他想体会被需要的感觉，而不是我这样的。”
“他放屁！出轨就是出轨，还找理由，渣男的说辞你也信？”
庞颖苦笑一下，没接话头，转身去了洗手间。
姜枝吃完早餐把厨房和客厅收拾了下，见庞颖吃得差不多了，去厨房给她冲了杯蜂蜜水。
补充碳水后，庞颖心情不似先前低沉，转头看见姜枝在给鱼喂饲料。
“我听师姐说王老师想组个局见见毕业生，你去吗？”
姜枝正看着鱼缸里的几条斑马鱼欢快地抢饲料，闻言手微微一顿，嗓音平稳，“不去，这天气还不如在家睡觉。”
庞毅点点头，无不赞同。“最好别去，说不定宋航也在。”
“你操心我还不如操心自己。”
姜枝洗干净手，拎上背包打算回家。“有什么事就找我，别一个人又去喝酒。”
“知道了。”庞颖撇撇嘴。
......
估计是昨晚着凉了，姜枝有点鼻塞头疼，吃了两片感冒药后昏昏沉沉的一觉睡到下午。
全身乏力，一点胃口都没有。走到客厅忽然瞥见桌上的纸袋子，想起昨晚闻与给她的零食。糖果盒打开里面是一整盒的巧克力，醇厚的巧克力味夹杂着淡淡的酒精，姜枝依稀觉得这味道有点熟悉。
拆开一颗巧克力放进嘴里，入口是光滑细腻的感觉，接着一股浓郁的可可味散开充斥着整个口腔，细腻醇厚，余味是淡淡的红酒味。
因感冒而反应迟钝的脑袋突然变得活跃起来，姜枝惊喜地发现这味道和她几年前吃过一次就念念不忘的味道很像，细细品尝几个之后，她更加确定。
她拿起手机找到闻与的对话框，看着那两个字母“WY”，她突然想起这好像就是那个学生的名字，但不确定是哪个字。
点了语音通话，嘟了几声那头就接通了。
“三年前我们是不是见过？”姜枝有些激动。
闻与顿了顿，不答反问：“你吃过巧克力了？”
姜枝：“是啊，我一直记得这个味道。”
闻与笑了笑，“我以为你尝不出来。”
姜枝翻了个白眼，翘着二郎腿，“好歹我也曾教过你几天，你就这么对待老师？”
闻与自动忽略“老师”这两个字，合上书本走到阳台吹冷风。分明是冬天的温度，却仿佛置身于烈日底下，内心躁动，手心隐隐有汗渍。
“这不是想试探你的记忆如何吗？”片刻嗓音愉悦，“现在看来还不错。”
只听电话那头笑骂了声，随即疑惑问道：“我记得三年前你读初三，那你现在不是高三吗？怎么这么有空。”
“我保送C大，所以不用去上课。”
姜枝不禁张大嘴巴，“你也太牛了！”C大在全国能排得进前三了。
虽然姜枝高考成绩不错，但她自知不是学习的料，一直很羡慕那些学霸学神，高三那年拼了老命才勉强够到苏大的分数线，所以她把闻与划到好学生行列，无名之中多了几分钦佩。
“你的微信名就是你的名字缩写吧？叫什么来着？”
“闻与。”
听到姜枝低声念了几遍自己的名字，闻与内心好似一股溪流淌过，酥酥麻麻。
姜枝感慨万分，“你和以前变化好大，记得那时候教了一个多月，你和我说过的话就没超过二十句。”
闻与看向远处灰白色的天边，但笑不语。
三年前闻与正值青春期，孤僻不爱与人交谈。那时候正好有一款游戏很风靡，因为沉迷游戏，闻与好几科成绩下滑一大截。
赵玉梅和丈夫很着急，但又不敢强硬逼迫闻与，生怕适得其反，只好托人找一个懂得心理学擅长和孩子沟通的大学生家教，成绩提不提升无所谓，主要是能打开他内心，了解他的想法。
起初家教并不好找，因为没人想教一个青春期孤僻难沟通的男生，虽然报酬丰厚，再加上闻与的家离大学城坐地铁都要两个多小时，没人愿意接。
而恰好刚进大学的姜枝经常在各种新生群兼职群活跃，看到要求觉得自己还挺合适。虽说她刚入门心理学，但家里有个同样处于叛逆期的弟弟，俩人相处的很好，于是姜枝就踊跃报名。
第一次试教并不顺利，闻与冷得跟块石头一样，眼神向下一瞥头一扭，那股子傲慢疏离能把人气死。
赵玉梅好说歹说才把人给劝出房间，闻与和姜枝各自占据沙发一角，谁也不说话。空气寂静，高楼下传来的汽车鸣笛声遥远的好像来自远古时期。
就在闻与一脸不耐，即将回房间之际，姜枝打破沉默，来了句，“要不玩游戏吧？”
那张淡漠的眼睛难得浮现别样的神色，转头一脸错愕地看向姜枝，一头问号，就差在脸上写：你没事吧？
姜枝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反正你也看我不顺眼，而我又不能就这样走了，我今天的车费都还没赚回来。我们玩玩游戏，我既能赚到钱，你又能把我打发掉，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少年顿了片刻，像是赞同这个提议，缓缓坐下掏出口袋里的手机，问姜枝：“玩哪个？”
口罩后面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加上处于变声期，声音沙哑粗沉，听不真切。
姜枝默默往旁边挪了半米，就见闻与皱着眉头一脸警惕地看着她。她指了指嘴边解释：“你带着口罩我听不清，万一待会没配合好输了排位怎么办？你赔我？”
闻与：“......”
在等匹配队友的时候，姜枝问了闻与玩得哪个角色，等级装备如何，闻与全程的回答都是“嗯”、“行”、“不”，姜枝都想撬开他的嘴，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金子？
事实证明，技术强弱与话多话少无关。闻与游戏装备没得说，全是顶尖，技术还好得不得了，一点失误没有，carry全场。姜枝也不弱，辅助效果突出，各种限制牌攻击牌给得很是时候。
一局下来，两个人很是过瘾，无言对视一眼，不知是谁又开了一局。
游戏很能暴露一个人的性格本质，很多人玩得不顺畅就会爆粗口，问候别人全家。闻与玩游戏一直很安静，偶尔几次被突袭也不见浮躁愤怒，而是冷静换个线路方案。不得不说，这是姜枝玩了那么久游戏，为数不多的体验感很好的一次。
闻与放下微微发烫的手机，活动放松十指，片刻后对姜枝说：“还不错，没拖我后腿。”
尽管戴着口罩看不清脸色，但嗓音透着愉悦，姿态也不似之前的紧绷抗拒，放松地靠在沙发背。
姜枝笑了下，心道果然是孩子。
不知不觉中俩人玩了快两个小时，赵玉梅回来的时候姜枝才意识到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不过赵玉梅一开始说的就是主要和闻与沟通，学习不是要紧事，她至少和闻与玩了会游戏，虽然话少，但是“脑电波”沟通的不错。这么一想，姜枝的不安感稍稍减缓。
离开闻与家后，姜枝搭乘公交车去吃一家非常有名的川菜连锁店，目前整个苏城只开了这么一家，这也是姜枝积极应聘闻与家教的主要原因。不然说实话，离学校这么远，每次来回三四个小时，累得很。但是有美食的吸引，距离就不再是距离了。
只是没想到，每周来吃一次的算盘没打好，恐怕她一走，闻与就让赵玉梅解聘她了。
姜枝带着复杂的心情吃了两大碗饭，一想到以后再专门来吃就很麻烦，“眼含热泪”地塞了一大口麻辣牛肉。
回到学校已是九点多，姜枝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刷兼职消息，却没想到赵玉梅给她发来消息。
赵玉梅：小枝同学，今天谢谢你啦！那我们下周同个时间再见（微笑）。
姜枝一个骨碌翻身坐起，手指飞快打字。
姜枝：阿姨，闻与没说什么吗？他还想我去教他？
赵玉梅发来一段语音，姜枝插上耳机。
赵玉梅：“小与没说什么呀，不过我看他和你待在一起挺高兴的，你走了之后我看他表情跟平时不太一样，挺放松的样子。小枝你下午和他聊什么了呀？
姜枝也不明白，心说：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他打了两小时游戏......最后姜枝随便胡扯了几句搪塞过去，答应下周准时到。
两个月下来姜枝总共去了七次，闻与从一开始的抗拒抵触，渐渐地习惯了每周六姜枝的到来。虽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姜枝在说他在听，可至少他不再把自己封闭起来，偶尔也能搭上几句。
姜枝有时候陪他打两场游戏，写写作业，给他分享一些歌曲和小说，两个小时过得很快。
除去前两次闻与因为过敏戴着口罩，后来纯粹是不想露面，所以一直到姜枝因为腿骨折辞职的那天都没见过闻与的样貌。
说来也巧，姜枝最后一次家教结束准备离开时，闻与破天荒地给她一小盒巧克力，包装简单，吃起来却很惊艳。
姜枝至今还记得那天闻与的样子。
“那次我都要走了，你才递给我一盒巧克力，脸上酷酷的没有表情，样子别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强迫你给我。”姜枝调侃。
闻与笑了笑，回忆起那天。
“我第一次尝试做巧克力，怕不好吃。”
“结果没想到我记了那么多年。”
姜枝拨开糖纸又塞了一颗进嘴里，裹着毛毯惬意地躺在沙发上，口齿含混，“我辞职后，有没有别的人来教你？”
“没有。”
姜枝腿伤辞职后，赵玉梅想再找一个家教，但闻与不让，只说自己会好好学习，没必要再找一个家教。
“看来我那几日老师做得还不错，至少没让你转眼就把我忘了。”
闻与嗓音低了几分，“嗯，一直没忘。”
姜枝正要开口，忽地鼻子有点酸，连续打了三四个喷嚏，泪水都出来了。
闻与：“你感冒了？”
姜枝：“可能吧，昨晚没盖好被子。”
闻与：“那你好好休息吧，窗户别管太紧，注意通风。”
挂了电话后闻与回到书柜前，抽出一枚书签，简单的白色纸张过了塑封，上面手写着一句话：天雨粟，鬼夜哭，思念漫太古。
字体俊秀飘逸，显然是女孩子的笔迹。
闻与轻轻摩挲几下，又把它夹进书里放到书柜最顶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