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徽州疑案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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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禅岳同傅羽仪商议了一会儿，两人打定主意对这个案子先观望观望，等到联络上夏巧月，再看下一步的动向。
这天下午，二人辞别了文罗法师，重新找了个临江的敞亮住处，距离办拜天公的庙会也更近些。熙熙攘攘的街道虽然有些响动，不过前几日住在山寺中清静得过分，因此倒也不觉得吵闹。方禅岳趴在窗边看街上的人来人往，百无聊赖地度日，至于什么案子、苏家大小姐，此时他统统不想管，只想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夏巧月。
六月初七当天，正是拜天公的好日子，街道上人山人海，这场从早上持续到晚上的庙会空前的热闹。鞭炮声、祭拜声、求福声，鼓吹喧阗，处处热火朝天。人潮从从徽州城的主街铺到鹊仙桥，在高处还能看到有人不断往街上涌。
“哇，这阵仗。”傅羽仪从没见过这么多人，一大清早简直不想出门去。
“走吧，不管怎么说，咱们都得去找巧月。”
方禅岳说着，穿戴整齐，带着傅羽仪下了楼，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喂，你疯啦？她与你约的是戌时！”傅羽仪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哭笑不得，“你知道什么叫戌时吗？就是人约黄昏后，你懂吗？”
方禅岳当然懂，只是让他坐在原地干等，实在是太难受了。
于是他抛下傅羽仪，一个人上街去了。
下午，宝云寺中来了一个女子和，初夏的天却遮着头脸，细细看，面色也被她涂得有些蜡黄，穿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绿色长裙，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香客。
但文罗法师却知道她不是，从前天下午，她就已经三次到访，进了山寺既不寻人，也不拜佛，只是有意无意地抬头看着殿中金身佛像，并不言语。
文罗法师看着那女子俏丽的背影，有些无奈地开口：“阿弥陀佛，施主，你要寻的人已经走了。”
来人正是羌阳。
她并未转头搭理文罗法师，只是仍然看着那殿中金身佛像。
“我知道。我第一次找他没找到，就知道他已经走了。”她的语气中带着点遗憾，声音却始终娇滴滴的。
“施主，缘分的事强求不得。”
羌阳没有说话，文罗法师见她执着，摇了摇头，不欲再理睬她，转身想走。
“老和尚，求佛真的有用吗？”她突然开口，“我不想听心诚则灵的那一套，我只想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因果报应。”
文罗法师回头，看着她的背影，思索再三，开口道：“施主，佛门谈业有三报，现报、生报、速报。作恶必有后果，行善必有后福。”
“后福。”
羌阳轻启红唇，自言自语地说出这个词，然后叹了口气，闭上了双眼。再睁开眼时，眼中的神色已由迷茫变为坚定。她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像是对待一件宝物一般轻轻抚摸。
“老和尚，我要去作恶了。”她微微一笑，将名为雀刃的匕首递给了文罗法师，“我寻不到它的主人，就先给你吧，日后要是见到了方公子，替我将此刀送还。见不到他，就当我将此物供奉给佛祖。”
“施主，这……”
文罗法师看着手中的匕首，眼睛都不由瞪圆。只是羌阳早已头也不回地离开，夏日的暖风中，她头上的轻纱被吹开了一角，脸上仍挂着微笑，却无笑意。
她知道，自己的身后此时正无声无息地跟着两波人。其中一人应当是先前打过照面的崔珉，但是另外一人……
虽然上午已经拜过了天公，但街上的人流只是稍微少了些，除了回去洗衣做菜的热门，许多年轻人都还在街上，其中文人雅客、江湖浪子、街头混混，甚至半大孩子，什么样的人都有，仍然热闹非凡。
羌阳往人群中挤着走，不多久就见到了目的地，正是她前两日差点闹事的望江楼。如今的望江楼上坐着些走不动路的酒客茶客，每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可羌阳还是一眼就在角落中看到了她要找的人。
她瞥了一眼周围，张张椅子上都坐着人，只有她要找的这人对面有一张空椅子。
很显然，这是给她坐的。她坐了下来，甜甜一笑：“卢叔，别来无恙呐。”
那被她称为卢叔的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若是方禅岳此时在场，立刻就能认出来，这位卢叔便是那日在街上引他去望江楼的人。
羌阳坐在卢叔的对面，伸手抬起自己座位上的那杯茶，茶已经凉了，显然卢叔已经等了她很久。
“丫头，你左边坐的那桌是翻掌门的金平，右边那桌是玄刀派的左倍，刚刚对峙了会儿，没打起来。要我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五娘尚未寻到，你真的要？”
羌阳低着头，看着那澄净的茶水，轻声叹了口气：“你真是不顶用。如今哪里是我们可以自己走脱的局面，这可是赌上了命的事，不闹得满城风雨，都配不上我羌阳的出身脾性！”
卢叔被羌阳说得张了张嘴，又无话可说。
羌阳见他这样，轻声一哼：“算了，你不来就我来，顶多就是亏损点阴德，再多做两件坏事罢了。”
她的目光突然就从眼前的茶杯转移到左右两桌的江湖人身上，只见这几人都朝着自己怒目而视，却不发作，微微一笑。
“你叫金平？”她看着其中一个男人说道，“听说，刚刚就是你想要这张给我留的座？”
金平被她点名，内心愤愤不平，刚想张口反驳，是那姓卢的故意挑衅。谁知对面这柔弱女子猝不及防，突然将茶杯一泼，杯中的茶立刻泼了金平满身满脸。
羌阳挑衅完，笑盈盈地搁下杯：“你可真放肆。”
一出大戏眼看着就要上演，周围的人无不手握兵刃，剑拔弩张。
方禅岳在街上来来往往已经走了快一整天，满头大汗，却仍然没有见到夏巧月的影子，甚至无人搭理他，连给暗号的人都没有。
他相信，夏巧月应当就在什么地方默默地观察着他，可他没有头绪。眼前街上这样多的人，找哪个特定的人原本就难找，何况夏巧月可能还经过了易容等伪装。他已经从街头走到了街尾好几圈，但仍然没见着人影。
方禅岳抬头，眼见的高处除了临江的小阁楼外，只剩下庙会中行走的人群。今日的庙会中有几台高轿子，上头有人扮成了三霄娘娘和她的仕女。旁边也围着不少人，扮成什么小仙的都有，方禅岳多看了几眼，看身型，轿外的几人都不大像，但又瞧不清楚里头扮演三霄娘娘的人的模样。
方禅岳拨开人群，想从旁边细细看两眼那扮演三霄娘娘的究竟是谁。人群来来往往，好几个人对方禅岳表达不满，他只得一路道歉，伸长脖子只想看得更清楚些。
正努力瞧着，他的胳膊突然被人抓住。
“哎这不是方少侠嘛？好久不见呀！”
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方禅岳一回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竟然是先前纠缠林汀云的小寡妇潘月梅。他正急着做别的事，随口跟潘月梅打了个招呼，又要追上去，却被她一把拉了回来。
“瞧什么呀？扮三霄娘娘的小娘子再好看，你也不能这样瞧啊。”
那嗲声嗲气的语气，一瞬间就让方禅岳想到了也喜欢这样说话的羌阳，用力将她的手甩开。
潘月梅发出了一声低呼，似乎是不太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激动，有些受惊地看着他。
方禅岳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太用力，回神同她说了声不好意思。
潘月梅也不介意，笑了笑：“没关系的呀，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的。不过三霄娘娘在轿子上，又跑不了，你总不好跳上轿子去找她的呀。”
这话说的也有点道理，方禅岳压下心头的着急，点了点头。
“方少侠，你吃饼吗？”潘月梅笑着把手中的布袋子解开，从中露出了几块饼。看她的架势，像是现在正准备上街摆摊卖些东西补贴家用。
刚好方禅岳饿了，顺水推舟从钱袋子里掏出几枚铜板。
潘月梅一见他这样，掩着唇笑道：“你可是林相公的朋友，跟我客气什么？要几个我都包给你。”
方禅岳连声说不用，却也敌不过潘月梅一双麻利的手。她三下五除二把两个饼包好，塞在方禅岳手里。
“瞧你为难的，我知道你想什么。”潘月梅咯咯笑起来，“你放心，前两日林相公给我找了门好亲事，我快成亲了，不会来折腾你的。我啊，就是喜欢你这种长得好看又会收拾自己的男人，瞧见了我就开心。”
这女子不同寻常，不过有话直说，算得上爽快，方禅岳被她这么一说，倒觉得自己太不近人情，便也不和她客气，收了她的饼。
“潘娘子，你这样做生意，也不知道几时能回本。”方禅岳笑着想了想，从旁边的小商贩手中买了两个糖人，递给了潘月梅，“这个给你，就当个零嘴。”
潘月梅似乎是惊讶于他的行为，微微抬眉，多看了他两眼，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将两个糖人拿在手中把玩。
笑着笑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苦涩，回忆起往事，说道：“我家从前那死鬼都没送过这个给我。你和林相公，果然都是大好人。”
方禅岳被她说得不好意思起来，原本只是投桃报李的一件小事，被她说得这样严重。同她说了一句告别的话，刚想离开，就听见身后潘月梅幽幽的话语传来。
“方少侠，你这副心肠……可小心别被人算计了去。”
方禅岳听她话中有因，猛然回头，却见她已经回头，朝着别去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徽州疑案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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