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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徽州疑案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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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羽仪的如意算盘还没打完,就又见几个人追上来,齐刷刷地站在这人身后。所有人都手握长剑,但为首的人不下令,谁也没有动手。
夏天的晚上,风都没什么,自然也没什么肃杀的氛围。傅羽仪瞧不清他们的样子,也不知他们身手几何,心里虽然没底,但也丝毫不慌。
“你们谁啊?”傅羽仪问道,“都到这时候了,至少让我死个明白吧?”
为首的人沉默了一瞬,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
看见他们这番做派,傅羽仪反而带着些不耐烦:“怎么做事这么磨叽?不说,交起手来,难道我就不知道了?我只是想知道,一个小小的地方帮派,怎么使唤得动这么多人。”
傅羽仪确实对这件事情十分奇怪。前两日与方禅岳交手的毛拳邓因,身手不算顶尖,但在江湖中也算排得上号,而这样的人物在八斗帮中只能做二当家,可见那位大当家比他还要厉害两分。
临安府上上下下都穷得响叮当,可八斗帮不仅有米,还有银钱。这样大的能耐手笔,不得在江湖中横着走,又怎么会窝在临安府这样的弹丸之地呢?这件事让傅羽仪百思不得其解。
“告诉你也无妨。我们是‘空庭庄’的人。”
傅羽仪的鼻腔发出了一声恍然大悟的低吟。
所谓的空庭庄,指的是江湖中一个给钱就办事的中立组织。进入这个组织,不管是求人办事,还是半人半是,都不用挂上自己的大名,来去自如,如果被人发现了真实的身份,后果自负。因此除了一些类似于镖局的护卫工作外,也做许多脏事累事,会有人愿意取个项上人头也不奇怪。
不过这样一来,傅羽仪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了。空庭庄中的绝顶高手,绝不会带着这么多人一同出动。
傅羽仪决定先下手为强。
只听黑夜中,刷的一声,玉扇一开,他欺身上前,踏着巷墙而上,从侧边向为首的人袭去。
对面为首的人也没想到他的速度这样快,只得拔出剑来勉强招架,一时玉器与铁器的碰撞声铮铮作响。小巷不够宽敞,二人的动作却越来越快,直打得周围的人都不敢上前。
傅羽仪知道,这人是为了取自己性命而来,下手一点也不留情。几招之后,对面的人身手的速度便要跟不上他。借着月光,他看到对面的男人矮他半个头,长得圆头圆脑,从外表看大约三四十岁,蒙着面孔。
那人招架不住,沿着巷墙从傅羽仪的扇下逃走,他后退几步,大声呼人:“点子硬,撤退!”
傅羽仪一愣,他怎么也没想到,还没过上几招,眼前的人就喊着要撤退。更没想到的是,被这么一喊之后,还没动手的这些人刷刷地退得没了人影。
瞠目结舌之余,刚刚与他动手的男人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傅羽仪见他要跑,飞身追过去,却见这人身手不见多上佳,但轻功却极好,他追了两条街,硬是没和他拉近距离,也没拉开差距。
两个人一个追,一个逃,从临安府的城郊追到城中。临安府的夜晚虽然远不像徽州那样繁华,但街上人也不少,就一个拐弯的功夫,傅羽仪就把人跟丢了。
他郁闷地歇下脚步,慢慢地在街上走着。周围的人大多在做着自己的事,偶尔有几个女子看到他容貌好看,同身边的人说两句,向他抛个媚眼,除此之外,倒也没什么异样之处了。
真是鱼龙混杂的一座荒城。
有了刚刚的经历,傅羽仪连街边的东西都不敢买,甚至还在后悔刚刚在那酒馆里吃了东西。
一边走,他一边想着刚刚之前与他交手的人。追了这一路,他观察到那人的功夫十分扎实,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野路子,再加上眼看着打不过就跑,怕不是蒙着的头巾下是哪张名门正派的脸。他虽然好奇得很,可如今跟都跟丢了,也就无从查起了。
傅羽仪有些沮丧地在大街上晃悠,他没想遮掩面容,心情正不好,巴不得有人出来挨顿揍。
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突然身后又感觉有人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他不由抬了抬眉。
傅羽仪小时候跟着养父生活,从小就长在赌场之中,打从他记事起,练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从骰子落在盒中的微妙差距来判别,究竟是哪一面落在了上面,因此他的耳力极好。
听着身后的那个人脚步虽然轻,但距离却把握得不好,跟着他一时远,一时近,显然也不是什么高手。而且这一路除了这个脚步外,再也没有旁人跟着了。虽然有些扫兴,可送上门的小虾米,不捉也说不过去。
傅羽仪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慢慢踱步着向前,故技重施,将跟着他的人引到一旁的小巷之中。
当他将半个身子藏在阴影中时,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个脑袋从巷口偷偷探进来张望。傅羽仪默不作声,就见那人胆子更大了些,身子也进来了一半。
此时真是动手的好时机。傅羽仪抬手揪住对方衣领,还没等那人惊叫出声,就拖着进了巷子,手中的玉扇抬起落下,瞬间将来人的脑门狠狠拍了一下。
“哎哟!”
只听对方的嘴里发出呼痛声,竟然是个女子,仔细听甚至觉得有点耳熟。
傅羽仪睁大了眼睛,定睛一看,不由惊呼:“怎么是你?!”
来人不是别人,竟然是今天下午刚和他吵了两架的苏渺渺。
苏渺渺被傅羽仪毫不留情地敲中了脑门,疼得眼泪汪汪,一双硕大的眼睛中透露着不满和委屈,抬手擦了擦快要掉下来的泪珠,越想越气,再看傅羽仪呆在当场的样子,抬起脚就狠狠地踩了他两下。
这两脚踩得挺狠,傅羽仪被她踩得清醒了些。难怪刚刚只觉得跟着他的人这样不专业,原来竟然是熟人。
只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说打死你也不回这鬼地方来吗?”傅羽仪震惊道。
苏渺渺哼了一声:“这儿是鬼地方,家里就不是了吗?亏我还想着来帮你的忙,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恩人!”
要说恩人,傅羽仪是真没看出来。不过这大小姐头上的包却实打实是自己敲的,他也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要不,我……我送你去医馆,找个大夫给你敷一敷?”
“不去!”苏渺渺闹起脾气,捂着脑袋,转身就走。
就在几个时辰前,苏渺渺当着方禅岳的面被师兄周晟给带走。苏渺渺已经拒婚了一次,短时间再来第二次,只怕她爹也要耍脸子给她看。可周晟的态度霸道,实在不是良配。苏渺渺一琢磨,还是决定把拖字诀给进行到底。在回家的时候,她故意拒绝了要坐轿的提议,问周晟要了一匹高头大马。
周晟只当苏渺渺总算妥协,一头马而已,挥手就给她找来了,又凑着她说了不少软话。苏渺渺一边随口敷衍着,一边寻找着偷逃的时间,就在路过徽州的主城区时,她突然扬起鞭子,策马而起。
只见一阵烟尘过去,那马就穿越人群,朝着城门的方向赶去。周晟见了大惊失色,急忙喊人去追,却只在路的尽头看见了一匹随手拴在树上的马,而苏渺渺则不知所踪。
苏渺渺轻功不佳,跳不上城门,只得东躲西藏,等这群人搜了周围一片,不甘心地离去之后,趁着夜色过了城门。
好在一切都很顺利,她刚过城门不久,就看到了在临安府街上晃悠的傅羽仪。她刚想着同他打个招呼,又不免想起了下午二人的两次吵架,顿时雀跃的心凉了下来,就亦步亦趋地跟在傅羽仪身后,等着他自己发现。
没想到,傅羽仪刚经过了一轮袭击,此时正草木皆兵,被打了个正着。
看着苏渺渺捂着脑袋欲走出巷子,傅羽仪赶紧拉了她一把。
“你干什么?”苏渺渺不悦道。
傅羽仪有些别扭,眼睛不去看她,手却不松:“别抛头露面,有人要找我们麻烦。”
前两日,他不过是和八斗帮的帮众动了手,脸孔就被人记着上了空庭庄的悬赏。苏渺渺的爹这么大的名气,想来只会比他更惹人注目。要只有他自己一个,倒还对付得过去,但加上一个武功不算上佳的苏渺渺,可就未必了。
他简单地将临安府的情况给苏渺渺讲了讲。没想到这丫头非但不怕,还兴奋了起来。
“这么刺激?你打得过吗?”
傅羽仪看着苏渺渺眼珠子发亮,只觉得无言以对。这天底下还能有比她还不识好歹的人吗?
“是什么人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打不打得过?”他冷哼一声,“大小姐,你还是回你的金银屋吧,这刀尖舔血的日子可不适合你。要打不过,我可一定把你扔下逃命。”
苏渺渺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额头的包:“我回去,悬赏你脑瓜的人就多了一个我爹。五百两算什么,五千两都使得!你说,你要不要我回去呀?”
傅羽仪张了张嘴,一时什么话都没了。他摇了摇头,思考了一会儿,朝着苏渺渺勾了勾手指,示意她走进两步说话。